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绝望者

    刘星玄的预测一向都很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警察局的人就来要求他协助调查了。五河家的养子已经救回来了，不得不说，刘星玄的正确处置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今天早些时候，通过沉睡恢复伤势的八云紫已经醒过来了，听到刘星玄惹出的小风波之后，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这让刘星玄觉得有些不安，毕竟八云紫现在在想什么，他一点也猜不出来啊。这样想着的刘星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也让正坐在他对面的女警察显得有些不自然。

    “那个，八云先生，请您……配合一些。”坐在刘星玄对面的女警察开口了，只是声音有些结巴，透露着主人的弱气。作为一个新人警察，她还没有学会她的前辈们的那种霸道恐吓的手法。当然啦，对于刘星玄来讲，就算是换一个老刑警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啊，抱歉，因为家里的事情，一时之间走神了。”刘星玄看到对方尴尬的神色，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很可能给这位小女警的内心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急忙开口道歉。说起来这要是在****，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也只有日本这种过分重视礼仪的国家，才会有这种现象。当然啦，这也苦了刘星玄，他一向对于礼仪什么的不太感冒。倒不是说刘星玄是一个无礼的家伙，只是对于日本那种复杂到纯粹是折腾人的礼仪，有些受不了而已。

    “那么，八云先生，您是否在现场发现类似于刀具等锋利物品了呢？”女警察开口问道。

    “没有，我确定。”刘星玄自然是说谎了，事实上那块碎玻璃片正在他的口袋中躺着呢，只是如果把这块碎片交给警方，通过指纹检测的话，就会确定五河家的养子是自杀的。一个刚刚被收养就自杀的孩子，绝对会引起收养者的反感。反之，如果不能证明那个孩子是自杀的话，事情就会走向另一个方向了，所以呢，刘星玄出手掩盖了那个孩子自杀的证据。

    “那么，感谢您的合作，八云先生。”看到从刘星玄这里问不出什么，女警很知趣地结束了谈话。听到谈话结束的讯号后，刘星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既然询问已经结束了，那他自然也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了。年少的刺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警局。

    “万分感谢您，八云先生。”刚刚离开警局，刘星玄就被想要感谢他的五河夫妇截住了，看着面前对着自己再三表示谢意的五河夫妇，刘星玄觉得，日本人的理解果然是够麻烦的，或许救下五河家的养子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也说不定。感到有些头疼的刘星玄把右手插到口袋里，指尖上传来的，玻璃断茬特有的触感让他想起了一件差点被他忘记的事情。想到这里，刘星玄提出要去看一看还在住院中的那个孩子，因为是救命恩人的关系，五河夫妇答应了。

    看着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眼中闪烁着绝望的色彩的男孩，刘星玄不由得一阵头痛。这种心理上的障碍可不好解决，走一步算一步吧，刘星玄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你好啊。”刘星玄走了进去，对着病床上的男孩打了一个招呼。五河夫妇刚才因为一个紧急电话离开了，这对在一家电子产品企业工作的夫妻总是很忙的，在他们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二人表示如果可能的话，还请刘星玄帮忙照顾一下这个孩子。正打算解决一下这个孩子的心里问题的刘星玄自然答应了下来，现在这个情况，正是他所期望的。

    “为什么，救我？”男孩的话语里透露着nongnong的绝望，那并不是单纯地没有希望，而是自己放弃了一切才有的绝望。并非被世界所抛弃，而是自己抛弃了整个世界，也抛弃了自己。

    “救人需要理由吗？”刘星玄反问道，没有准备的男孩立刻语塞，趁此，刘星玄继续开口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绝望？你放弃了整个世界，然后却装作被世界放弃一样。”

    “你懂什么！”躺在床上的男孩冲着刘星玄大吼道：“我的，我的，我的家人……”

    “我知道。”刘星玄打断了男孩的话语：“我知道，你的父母抛弃了你；我知道，你怨恨这个给你带来了悲剧的世界；我知道，你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打击。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男孩一时语塞，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在面对刘星玄这种带有技巧性的谈话方式的时候，自然免不了被带入到对方的节奏中去，这与年龄无关，除非对方是穿越者。

    “重点是，你怎么想的。”刘星玄换了一副平稳温和的口气说道：“也许，你的亲生父母抛弃了你，但世界又把你的养父母送到了你的身边。至少当上帝把门关上的时候，他还记得给你留一扇窗，而不是让你自己砸墙出去。你不是最幸运的，但也不是罪最不幸的。”

    “我……”经由刘星玄这么一说，男孩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绝望的理由。而一切的悲剧和阻碍，其实都来自于自己的内心，来自于自己的自暴自弃，是自己，在逼迫自己。

    “当事情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的时候，谁也没有感到绝望的理由。”刘星玄总结了一下，然后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玻璃碎片,“现在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你再割腕一次，另一条是放下过去。其实你也不想死吧，毕竟割腕是一种很没效率的，低成功率的方法。”

    在刘星玄的注视下，男孩从他手中接过了碎片，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看到这一幕，刘星玄笑了，虽然这个孩子的心底已然有着少量的绝望，但是，他至少已经拥有了对死亡的抗拒。心理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过自己已经开了一个好头，剩下的，交给他的家长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男孩躺在病床上思考着刘星玄的话，而刘星玄则在思考着自己这一段时间来都干了什么。从遇到八云紫开始，自己就一直很迷茫。先是在医院里被八云紫骗上了贼船，然后又是因为云天的关系击杀了森之妖精佣兵团。再后来在世界碎块里毫不犹豫地用“死亡主宰”等人做祭品，虽然后来因为渊的插手，几个人的性命算是保下来了，但是，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血了。刘星玄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冷血的人，虽然犯中二的时候会自认为是魔王什么的，但原来的他，可没有抹杀生命的勇气啊。

    “我这是，怎么了？”感到迷茫的刘星玄向自己发问，他不明白自己身上的变化是怎么回事。虽然他隐隐觉得，这一切都跟自己现在的师父，八云紫有着莫大的关联。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有些颤抖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正在思考中的刘星玄抬起头，看了一眼鼓起勇气发问的孩子，温和地笑了：“我叫八云玄，是你的邻居。”说完，便走向了房门，五河家的车子已经停在楼下了，算算时间，自己也该回去继续锻炼了。

    “我叫，五河士道。”在刘星玄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病床上的男孩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走到门口的刘星玄点了点头，拉开门离开了病房，自己，终究只是其他人生命中的过客。

    掏出钥匙，打开门，客厅里面坐着的，是已经醒过来的八云紫。看着坐在客厅当中喝着茶的妖怪贤者，刘星玄一时之间有些紧张，她该不会，怪罪自己多管闲事吧。毕竟这次事件就是因为自己胡乱插手造成的，虽说是普通人能解决的程度，但是，自己节外生枝是事实啊。

    “干的不错哦，玄酱。”坐在沙发上的八云紫微笑着说道，与预想之中不同话语让刘星玄的脸色一瞬间精彩了起来，毕竟，在他的设想里，八云紫应该不会赞同他的行为来着。

    “紫大人”刘星玄的疑惑毫无保留地表现了出来，就差一句“你不是被穿越了吧。”

    “真是失礼呢，玄酱。”八云紫看到刘星玄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他在想什么，立刻鼓起了一张包子脸，表达着心中的不满。看到八云紫脸上熟悉地恶意卖萌式的表情，刘星玄松了一口气，至少八云紫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因为，他没有看到某妖怪贤者有认真的迹象。

    “啊啦，玄酱，你不会……是那个吧？”看着刘星玄脸上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八云紫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恶劣的笑容，有些促狭地说道，某妖怪贤者爱调戏人的毛病又犯了。

    “紫大人，请体面些。”刘星玄叹了一口气，也彻底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某妖怪贤者是真的不在意了。不过，如果可能的话，还真希望这家伙改一改那个恶劣的个性啊。明明是个风华绝代的美女，偏偏却要装纯，搞得不伦不类的，反倒像是“绅士”了，或者说，根据性别来讲，他应该称呼这种情况为“淑女”好吧，即“绅士”之后，又一个词被玩坏了。

    “啊啦，玄酱，刚才咱的心中为什么突然翻涌起一种阴暗的情感呢？”八云紫突然微笑着说道，看得刘星玄心中一突。喵的，她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了吧。不知怎的，八云紫的感觉总是很敏锐的，每次刘星玄产生了什么诋毁八云紫的想法，她总是能有所察觉呢。

    “您的错觉罢了，紫大人。”刘星玄平静地说道，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刘星玄也早已有了应对的方法，说起来，这也算的上是两个人之间独有的相处方法了。

    盯～，八云紫盯着刘星玄看了一会，少年的脸色没有一分变化。到了最后，感到有些无趣的妖怪贤者瘪了瘪嘴，留下了一句“像个木头一样的玄酱真是无趣。”之后，划开一条隙间离开了客厅，又钻到不知道哪一个角落里继续长眠了。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相对于妖怪贤者之名更像是妖怪“闲”者，某境界妖怪嗜睡的毛病显露无疑。

    “呼，如此，就算是过去了。”刘星玄喘了一口气，摇摇头离开了客厅，该去看一看岩了，这两天，冷落她了，得好好地补偿她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