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南际云的高光时刻
老营三部的人马和徐孝玉的部队到还能适应慕容正的军令，反倒是郭威及其部下部众一路上拖拖拉拉。郭威手下的城防营原本是负责应天治安的部队，并没有作战的经验，长途跋涉的行军，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大的考验。 苏竟打马过来：“郭将军，你已落后部队七八里地，请尽快赶上。都统还有命令宣布。” “知道了，知道了。”郭威嘟嘟囊囊的磨蹭着：“娘的，还以为这次出来是捡便宜，谁知道慕容正这家伙跟催命似的催，嘶……” 苏竟看着郭威骑在马鞍上，坐立不安的样子，心里非常鄙视。郭威向来养尊处优，根本没有这种连续两三天骑马的经历，估计这会儿屁股早就被马鞍磨烂了。想到此处，也不想再和郭威多废话，于是便转身骑马离开。 “狗东西！”郭威愤愤的骂了一声。 陆贤和费超等人过来，看着苏竟远去，这才对郭威说道：“郭大哥，你说咱们这次出来干什么？我刚刚看了一下地图，我们现在已经快绕到陈友谅屁股后面去了。越往西走越危险！” “这几千人马估计快要被慕容正带到沟里去了。苏将军怎么也不说一说？” 一提到苏红袖，郭威便满脸怒色。虽说苏红袖整日戴着一副面甲，护卫在马秀英身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旁人不晓得，但自己却十分清楚，苏红袖长得十分貌美，自己也曾多次很隐晦的向马夫人提起将苏红袖许配给自己，可马夫人始终没有应允。自己寻常日子里能见苏红袖的次数都很少，这倒好，苏红袖这两天整天待在慕容正身边，让自己颇为肝火。 “肯定是慕容正借机整咱们，他让咱们快点去，咱偏不去！” 陆超等人面有蓝色：“郭大哥，慕容正可是奉主公的将令，来之前的时候也曾经说过，违令者斩呀！” 提到朱元璋郭威又有些害怕，再三考虑之后便说道：“这一次权且忍让一下，他要是再针对咱们，本将军第一个不服！走，跟上！” 此刻慕容正及其他部队正在一片林子里修整，连日来的行军，让士卒疲惫不堪。所以慕容正下令，让士兵在这片林中休整，此时天色接近傍晚，林子中倒还较为凉爽。很多士兵三五成群的靠在一起，或直接睡在地上。 慕容正也靠在一棵树上歇息。 苏红袖就靠坐在他旁边。也许是这两天行军过于cao劳，苏红袖靠在树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身体慢慢的倾过来，靠在慕容正肩头。 徐孝玉小跑过来，正巧看到苏红袖已在慕容正的肩膀上睡觉。面色有些不快，于是故意大声说道：“指挥使大人！” 慕容正一下睁开眼睛，刚要问徐孝玉，突然发现苏红袖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觉，刚刚徐孝玉那么一嗓子，苏红袖还在打盹。轻轻抽了抽鼻子，便可以闻到苏红袖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可是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于是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苏红袖这才清醒过来。 苏红袖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靠在慕容正的肩头睡觉，连忙站起来站到一边，没说什么。 徐孝玉抱拳道：“指挥使大人，卑职在湖边上发现了飘过来的战船碎片。” “能分辨出来是敌我双方的战船吗？” “是陈友谅那边的！” 慕容正问道：“有地图吗？” 徐孝玉回头喊了一声：“老孙，地图！” 老营三部中的校尉孙啸秋上前，掏出一份地图铺在地上。 “将军，我们现在正在此处，这片林子叫窑子林，再往西五十里便是江水入湖口。” 慕容正点了点头道：“此处山地平缓，林深树茂，正是一个适合埋伏的好地方，传令下去，今晚在这里休息，明日一早开始，做好战斗准备。” 徐孝玉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慕容正，说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可以跟我们说了吧，我们要跟谁打仗？埋伏谁？” “刚刚我让你去江边看看有没有战船的碎片，你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怎么啦？” “其实在我们走的时候，江面上的战局已经开始扭转，因为这两天风向突变，吴国公使用火攻，一举摧毁了陈友谅的战船部队，你在江边看到的战船碎片，所以是陈友谅的汉军战船。” 徐孝玉也是一愣，道：“你说的没错，那些战船的碎片都比较大，我们是没有那么大战船的。” “这两天风往西北方向吹，所以那些湖上的战船碎片被吹到了岸边。” “这和我们打伏击有什么关系吗？” 苏红袖白了一眼徐孝玉：“这就说明湖上的战争已经快要接近尾声，而我军已有大胜之相！” “好事啊！”徐孝玉一拍大腿：“难道主公的意思是让我们从这里进攻，前后夹击，打陈友谅个措手不及。” 这一下就连在一旁的孙啸秋也看不下去了：“徐将军，我们没有战船，如何上湖上作战？慕容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要伏击陈友谅从湖上溃退而来的残部！” 徐孝玉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到湖上去配合大军进攻呢？” 慕容正道：“徐将军，我问你，如果陈友谅战败，首先从战场上逃离的人会是谁？” “那还用说，肯定是陈友谅……”说到这儿，徐孝玉忽然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这儿伏击陈友谅？” 慕容正点了点头。 徐孝玉拍了一下慕容正肩膀笑道：“行啊，慕容兄弟你这人够意思！” 如果能擒获陈友谅，这可能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功劳了！ 慕容正笑了笑，对徐孝玉拍自己一下并不在意，不过，这家伙力气确实不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苏红袖靠在自己肩头的事故意的。 抬头看看苏红袖，发现苏红袖也正在看自己，目光接触的一下子，苏红袖连忙偏过脸去。 “苏将军。” “在！”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正说着，便听到一阵杂乱的声音，几人看过去，见郭威等人骑马赶来。一到林中便吵闹着休息，还将原本已经休息好的士兵赶走，挤出一个块地方出来。 “这王八蛋！”徐孝玉道：“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要不是战况紧急，我非上去揍他一顿！” 慕容正劝道：“算了，不必理会他，多一份人也多一份力量。让他们休息便是，不要喧哗。孙将军有劳你派些斥候兵出去，但凡发现汉军的探子一律射杀。” “末将领命！” —————————————— 南际云嘴里依旧嚼着一根草根，在水边清洗着自己的手指头。这几天他已经射杀了十余个斥候兵，手指头被弓弦勒得烂糟糟的。 没吃的没喝的怎么办？杀！抢！ 前几天南际云还在担心自己会被汉军的斥候发现，这几天他却极力的在寻找汉军的斥候。无他，从昨天开始自己就又没东西可以吃了，这荒郊野岭的连个果子都没有。倒是自己缴获来的那匹战马，吃完青草在后在河边儿痛痛快快的喝着水。 “再没吃的，我就把你给吃了。”南际云笑着对战马说道。 那匹马似乎听明白了南际云的话，突然抬起头来，耳朵一动一动的，向着远处望去。 南际云知道战马肯定不懂自己的话，有这种反应，唯一说明的情况就是远处有什么动静。南际云立刻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地面仔细的听着。 有一队人马从这里经过，人数不多。南际云立刻站起来，翻身骑在战马身上，用腿一夹马肚子窜上一边的小山包。 南际云的眼睛极不寻常，不仅能看到极其细微的东西，也可以发现远距离的动静。在远处一对人马正在密林深处的小路上前进，因为黎明时期的雾比较浓厚，所以前进速度并不是特别的快。南极人仔细数了数，有七个人。几个士兵外加一个将军！ “人数有点多呀！” 南际云心里有些踟蹰。自信自己有一身过人的本事，期待能出人头地，可是待在将作营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前几日好不容易在常大将军面前露了一回脸，转眼就被扔在荒郊野野岭躲避着敌人的追杀。那两个混蛋运气就挺好，既然救下了吴国公。我要是没点拿得出手的成绩，在他们面前没脸呀。 所以南际云做了个决定——追上去杀了这几个人！如果自己硬冲上去，肯定人少打不过人多，可是自己放冷箭在行啊！所以立刻掏出几根布条将手指缠了起来，低头拍了拍战马的脖子：“刚刚你也吃饱了喝足了，这个时候应该能跑得动吧！要是我哪一天出人头地了，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骑着马便追了上去。 南际云眼神好，也不怕战马会摔倒，所以骑着战马前进较快。没多久便远远的望见那几个士兵。 将缰绳放在马鞍上，左手cao起弓，右手从箭囊里勾出一只箭来，没用多少力气，便将弓拉开，嘣的一声响一箭射了出去，直接刺中一个士兵后背。那个汉军的士兵惨叫一声，便从马上翻下来。 “一个！” 前面的汉军似乎发现后面有敌人，于是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南际云再次张开弓，又一箭将一个士兵射杀。 “两个！” 前面的汉军似乎有意应对，其中两个士兵立刻调转马头，也是张弓搭箭，一起朝南际云射过来。所幸他们的眼神没有南际云这么好，隔着茫茫迷雾一箭钉在了不远处的地上，另一箭是崩到了一块石头上，蹦出一点火星。 “直娘贼，还敢跟老子对箭？”南际云反手从胶囊中取出两支箭，一齐搭在弓上，使劲儿一勒，顿时觉得指尖传来钻心般的疼，皱着眉头咬了咬牙，坚持了一会儿，弓弦一松两只箭便一齐飞了出去。 前面传来两声扑通扑通的落地声，南际云骑着马飞奔过去，路上多了两具被弓箭刺穿的尸体，以及两匹停下来吃着草的马。 “四个！” 也许是雾太大，没有看清楚路的关系，也有可能是这条小路太窄的缘故，前面的一个汉军的战马一下子踩进一个土窝子中，咔嚓一声，折断了脚腕。连带着身上的那个汉军直挺挺的摔飞了出去。 南际云看都没看那个摔飞出去的汉军，这么快的速度，他要是没摔死，南际云绝对会向他请教为什么那么命大。 “你不算！” 再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前面的汉军将军和一个剩下的一个汉军，已经和自己拉开了较长的距离。将弓弦拉满，微微抬高了角度。 放箭，那根羽箭如同流星赶月一般正中那个汉军的后背。 “还剩最后一个！娘的，跑这么快？” 那个汉军将军似乎骑的马要好一些，和南际云拉开的距离也越来越大！ 南际云伸手到怀里掏出一个铁扳指套在大拇指上，然后又从箭囊中抽出唯一一根又粗又长的羽箭，这个羽箭和其他羽箭有些不同，不仅粗了一倍，还长了一半，而且箭头还是三棱形的。这不是军中制式的羽箭，而是南际云自己打制的破甲锥。要使用这样的箭，就必须将弓开满，用手指根本无法办到，必须带上扳指才能拉开。 但这样开弓，南际云也只能开一次。因为太耗力气了，开完这次弓必须得休息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劲来。 南际云单手按在马鞍上，手一用力身体向后腾空而起落到地上，然后向前飞奔的几步，站在一个较高的土包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全力将宝雕弓拉开。 宝雕弓发出几声轻微的裂响，南际云没有管！弓弦绞着手指头，鲜血顺着弓弦流了下来，南际云也不顾！ “嗡”的一声，那根又粗又长的羽箭带着风声，朝那个汉军将军射去，随着那个汉军将军一同消失在nongnong的晨雾之中。 南际云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马蹄声渐渐的远去，直到消失。指尖上的一滴鲜血砸落在地上的一朵洁白的小花儿上。 “你奶奶的棺材盖儿！射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