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常宁(八)
寒着脸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冷月,心中无限沮丧和懊悔。 天,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怎么可以…… 他的脑子里蓦然闪过常宁滑下泪珠的小脸,无助,慌张,愤怒还有那无言的颤栗。 冷月不由苦笑,无力地抱头蹲下,狠狠地一拳打进了黄沙之中。 他不想伤害她的……真的不想,他不是故意的。 可是,一想到她一整天都陪着那个军医,跟他有说有笑,亲昵无间,举止间尽显女儿娇态,他就嫉妒的发狂。 对,就是嫉妒。 她凭什么对他如此冷淡,却对别的男人那样展露笑颜。 不行! 不可以! 她不能在招惹他之后,又对他弃之如敝履。 他绝不允许! 可伤害她,看到她痛苦,他又无法真正狠下心来。 亏他还是冷漠无情,杀人如麻的杀手。这是老天在惩罚他吗?他居然也有下不去手的这一天。 冷月痛苦的将头埋在臂弯之中,一双眼恨的直冒火。 既然对她下不去手,那他就去杀了那个军医! 如此,就没有人将她从他身边抢走了。 一想到那个该死的军医,冷月双眼一眯,浑身上下都散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他向来干脆,当下立即拦住巡逻的卫兵,打听军医去向。 卫兵知道他是“储君殿下”身边的护卫,看到他也很恭敬,“不知大人问的是哪位军医?” 冷月一愣,“这军营里有几位军医?” 卫兵道:“之前随军的军医大大小小就有不下二十位,这次储君殿下突然巡防漠北大营,随后又调派五位军医入营,大人找军医,莫非是储君殿下身体不适?” 冷月没想到找个军医还这么麻烦,脸色顿时一沉,“储君殿下没事。” 卫兵便不解地望着他。 冷月因心中有鬼,神色间难免不耐烦,“行了,我知道了。” 一行巡逻的卫兵被他问的一头雾水,终究没有多问什么。行了军礼,就要离开。 “等等。”冷月再次将他们叫住,“那些军医住在何处?” “就在主营往西的校场后面。” “嗯。” 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冷月转身就走。 主营往西的校场,就是漠北大军日常训练的场地,很容易就找到了。 冷月一路上都憋着一股郁闷之火,很快就找了过来。 然而,当他看到建在校场后方的帐营时,又犹豫了起来。 如果,他现在去杀了那该死的军医,若是被常宁知道了,那她……会不会恨死自己? 不,她不可能知道。 他可是杀手,最擅长的就是杀人,他有自信一定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个军医杀掉,而且不让任何人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想着想着,冷月的眼里便蓄满了nongnong的杀气。 常宁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 夜幕是个很好的保护层,冷月无声无息地潜入军医的帐营之中。 只可惜,很不巧。 今晚常远并不在军营之中。 朝廷突然拨了五名军医来漠北,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批物资。常远受命连夜被派去接应,冷月满腔的杀意,注定是要扑空了。 找不到出气的人,冷月一时之间又无法面对常宁,唯有避而不见。 这晚之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暂时将对方忘记了。 直到,姗姗来迟的容聿,终于抵达了北漠军营。 与容聿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位特殊的人,她才是真正的储君殿下慕容静。 常宁打起精神,在定安侯夫妇后面迎接了出来。 她不知道,她刚一出来,就立即得到了隐在暗处的冷月的关注。 这些天,她一直安安静静躲在帐中,甚少出来。他虽然想见她,想破解这种尴尬,却又无处下手,索性也不去打扰她,凑到她面前惹她恹了。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强忍着与她见面,与她说话的冲动,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眼下,终于看到了她。 他的眼就粘在她的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瘦了,也憔悴了…… 冷月紧紧握住拳,看到她这副样子,他心里再次涌出阵阵的懊恼。 就在这时,只听定安侯夫人含笑问道:“聿儿,这位姑娘是?”
容聿还没有回答,就见慕容静抢先迈出一步,朝着定安侯夫人行了一个标准的京城贵女见命妇时的礼,嫣然笑道:“我叫常宁,家父从前是太医院院使。” 冷月一阵错愕,目光在慕容静和常宁身上来回打量。 原以为慕容静到来,常宁就会恢复身份,没想到……这两个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居然玩起了互换身份的游戏? 没等冷月弄明白,定安侯夫人大喜道:“常太医?那不是……你就是常远的meimei么?” 常远?常? 冷月又是一愣,常宁还有一个哥哥?她爹居然是太医? 他紧紧盯着常宁,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常宁双眼微微眨了两下,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慕容静的身上,她悄悄竖起手指,比了一个“三”字。 三?三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又顺着常宁的视线来到了慕容静的身上,只见慕容静接受到常宁的暗示,轻咳一声,点头道:“正是,他是我三哥。” 冷月的嘴唇不由一抿,原来这个三,是三哥的意思,原来她不难有哥哥,还不止一位哥哥。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常宁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他吓得半死。 看着慕容静朝常宁走近,还要朝她行礼。常宁面色微微一白,明明紧张,又却故作镇定的暗示着慕容静,“常宁姑娘,真是巧了,常三哥也在这军营之中呢。” 常三哥也在这军营之中呢……冷月的脑袋嗡的一下,乱了。 常宁的哥哥在军营,他爹又是太医,她第一次当女官,照理也是应该是第一次来到北漠,这军营里又突然冒出一个与她那般亲近的军医…… 所有的这一切线索被突然联系到了一起,冷月腿下一软,整个人都不好了。 该死了!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他居然还想着要去杀了那个军医…… 只要一想到那人或许就是常宁的三哥,如果不是恰恰离开军营,眼下可能早已成了他剑下亡魂,他就被惊的一身冷汗。 冷月抹下一把汗,心里暗道一声: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