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那个最纯粹的女人
潘宁，那个当初用锤子击中阿什坎迪下巴的矮子，此刻朝着阿什坎迪直冲而来。 即便知道自己曾经被这位禁锢着的女人轻而易举的击飞，他依旧没有任何退却的站在了阿什坎迪的面前，并再一次挥出了那柄铁锤！ “轰！” 铁锤击在了阿什坎迪的腹部，却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生生挡住，再难寸进。 潘宁毫无迟滞的继续抡起手中的铁锤，几乎在三秒钟之内让战场响起了至少十次爆鸣声！ 物理力量的最高形式表现，就是那铁锤在挥动的过程中带起了元素爆裂的光芒。 可是阿什坎迪却静静站立，低垂着眼帘，看着眼前的矮个子用尽全力攻击自己，始终面无表情。 “我记得你。” 最终，她抬起手掌，潘宁的动作随之顷刻间静止。 绝对的力量，绝对的掌控，伴随着阿什坎迪手臂上扬，潘宁的身体瞬间如被绳线控制的傀儡般，直接漂浮在了她的面前。 伸手拿下了潘宁手中紧握的铁锤，阿什坎迪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费力的表情，仿佛只是从地上拾起一般轻松。 “去地狱时，别忘了问候那些红衣主教。” 下一刻，阿什坎迪单手挥出了铁锤。 “呯！” 在潘宁手中无坚不摧的铁锤，断了。 锤头和潘宁一起飞向了天空，被击中腹部的矮子几乎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天空之上，彻底消失无踪！ 手中捏着纯金属的锤柄，阿什坎迪看了没看抬手便扔了出去！不远处举剑格挡的圣杯骑士被生生砸断了手中的巨剑，力量之大让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以至于手掌虎口都被生生震裂。 此刻的阿什坎迪，不可抵挡。 依旧迈步向前，异端裁决所的两位巨头已经有两个彻底失去威胁，远处在地上脸色苍白而喘气困难的布拉格夫人眼睁睁看着阿什坎迪来到面前，在她面前突然回头，抬手捏住了身后圣杯骑士带着金色圣焰的全力一击，一脚生生踢断了对方的腿骨，继而“咔”的撅断了巨大的剑刃！ 随即，将手中的碎片缓慢而鉴定的刺入了对方胸口。 两名圣杯骑士，就此报废。 做完这些，阿什坎迪拍拍手，低头望着这个曾经险些杀死自己的女人，道：“没有朗基努斯之枪，你是什么？” 说罢，她突然间向左挥出了手臂——那空气中显现出一名刺客的身影，可是在他身体出现的瞬间，整个头颅便已被阿什坎迪扇飞出去！ 无头尸体倒地，“辛萨罗”级刺客所谓的杀伤力在阿什坎迪面前完全就是狗屁。 布拉格夫人双手撑地想要爬起，却发现阿什坎迪轻轻抬腿，踩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我讨厌这翅膀。” 红色的眼眸带着厌恶，阿什坎迪伸手扯住半虚化的天使之翼，继续道：“以为有了它，你就是真正的天使？” “啪！” 金色的光芒如实质液体般喷涌而出，象征智天使的金色羽翼被这位暗夜中的女王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拔草一般生生扯下！ 布拉格夫人满眼绝望，濒临崩溃。 “它并不神圣，只不过看起来唬人罢了。” 阿什坎迪低头瞧了瞧手中那似乎要消失的天使之翼，扔垃圾一样丢开，“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人崇拜它，难道它的存在就要比自己的存在高一等？” 继续向前，阿什坎迪的黑袍被炸裂的天使虚影拂动，伸手捋顺长发，眼前神圣加百列帝国的军队如风声萧瑟的小草般，颤抖而战栗。 而拜占庭始终沉默的方阵终于做出了动作。 步兵方阵不再集群举盾，下马骑士不再处于盾墙之后，整个方形战阵瞬间变形，即刻铺展开来的，朝着黑色的加百列军队直冲而去。 后方，第二批与第三批预备役同时压上，原本数量不多的拜占庭瞬间大有主宰战场吞并对手的气势！ 阿什坎迪站在无数尸体扑救的血红之路中央，淡然回首，不再前进。 …… 莉莉丝伸手掀起封闭式面甲，不顾战马奔驰时迎面刺目的强风，努力睁大眼睛，望向了眼前。 她所在的斥候侦查营因为距离神圣加百列军队距离最近，成为了此次作战行动的第三批轻甲骑兵预备队，身处战场后方的莉莉丝无法得知正面战场发生了什么，从始至终，她只看到几道光芒闪过，随后便在号角声下开始了全军突击！ 是真正的全军，完全不留预备队。 莉莉丝没有参加过大规模战争，不懂得这意味着什么——通常意义上一个明智的统帅绝对不会随便做出这种决定，可是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会去思考多余的问题，因为眼下的神圣加百列帝国竟然…出现了溃逃的情景！ 冲出队伍很远后，莉莉丝才明白了原因。 战马侧方，队伍自发的从战场中央绕开行进，那里陈列着整齐而让人震惊的尸山，抬起面甲的莉莉丝看到了那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圣杯骑士，看到了地面上让人头皮发麻的巨大裂痕… 以及那个站在血海之上，轻负双手的身影。 “她…就是阿什坎迪么？” 莉莉丝想起了那些有关于墨菲斯的传闻——那个“不告而别”的混蛋轰烂了异端裁决所，面对整个梵蒂冈教廷的反击而孤身一人救出的女人，就是眼前伸手直接毁灭一整只先锋军队的恐怖角色么？ 女人心中的想法总是很怪异，莉莉丝的目光中，这位仿佛无形中站在顶峰的女人从之前让她暗暗那个吃味的对象，一下子成为了一个需要仰望攀登的山峰。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她一样？ 不可抑制的想法让莉莉丝有一瞬间的愣怔，然而仿佛是感应到了这目光，远处的阿什坎迪微微转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无比巧合或说刻意的与这位亲王之女突然对视。 莉莉丝不受控制的转开了视线——不得不说，再见到那一地尸体之后，来自内心对这位女王的畏惧让她已然不敢有任何对抗的心思。 “呜——” 冲锋号再一次吹响，第一批骑兵已经与对方毫无士气可言的阵线狠狠碰撞，第二批、第三批的无间断冲刺已经可以说稳稳拿下正面战场的优势！ 莉莉丝再次回头，已经无法在寻找到那个不可一世的身影。 …… 硝烟散尽，夜晚的神圣加百列帝国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只是那战场上来不及收拾的尸体与天空中盘旋的秃鹫和乌鸦都表明这里发生过难以形容的惨烈战斗。 墨菲斯轻轻漫步在战场边缘，目光望着黑漆漆却弥漫着血腥味道的战场，转头对并肩走在一旁的阿什坎迪道：“在杀人的时候，你会有负罪感么？” “有。” 阿什坎迪和墨菲斯的距离只有一步，这是几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的情况，不到一米的范围，代表着她内心对墨菲斯彻底放弃警惕，此时此刻的黑暗女王没有杀伐果断的冷酷，却是低头望着脚尖，轻声说道：“每一次剥夺别人的生命，我似乎都看到了自己最终的命运。” “我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样，因暴力而生，因暴力而亡，没有时间去拥有朋友，却只有敌人来悼念？” 短暂的沉默，墨菲斯不知说什么好，白天的两场战斗均以拜占庭胜利而结束，虽然只是阶段性胜利，但意义重大。 而此刻站在战场旁的墨菲斯可不是来闻尸臭的，他需要确认这战场之上没有他认识的人。 所幸结果让他松了口气，拜占庭与神圣加百列的战斗因为阿什坎迪一人的存在而几乎不存在过多战损，想必在预备役的莉莉丝不会有什么意外。 “来找你朋友的？” 阿什坎迪突然问道，让墨菲斯脚步顿了一下。 “是的，哈迪斯亲王的女儿，在预备役轻骑兵旗团。” 墨菲斯没有隐瞒什么，转过一道弯，示意返回。 “她是个勇敢地小姑娘。” 阿什坎迪抬起头望了望漫天星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坚持，不是么？她有，你也有。” 墨菲斯用沉默回答。 “以前的我一直在迷茫自己在坚持什么，直到前几天我和‘她’见面后才真正明白，我需要坚持的，只是‘自己’罢了。” 阿什坎迪伸手，轻轻握紧，此刻个子不高的墨菲斯回头，看到的是一双温柔的红色眼眸。 “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会少很多失望，不是么？即便明天是末日，我也会坦然面对，即便挡在我面前的人再多，我也可以微笑着毁灭他们而不用皱眉。” 墨菲斯停下脚步，轻声感叹：“最纯粹的人，才是真正的哲学家。” “我可不懂那些东西，就像我现在还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挑起这场战争一样。” “守夜人的存在，在这场战争之前，是不被任何国家允许的，但自今天之后，我们就拥有了一条合理的出路和背景。”墨菲斯指了指拜占庭军营的方向，“医护骑士团拥有的可不是拜占庭骑兵，前线来镀金的那些贵族少爷因为你的存在而狠狠捞了一票功勋，而军团长和副军团长恰好我又都认识，所以有很大把握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拜占庭帝国对于‘守夜人’的态度会有一定改观。” “确定？” “不确定，但是至少我们可以获得一处可以避雨的树荫，至于会不会有其他支持，只能看接下来他们的决定了。” 墨菲斯望向远方，在那里，灯火通明的拜占庭军营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