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使臣的见闻
慕容正回到院中，慕容郃已经是一脸的不高兴。 “这么晚了，你老人家还不睡？” “没见到重孙子，怎么睡都不踏实。”慕容郃哼了一声：“天天满脑子想着怎么挣钱，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如多生几个孩子。” “爷爷教训的是，孙儿这就去努力，夜寒深重，您老人家赶紧去歇着吧。” 好不容易哄好了老人家，慕容正这才进了屋子。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好处，地方大房子就多。因为沈烟霞要嫁过来，所以老爷子让人收拾了一间上好的客房，连夜赶工作成了内院宅子。 杜若这几天一直在应天城，天天忙着处理医馆的事情。苏红袖本来再栖霞山养胎，因为慕容正要纳妾，所以搬到了乌衣巷那所宅子里住着，和杜若也正好作伴。这倒不是苏红袖小气容不下新人，而是因为待在这里担心慕容正分心。 轻轻推开门，坐在床上的沈烟霞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因为只是做妾，所以自然没有凤冠霞帔大红盖头，只是穿着一身鲜艳的裙子，乖巧的坐在床头。见到慕容正进来，先是偷偷的打量了他一眼，接着就低下头不敢抬头了。 慕容正走了过来，坐在前面的桌子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吃了吗？” “嗯。” “喝点水吧。” “嗯。” 慕容正到了一杯茶递过去。沈烟霞伸手接过来，声音小的像蚊子：“谢谢夫君。”慕容正笑了出来，以前还真是没想过，沈烟霞和自己在生意上经常有往来，也算得上是熟人了，没想到现在成了这种关系，实在有些不好下手啊。 沈烟霞喝了茶，便站到慕容正跟前，等着慕容正对她说话，按照常理，这个时候作为夫君的慕容正应该是对她有所告诫。 慕容正看了沈烟霞一会儿：“你……有事吗？” “夫君这个时候不应该告诫妾身一些规矩吗？” 慕容正笑了出来：“咱家没有这规矩，红袖、杜若她们也没说过，在我心里边儿你们都是一样的分量。” 沈烟霞松了一口气，做小妾自然没有当家夫人那般得势，嫁入豪门也意味着要遵守更多的规矩，父亲为了让自己少受些委屈，甘愿拿出整个应天成的生命作为陪嫁，看样子，自己的夫君好像并不在意那些。 “妾身今日嫁做人妇，自当恪守妇道，您是家里的天，妾身都听您的，日后就不再抛头露面，只留在府中……” “那怎么行？”慕容正叫了一声。 沈烟霞吓了一跳：“妾身说错什么话了吗？” “我是说你天天呆在府中不行？” 沈烟霞低下头有些沮丧：“妾身明白了，您在府外随便找处宅子安置妾身就可以了。” 慕容正知道沈烟霞理解错了，她肯定以为自己是个商人的女儿，身份低下，是没有资格住在府中的。 伸手捉住沈烟霞的手，轻轻笑了出来：“我都说了，咱们府上没有那些规矩，所以你也不用守着那些死板教条不放。” 沈烟霞有些不解。 “你本是个经商的好手，有这样的才华不用，留在府中岂不是埋没了？”慕容正笑了笑：“岳父大人把阴天的生意都交给我，我一个人哪都忙不过来，正好啊，你是个贤内助，除了这些生意以外，我会把我手上的一些内容完完全全交给你来负责，以后咱们这个家吃穿用度可都靠你了。” “那怎么行？我只是……” “我说行就行！”慕容正拍了拍沈烟霞的手：“在咱们家，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没有那么多规矩，老人家也不喜欢那些死气沉沉的样子，所以啊，以前你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不一样的是，我以前会支持你，以后我会一直支持你。” 沈烟霞叹了口气：“父亲还担心我做你的小妾会有些受气，现在看来，尹天成的生意，他算是白出血了。” “要不咱还回去？” “那怎么行！”沈烟霞一脸不快：“现在可是咱家的产业了。” 慕容正哈哈大笑，沈烟霞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都说新娘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沈烟霞这一笑，到让慕容正有些动容，原本她就长的很美，现在看起来更加的明艳动人。 “那个……”慕容正搓了搓手：“时间不早了，咱早些休息吧。” 沈烟霞立刻羞红了脸：“嗯。” 月色正浓，红烛爆泪。 沈烟霞慢慢缩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慕容正躺在一边扇了扇剩下的被子角，无奈的笑了笑， 正准备做点坏事，忽然摸到了什么，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件桃红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对鸳鸯。看到这个东西，慕容正便想到了大都城的那件事，不知道云州王波蓝台有没有利用那件肚兜，用来扳倒奇皇后。 忽然，手里面的肚兜被沈烟霞一把夺过去，赶紧塞到被子里，紧接着，沈烟霞把头蒙了起来，看样子是不打算见人了。 慕容正笑了起来：“怎么了？” 沈烟霞的声音传出来：“这么私密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拿出来，你就不要看了嘛。” 慕容正拉过枕头支着自己胳膊：“其实这个东西是一个不小的商机，可以赚很多钱的。” 沈烟霞立刻把头露出来：“嗯？” 慕容正解释道：“你看啊，人总是要吃饭的，对不对，所以餐饮行业那是必不可少的，同样的人总是要穿衣服的，所以成衣铺子也不可或缺。” 沈烟霞眼睛转了转：“你该不会是想卖……” 慕容正点了点头。 沈烟霞立刻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我觉得不行，一般这种贴身衣物都是女子自己缝制的，哪有去店里边挑选的道理。” 慕容正说道：“我是打算卖内衣，可没打算卖肚兜。” 沈烟霞立刻来了兴趣，要说起慕容正在生意上的头脑，那绝对是旁人不能企及的，于是把被子往上一掀，坐了起来：“接着说。” 慕容正可没兴趣再下去说了，沈烟霞大好的春光展现在眼前，这个时候还说些什么？ 沈烟霞连忙打算遮掩一下，慕容正却是一个饿虎扑食，吓得沈烟霞一声尖叫…… 新婚燕尔总是密里调油一般滋润，当慕容正还在和沈烟霞一边蜜月一边商量新的商机的时候，高丽使臣李成桂，扶桑使臣平山八郎已经进了应天城。 作为使节，他们是没有直接面见皇帝的权利的，所以被安排在了鸿胪寺的驿馆中。 平山八郎四处看了看，绿豆眼滴溜溜的转：“李将军，不知道大明朝的驿馆和大元朝的驿馆相比如何？” 李成桂却是望着远处的风景，这里与其说是驿馆，倒不如说是临时安置的宅子，外面不远处便是秦淮河，岸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商铺尽收眼底。 “自然是不能相比的。”李成桂说道：“大元朝国祚已近百年，恢宏气象，大明朝刚刚建国，百废待兴，我们进城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他们正在营造的城墙，比大都城不遑多让。” 平山八郎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应天城的城墙与皇城正在营造中，皇城与城墙的营造是一个相当耗费财力的事情，大明朝刚刚建立，便开始营造城墙与皇城，实力不小啊。” “你看看外面。”李成桂指了指外面来往的人流：“我在这些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悲伤和愁苦，这说明现在的皇帝很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是个了不起的人。” “和大元朝的皇帝相比呢？” 李成桂微微一笑：“大约在五年前，我见过大都城外面的城墙，已经残破不堪，久无修缮，在大都城里边的人们，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那些蒙古贵族却在幻想着黄金家族过去的荣耀，只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了成吉思汗打下的基业。” 平山八郎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明皇现在有种新式武器，攻击力十分强悍，以至于他们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消灭掉张士诚。” “你想要吗？” “你不想？” “中原人有种习惯，一些好的东西他们都会写在书本上，如果你直接问他们要武器的设计，他们绝对不会给你，但是如果你问他们要一些书本带回去传播他们的文化，他们却十分的乐意，说不定还会送你武器的设计概念。” “李将军真是有远见。” “咱们两人的目的是一致的，但是方法却不能相同。”李成桂说道：“如果那种武器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高丽愿意臣服明朝，帮助明朝攻伐元廷，他们会自然而然的将新式的武器送给我们。” 平山八郎说道：“我必须将新的技术带回日本去，日本现在正在分裂，我也希望我的国家可以重新归于一统。” “那就看着吧。” 李成桂在中原待了几年，换上一身中原服装，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个异国人，只会把他的口音当成是外地人。带了两个随从，在街上走了许久，不由得感慨中原地大物博和国家的繁华，那些大街上贩卖的物品，在他们国家几乎是没有的，随随便便的东西都可以是他们国家的上品，哪怕是路边摆放的铁锅，李成桂也恨不得买下好多。 最繁华的地方，是雨花街！ 李成桂问了好几个人，每个人都这么说。于是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李成桂来到了雨花街。 天哪，路边的小铺子里买的是什么样的珍馐美馔，这样的味道即便是皇宫里边也是没有的吧。 “客人，要不要尝尝？” 李成桂有些不好意思：“来两个。” 从掌柜的手里接过两个刚出炉的烧饼，李成桂连忙递上一角碎银子。掌柜的一看，笑着说道：“哎呦，客人您给的钱太多了，小店找不开。” “这饼子很好吃，怎么卖的？” “您这银子可以买还几百个。” 李成桂不由得羡慕起来：“看来今年是个丰收年呀，粮食卖的这么便宜。” 掌柜的笑了起来：“今年还没到丰收的时候，不过看地里的墒情，应该也不差。” 李成桂问道：“往年这个时候粮食应该涨价了吧？” “客人您还是真见多识广，不过啊，这两年粮食都没怎么涨过，反而降了一些。” 李成桂瞳孔一缩，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信息，这就意味着大明朝的粮食储备达到了空前的规模，看来明皇帝的确是打算对元朝用兵了。 从烧饼铺子离开没多远，李成桂就后悔了，不是因为什么，正是因为刚刚烧饼吃了两个，肚子已经有些饱了，那些看上去更加美味的食物已经无法下肚了。 在这一条街上，李成桂听到的最多的人，就是靖阳侯慕容正，看来这个侯爵很受皇帝的喜欢，不知道送到他府上的礼物，他喜不喜欢。 有间大的酒楼，进去看一看，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李成桂走进了燕子楼，因为正柳文越讲水浒的时候，因此燕子楼里面坐满了人，聚在一起，喝着茶，听着故事。这种风潮已经渐渐的演变成了阴天的一股潮流。 柳文越正在讲着武松打虎的段子，讲到精彩处下面，掌声一片。 李成桂听了一会儿，看到一张桌子上只坐着一个年轻人便凑了过去。 “这位兄台，可否……” “坐！”年轻人看都没看，他指了指旁边，然后继续嗑着瓜子儿听故事。 李成桂施礼坐下，有模有样的问店小二要了一壶茶，两碟点心。 “这位兄台，某家有事相询。” 年轻人依旧头也不回：“说。” “听说这座酒楼是靖阳侯慕容正的产业，不知道兄台可知道靖阳侯其人？” “知道。” “靖阳侯多大年岁？” “和我差不多。” “年少有为啊，那靖阳侯有何喜好？” 那个年轻人终于回过头来了：“你问这个干吗？” “在下从外地而来，想拜会靖阳侯，有事相求？” 上官云看了看眼前的李成桂，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送礼啊？那好办，靖阳侯最喜欢钱！越多他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