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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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很少存在悲剧之后的喜剧，在大多数情况下往往都是飞来横祸，打击永远会在你最得意的时候降临到你头上。当然，很多人可能连得意的机会都没有，比如…… “噗”，仿佛尖刀戳进海绵垫里的声音，沉闷，却又如此熟悉，无论是在那久远的快要遗忘的记忆，还是......现在身处的荒诞而又真实到令人作呕游戏。 这种只有在技能“大成功”时才会由系统判定进而发出提示的效果音，林三已经在短短一天之内听了不下百遍。或许“大成功”的几率对于普通玩家来讲可能只属于茶余饭后足以炫耀的谈资，用以吸引他人仰慕的目光，无论同性或者异性。但是对林三来讲却并不是难以企及的目标，一方面归功于平时的锻炼令他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 比如拿筷子夹苍蝇这种事情如果把苍蝇飞行的速度凭空降低一半的话，那么无论是想夹住或者打飞苍蝇也不会显得太困难。 而另一方面的话，说运气也好，说技术也罢。作为全服唯一一个拥有类似于‘盗贼’职业技能的玩家，林三的技能释放的精准度简直就像尺子量出来的一样。以至于普通玩家可望不可及的“大成功”在他手里变成了高暴击的“普通攻击”，嘛，也的确就是普通攻击。 不过，再好听的音乐如果连着听上三年也会变得如同工地噪音一般的存在，更何况仅仅只是单调的效果音。 近乎麻木的挥刀，顺着盔甲间的空隙斜拉，手法之纯熟不经让人想起菜场里的老屠户，虽然这种职业现在貌似已经绝种了。 表面镀着深黑色的保护膜的匕首狠狠扎进身体，在对方身上切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直至末柄。 如果是在现实生活中的话恐怕“敌人”早就因为伤口失血以及肌rou撕裂的痛苦晕厥过去了吧？青灰色的各类脏器会稀里哗啦地从伤口流出，落在地上积成杂碎面一样的恶心玩意儿。 “啧。”林三脸上滑过一丝阴云，表情不知道是嫌恶还是麻木。 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啊，明明都过去整整12年了，怎么还是没法忘记呢。 林三脑袋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因为一把弯刀已经斜斜自左下角猛的劈过来，明晃晃的刀刃上还闪烁着赤红色的光芒。 中级弯刀技能——上弦月！ “叮叮叮......”一连串的火花在双方身前炸开，映衬出林三忽明忽暗的脸庞，稚嫩，狰狞！ 如果是在现实生活中，正常人挨了刚才那么一下子早就挺尸了，但是，这里，林三靴面所踏足的地方，并不在世界的任意一个地方。 所以，没有疼痛，也就没有恐惧，只是一堆数据而已，对方理都不理胸腹间半米多长的伤口，反手一刀就劈了过来。 仔细看看，原本能致人死地的恐怖伤口，现在不过是一道长约十四厘米的猩红色“痕迹”，没有鲜血，没有内脏，更没有骨骼，有的单单只是一具空壳。如果透过伤口看进去的话，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密密麻麻的网格状线条在“它”体内分布，空空如也。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医院里对人体检查时有电脑制作出的网格状3D模型。 也罢，只是游戏，不需要太过真实血腥，而且从外表上讲，整个看来已经比林三两辈子见过的任何游戏都要精致，毕竟，这可是世界上首款VRMMORPG（虚拟实境大规模线上角色扮演游戏）——“SwordArtOnline刀剑神域”的游戏机名称，尼玛名字真TMD长。构造与自己上辈子玩的游戏简直就像翻花绳和街机的区别，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况且怪物的真实性完全要比电脑强烈得多，以至于“那天”之后就有很多玩家因为恐惧怪物逼真的外形而被怪物活活砍死……. 只是，这一切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过去的就只能是过去，无法改变，而现在所要面对的，是杀死眼前这只正因为低血陷入狂暴状态的领主级怪物——“恶魔蜥蜴人领主”。 金属质感的深绿色鳞片，以及肌rou遒劲的手臂，林三甚至还能很清晰地看到这只头领怪那张愤怒扭曲的丑脸。 近距离的贴身搏斗，其凶险度和对玩家产生的心理压力绝对不是坐在沙发上拉拉鼠标敲敲键盘的人可以想象的，差别就像在电视上看“动物世界”和零距离接触动物。 所以大多数玩家一开始所选的武器大多都是长兵器。在林三看来这无疑是很明智的选择。而除此之外的，比如选择匕首或者长度更为短小制式作为武器的人，除了是对自己身手极为自信的“封测玩家”和装十三的二货之外，就只有死人了。当然，后两者其实可以算一种人，不过，林三是个例外。 “噗”，又是一声钝响，轻飘飘避过“蜥蜴人领主”一连串凶狠的连击技，乘着它技能释放后瞬间的僵直，林三迅速把匕首再次狠狠贯进它盔甲的间隙里，即便自己现在已经把主手匕切换成一把低端武器，但依旧造成了高达一百多点的破甲伤害，如果不是刻意去控制输出的话早就不知道把它秒了多少次了。 至于控制输出的原因，林三也没法解释，真要说的话...... 很奇怪，对，就是奇怪，某种不协调的感觉。 好歹刷了近两年的野怪，林三一直觉得杀这种玩意儿跟砍木桩子没啥本质上的区别，只是...... 这只头领怪好像与平时遇到有点不同，不是技能，也不是AI反应时间短，而是……什么呢？ 林三也搞不清楚，到目前为止自己已经和这只蜥蜴人领主耗了快十多分钟，也没发现这只蜥蜴人领主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顶多就是攻速还有技能释放比一般低级怪快上一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之给自己一种很恶心的感觉，就好像“它”蕴含着某种情绪，一种让自己无比反感的情绪。 说来也蛮可笑的，甚至很无厘头。 开什么国际玩笑！NPC会说程序设定之外的话？有情绪？难不成还能和你拉家常？ “啧，我脑子一定是刷怪刷出幻觉了。这次回去是不是应该好好休整一下？刷怪都刷出幻觉来了，好像怪物都在盯着自己看一样...... 等等，什么？ 有一种烂俗无比的比喻来形容林三此刻的心理，那就是一道火花瞬间闪过他的脑海。 强行把斜刺的动作生生终止，却不慎让蜥蜴人领主的弯刀正面劈中。 “嗙”，几乎像拍蚊子一样，林三直接就被斜斜拍出去十多米，吓得林三魂都快飞了。连忙借势一个驴打滚拉开距离，急急忙忙爬起来确认自己的血量，足足少了六分之一！ “尼玛，高攻脆皮啊，回去得找人做一套新的皮甲了。”低声嘟哝里几句，林三回头望了陷入技能僵直的蜥蜴人领主一眼，确认自己的发现的确没错后，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最后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前仰后合，林三抱着肚子低头狂笑，灰白的刘海垂着，看不清表情。而诡异的是，蜥蜴人领主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一丝迟疑，没有急急冲过来一阵猛砍，而是僵在原地。不知道出于什么问题，双反居然很默契的隔出几米，都退到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外不再动弹。场间的气氛安静地诡异。 最后还是林三笑够了，缓匀气之后才径直开口，语气阴沉而又轻佻：“那个……我要说什么来着？哦，对了，先跟你解释一下，我是纯敏加点，拼速度的话没人能在这个游戏中超过我。所以如果我想跑你比动用特殊权限绝对拦不住我，然后，再让我问个问题，你到底像这样偷窥过我多少次？嗯？茅场晶彦？先生？” 没人回答，场间又是一阵沉默，林三也不搭话，只是挑衅似的直视着它。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粘稠起来，不清楚是不是错觉，林三仿佛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半晌，一阵沉闷地电子合成音徒然从蜥蜴人领主嘴里传了出来：“怎么发现的？” 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惊讶或者恼怒，见鬼，林三甚至居然还从音调中听出了隐藏着的几分愉悦。 “也许是直觉？”林三语气轻佻，但只有自已知道此刻自己的身体因为恐惧在微微发抖，这，是一场赌博，事关生死！ “我从来不相信直觉这种偏于感性的判断，但很多时候这种东西偏偏精准的可怕。”似乎想起了什么，矛场的语气充满了感慨。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怎么样？对于我专门为你设计的领主怪还满意吗？以你现在的侦查等级应该能看出它的加点和你很像，而且是呈一定比例增长的。” “哈？专门为我设计？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的慷慨？克莱因？” 矛场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用诈我，虽然你也明白我一定藏在众多高端玩家之中，但你无法确认。”由于用的是替身，林三根本无法从蜥蜴人领主那张丑脸上判断出什么。 “切。” “不过，作为第一位发现我的玩家，我可以额外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矛场的声音依旧平淡得让人听不出感情。 “你什么时候变成半桶水的灯神了？一个愿望？那我是不是可以许愿脱离这个见鬼的游戏？” “只能让你一个人脱离。” 林三声音戛然而止，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裁断。刚到嘴边的嘲讽被迫咽回了肚子里。 说实话，当听到矛场这句承诺，林三的小心脏不争气的狠狠跳几下，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急促。 好比一帮恐怖分子劫持了飞机，突然间匪首扔给自己一只伞包，拿枪戳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你可以滚了，舱门在那边，跳下去的时候别忘记拉开副伞。” ....... 换作是你你不心动？不管是匪首脑袋里装的是不是青椒还是自己耳朵里塞进了大蒜，至少伞包在自己手上是不会错的，遇到这种林三绝对会像孙子一样，二话不说，背起伞包就跳下去。 把伞包交给机上的另一名乘客，牛逼哄哄的挥挥手说你先走？拜托，我不是毛爷爷，只是一名普通人，没有主角光环护身，更不是烂好人！说句难听的，机上其他乘客的生死？关我什么鸟事！林三从来不认为有义务为被困游戏中的七千多条生命负责，特别是事涉自己生死的时候。 自己不是日漫男主，也不是不死小强，女神在耳边唠叨几句就能重新爬起来把大BOSS揪在地上一通狂扁...... “这虽然是游戏，但可不是闹着玩的。”眼前这个混蛋在游戏发布之前就已经暗示过了。如果在这场名为SAO刀剑神域的游戏中HP归零，那么头盔中平日里无比熟悉的电子元件就会如同微波炉一样把自个儿的小脑袋烧成麦片粥！！ 林三想像自己脑袋被切下来放在白瓷盘里，跟上辈子老爸煮的猪头rou一般，还微微散着热气的模样。林三顿时感觉一股凉气像条毒蛇钻进了自己的头皮里，身体不受大脑控制的颤抖起来。 “我......” 牙齿近乎快要被咬碎了，甚至能尝到几缕咸腥。林三做出了自己最终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