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十八节

    第二章第二十八节独闯天下十七

    上林苑好大好大，西接新安，东连偃师，北靠孟津，南傍洛水，建筑物占地三百多亩。

    貂蝉一行人等，来到上林苑东门外五十步，驴车停稳，掖庭令王太监到门口递上诏令符牌和呈文，守门羽林郎向里传验证件。那时候可没有电话，只能靠一排太监一个一个向里传；待一会儿，里面回说：“圣驾正在光明宫昂星阁驻跸，著你们去南门进苑。”

    得赶紧上驴车，先往南，再沿着洛河往西，到上林苑的南门朝阳门，又是一通查验证件。还好，不一会儿，只见中常侍郭胜从里面出来接引他们。

    把门卫士像是两尊韦陀神将，虎背熊腰身形似塔，面目冷峻，目若无人；向里一点两边门墩上稳坐着两个羽林兵士，各执水火棍，望见掖庭令，大喝：“报名而进。”

    王太监大声叫道：“掖庭令王产宫娥隗貂蝉进宫面圣”

    郭胜就笑着说：“王产兄弟，随我来吧”原来貂蝉的干爹叫王产啊？一个太监，根本不会生产啊，产啥子嘛？可能是王产的爹娘希望他家的地里多产粮食吧？或者盼这孩子长大了多置家产吧？谁知当了太监。不过，东汉的太监可是权贵人物，厉害到能决定皇帝和后妃的生死，更无论文臣武将了；所以，宁可让男孩儿惨痛挨几刀，丢了命根子，也要送他进皇宫；当太监置点产业兀的，应该不是难事。没见汉灵帝还说：“张常侍是俺爹；赵常侍是俺娘”吗？对爹娘不孝，那叫忤逆。

    反正看来郭胜跟王产关系不错。

    大家应该记得，郭胜就是何太后的老乡，何莲就是走他后门进宫的。

    仨人一边走，一边闲话唠嗑，郭胜顺便扫了一眼貂蝉，登时被她的美貌电着了，歪着头看了半晌，一脸坏笑地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小姑娘你就是貂蝉啊？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哪今儿个，就瞧儿你的好了嘿嘿，嘿嘿，啊，哈哈，哈哈哈”

    貂蝉赶紧低头弯腰，敛衽拱手，恭请郭公公万福，不过心里总觉得冷瘆瘆滴，郭太监的语气里似乎暗含着什么神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吉是凶，是福是祸，小小年纪，又是刚刚离开村社初进宫门，貂蝉再聪明也不可能猜透。

    这一天是农历三月十六；季春时节，天气本该回暖，可是三年来气温一直偏低，怕冷的芍药花开势不旺，路旁的花坛还有锦缎制作的假花充数。如今的人们都知道洛阳的牡丹繁花似锦势压天下群芳，但那牡丹本是芍药的改良品种，隋末唐初才成**花卉，东汉时候，还是牡丹的祖先芍药花在领跑，至于牡丹花神傲视武则天，那还要等五百年哩

    二八青春的貂蝉，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眼神都有点不够用，早忘了刚才郭胜的怪话。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从花草树木转到山水池阁上，听着郭胜叨叨：这是神都苑，那是积翠宫，这是曲水殿，那是冷泉宫，这是青城宫，那是凌波宫，这是上阳宫，那是……；忽然，一圈太湖石堆叠成的山峦挡住去路，轻车熟路的郭胜来到山前一片桃林；桃花盛开，美不胜收；桃林里一条小路直通山脚，山障林密疑无路，桃林尽处见山洞；曲曲弯弯走出幽洞，几十名羽林兵把住洞口；再次验过符节，合格，放行；貂蝉这才看见更美的一片亭台楼阁。有太监领路，终于来到昂星阁。

    《昂星阁》名字啥意思？昂星者，昂日星官也。就是指天上二十八宿星座之一的昂日星官；这位星官本相是一只超大雄鸡，专管地上所有大公鸡，让牠们按时打鸣，呼唤人类按时早起，勤奋劳动。如果哪只公鸡工作马虎，误了打鸣，有牠好瞧的不是让牠变母鸡辛苦下蛋抱窝带鸡娃儿，就是让牠一命呜呼，成为人类的美餐：熏鸡烧鸡或猛火烤鸡慢火炖鸡汤；最糟糕的惩罚就是送给黄鼠狼生吞活剥，撕咬下肚，那就悲惨透顶了。所以呢，公鸡都不忘打鸣，而且鸡叫三遍，从丑时叫到寅时，甚至人类吃过早饭了，有的雄鸡还要追加一场，以示其觉悟之高；不过对此现象，昂日星官也不会多发年终奖，不处理你胡来就是好的，小样

    这跟汉灵帝有啥关系呢？

    原来，打从中平元年起，灵帝基本不能按时起床。因为做买官卖官生意忒辛苦，加上晚间经常喝得酩酊大醉，打更的梆子和锣声唤不醒他小人家他三十三岁就嗝儿屁着凉死毬了，不能称为老人家，后妃太监宫女们谁也不敢叫醒他。要是普通百姓家，老公不起床，他媳妇备不住揪住耳朵拎他下床，可那刘宏先生不是普通丈夫，谁要把他惹急了，你的脑袋就会搬家。别看他治国无方，他要命令杀人，还挺好使，没人愿意亲身实验。

    于是乎，太监们想招儿了：在他常住的这间房子旁边，修一个大大的养鸡场，只养公鸡，清一色男光棍。每天五更天，鸡叫第三遍时，太监们要参加进来，一齐学鸡叫，刘宏先生再也无法安眠，只好起床。故而，此处名之曰：《昂星阁》。

    三月十六这天，灵帝急着给狗狗大黑阿黄戴帽子封爵加官，这事儿挺好玩，于是蛮高兴滴按时起床。并且辰时五刻用过早膳，坐在昂星阁旁的光明宫，专等掖庭令送笼巾貂蝉冠来。

    貂蝉等三人按时进来，三叩九拜后，皇帝恩准平身，就是让他她们站起来说话。

    这时，人们发现皇帝身旁共有四名宫女两名执事太监。其中两名宫女站在皇帝身后手执高扇，实际起保镖作用；两名执事太监都是文化人，专做皇帝《起居注》工作，经常守在皇帝身旁，左侧记事，右侧记言；另两名宫女各牵一只御宠犬；貂蝉不知这是何意，心里疑惑不解。等她被引到狗狗身旁，养狗宫女说明圣意时，貂蝉心情犹如翻江倒海，全是北冰洋的海水，哇凉头顶，天子，天子，天之骄子，怎么就是这个德行？我家老爹，从军十多年，身上刀疤箭疤十几处，一条腿还有点瘸，退伍回家，才是一个百人长，面前这两个狗东西竟然晋升车骑将军胡骑校尉，这叫人干的事吗？

    再一想，自己应选宫女时，一直幻想成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小妾，争取那个无上光荣，如今不得不想，我能比这两只狗狗待遇好吗？

    一声吆喝，打断了她的联想。王郭两位公公，急得两眼冒火，催促貂蝉快给狗狗们试帽子。那帽子当然不合适，狗头不是人头，光那两只狗耳朵就不好安排，一下扣到底，狗狗就听不见声音，再说狗狗对那只貂尾发出的味道十分敏感，一阵狂叫，摇头晃脑，高贵的笼巾貂蝉冠立刻甩到两步开外。帽子若有灵魂，绝不愿意伺候这些狗东西。

    除了刘宏，在场的九个人全都吓白了脸，但是灵帝刘宏却是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大家的心情一下又放松了，跟着皇帝一阵傻笑。

    皇帝的注意力早已转移，他让二宫女牵狗退出，命令两位秉笔执事太监也走开，并且关照他们午膳之前不要回来；身后两位掌扇宫女也被打发出去；然后和颜悦色地关照貂蝉走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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