第五章 关于河票子2
我根本没有掉进水里，这点我敢肯定，可为什么我的衣服全湿了，连头发都湿了，就算流汗，也不至于流成这样，我心想，完了该不是被缠上了。 我将所见所闻跟祖母说了，祖母听后眉头紧蹙，半响才道：“赶快去将哪河漂子捞回来，我们要把他好生安葬他。” 我一听，腿有开始抽筋，哪河漂子的眼珠子还直在我眼前晃，我哪敢再去捞他，祖母看我吓的够呛，说还是去找上院子的李老伯一块去吧，他是村里的阴阳先生，应该有办法，听了这话我才稍微安心。 来到李老伯家时，老伯已经睡了，孩子们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就只有他一人，听祖母说李老伯一直保持着当年当兵的习惯，早起早睡，早晚锻炼身体。 祖母去叫门，李老伯穿个白背心，披了一件夹衣从屋里出来，多年不见，李老伯竟然不见老，身子板挺的很直，看上去透着一股子刚强。 我心想，这当过兵的人还就是不一样，五十多岁看着还跟三十岁的小伙子似的，甚至比三十岁的小伙子还精神，整个人站在那里就仿佛一把亮剑。 李老伯表情严肃，看了我一眼没有理我，似乎对我很不满意，我有些懵了，我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他，再说就他那火爆脾气，谁敢得罪，尤其是我这后辈，不得罪都经常被他训斥。 祖母说：“这是铁娃子，好几年没回来，你都快认不出了吧！” 李老伯瞄了我一眼，很生硬的说：“就是再过十年也认得出来，认不出来有什么关系，小时候看着还不错，长大之后就没有心了。” 我一愣，这叫什么话，长大之后就没有心了，什么意思。忽然一下明白过来，感觉有些脸红，李老伯估计是嫌我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他，毕竟他对我跟亲儿子一样。 我有些抱歉的说：“李老伯，这么多年在外面混的不如意，忙忙碌碌，没有回来看您，真是对不住。” 李老伯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你以为在乎你回来看我，就算不看我，总该看看你祖母吧，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一辈子将你们拉扯大，到头来连个侍奉膝下的都没有，你知道她眼睛不好，一个人是怎么摸着黑干活的吗？你知道她跌倒在厕所没有人管，就在厕所趟了一夜，差点醒不过来吗？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良心过的去吗？” 李老伯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我被说的无地自容，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弥补对老人的不管不顾，无论多么忙碌，都应该侍奉膝下。 如果那天祖母就离我而去，我又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内心，怎么去面对祖父的教诲？ 人世间有很多事都是过去之后才追悔莫及，错过了就不再有，悔恨如枷锁一般，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我的心灵。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有句话说，“勿做迟孝之人，勿行假善之事！”而“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孝。”动物尚能如此，何况是人。 以反哺之心奉敬长辈，以感恩之心孝顺父母！易物之性也。人当随而不可慢，慢则误也，误则悔也，悔则哀之。 随着我们愈快长大，看着长辈们脸庞从年轻变憔悴，发鬓从乌丝变苍白，动作从迅捷变缓慢，多么心疼！长辈们总是将最好、最宝贵的留给我们，像蜡烛一般不停的燃烧自己，照亮孩子！而我们呢？工作忙碌，生活琐碎，很少有时间想起长辈。 其实长辈要的真的不多，只是一句随意的问候，陪着吃一顿饭，煮一顿再普通不过的晚餐，睡前帮他们盖盖被子，天冷叮嘱他们添衣加暖，就这些都能让他们高兴温馨很久。 有时，我常在想：我该希望我的子女以后如何对我。那现在，我有没有如此对待我的长辈？我相信，人是环环相扣的，现在，你如何对待你的长辈，以后，你的子女就如何待你。 李老伯的话语让我振聋发聩，作为后辈能够侍奉祖母的机会本就不多，真的应该好好想想，这些年的碌碌无为，是否错过了许多本心的东西。 我拉住祖母颤抖的手，心里像针扎一样地痛。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有做，百善孝为先，我已经错过了丰敬祖父，难道还要错过孝顺祖母吗？ 长辈的爱是永远的！子女的孝也应该永远！ 祖母看我眼睛发红，眼角有些湿润，她总是沉默，不善言表，她是坚强的，她将我扶起来说：“铁娃子，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祖母的坚强和宽容，使得我更加无地自容。 祖母转过身擦掉眼泪，回头连忙岔开话题，将我在河边的遭遇说给李老伯听。 听了之后，李老伯很是吃惊，也不在责备我，连忙查看我的眉心，他说：“铁娃子印堂发黑，火焰低，应该是被鬼缠身的迹象。” 祖母满脸焦虑的说：“那可怎么办？我可怜的娃儿啊！”说着祖母泪水横流。 我心里一阵难受，祖母艰难的生活时，都没有流泪，说到我的遭遇，却忍不住泪水长流。 李老伯说：“你也别担心，这不有我么。我们这就去，一定要将河漂子捞回来，如果这河漂子是女鬼，就更可怕，冤魂定要与你缠个不死不休。” 被李老伯这么一说，我心又揪起来。河漂子头发长长的，应该是个女的。我忽然想起坐在河滩抽烟时看到自己的影子，心里猛的一紧，难不成从那时起我就河漂子盯上了？ 跟随李老伯匆匆来到河边，此刻，天已经全黑，天上的月亮一片朦胧，周围一圈火焰状的月晕，有些阴森，这种月亮被称为毛月亮，是要变天的征兆。 在河边，我用手电照着看见河漂子还沉在水里，白花花的一片，黑色长发肆意浮动，时不时露出那对血红眼珠子。 我是肯定不敢过去，就让李老伯过去捞，我给他照着亮。虽然是夏天，被河风一吹，总感觉阴冷，忍不住打喷嚏。 我眼睛一直盯着其他地方，河漂子哪血红眼珠子太过吓人，我一直不敢看。 李老伯走到河漂子的位置，就听见他“咦”了一声。我连忙问：“怎么了？” 李老伯说：“河里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看错啦？” “没有？”我一听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连忙拿手电照过去，天啊，真的没有，那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根本没有之前看见的白花花一片，这下真的邪门了。 我不相信，刚到河边时，我特意用手电照过，明明是还在，怎么就没有了呢？ 越想越害怕，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趴在身上一样，一摸头发，顿时吓的瘫坐在地，头发又湿了，还在滴水。 李老伯有经验，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妙，定是厉鬼缠身。说也不用找了，赶快回家准备朱砂和黄表，他要给我画几道惊鬼符。 李老伯年轻时当兵打过仗，还懂得茅山法术，后来跟随祖父又学了一些风水术，会画很多符。如惊鬼符，三清化符等。 我们回到家，看到祖母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见着我们就连忙问：“怎么样，有没有捞回来。”但是，一看我满头是水，祖母脸色沉了下去。 李老伯没有让我进家门，而是用火纸（一种用竹子制成的黄色冥纸）烧了一大盆火，让从上面跨了三次才进家门。而后，李老伯从家里取来朱砂和黄表，画了惊鬼符，在我家门头，窗户上面都贴上，还给我床头，枕头上面都放上。 祖母看我脸色煞白，生怕我病了，连忙去给我熬姜汤，天色已晚，李老伯也回去睡了，他临走再三叮嘱我，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远离水。 喝了祖母熬的姜汤之后，感觉好了一些，夜已深沉，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睡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只好起来翻家里的书消磨时间。这些书都是祖父的手抄本，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字体全部是毛笔楷体，非常工整。祖父年轻时酷爱王羲之的字，他抄的书也是临摹王羲之的书法，看起来非常隽秀。 记得小时候又一次，跟小朋友玩纸叠的三角，结果输光了，便回家偷祖父的书，撕了叠三角玩，后来被祖父发现，狠狠打了一顿，从那以后我在也不敢撕书了，书才保留至今。 我父亲不喜欢读书，叔叔姑姑们也都不读书，奶奶更是认字不多，所以家中之书除祖父外，几乎无人翻阅，书上面都是一层厚厚灰。 这些书大多都是祖父当年誊抄的一些阴阳秘术，或是记录一些发生在各地上的诡异事件，看的我心惊rou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