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水底国王子纳妃 杀巨蛟人鱼结盟
噫！俗话道： 年少莫轻狂，为人需谨慎。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书接上回，话说兰英被巨浪打了小舟落入水中，一时间昏昏迷迷沉了水中，此时被那水底王国巡逻鱼妖看到，忙接住兰英，扛抬进了水宫不题。 且说吴老汉见当夜大雨，第二日忙去王氏那里询问兰英可曾回来，王氏道：“那女子一夜未归也！”吴老汉跺脚叹息道：“噫！可怜那青春年龄女也！可惜可惜！”王氏亦嗟叹不已，且不题。 单讲兰英被巡逻鱼妖带进了水宫，禀了鱼王，鱼王命把兰英收监，旁边闪出王子殿下道：“且慢，把这女子安置于后宫母后殿中。”鱼妖携兰英去了宫殿，却说兰英昏迷了一天一夜，突然醒来时，睁眼看一条鱼在屋中游走，兰英大惊失色道：“怪哉！这是何处，怎么鱼可在屋中游行？”说罢，见嘴边一股水泡咕嘟嘟上浮而去，兰英道：“我在水底也！水底竟可呼吸说话也！奇哉！怪哉！”话未说完，身后一声道：“你终于醒也！”兰英转头一看，吓一跳，原来身后乃一半人半鱼怪也，你见他怎么模样？只见得： 身软苗条黏滑，一尾留竖直拖。脸是寒风冻绿，臂上鳞片排布。两须乃是鱼鲶，头似草鱼尖尖。声嗓细腻动人，双眸水灵神活！声如洪钟，指似鹰爪。骨在外，rou在内。人不人，鱼非鱼。怪哉！口吐人言甚奇！ 兰英看了这人鱼模样道：“你是何物？我为何在此？”那王子道：“这里乃黄河水宫，我是这鱼国王子也！”兰英惊奇不已。那王子又道：“我们鱼国本与凡人毫无来往，奈何我水宫深处有一蛟鱼，饥饿时出来吃我族人，我水宫也不得安宁也！故此常捉些凡人来喂食蛟鱼，保我水族之脉也！”兰英大怒道：“且住嘴！虽是蛟鱼危害你等水国，你们也不可捉来过多人口，你等只在这水国捉人投喂图自家安宁，哪知道上界凡人分别之苦！”王子道：“姑娘切莫动怒，我们如此也是迫不得已也！” 王子道：“姑娘，你我相见恨晚，且随我见过父王母后去也！”兰英一心为了苍生，自然想与水国国王见面相谈，便答应下来，王子拉起兰英手来，分开水道，望水宫走去，说不了一路上兰英看了这水城之貌，待进宫门到了大殿，兰英定眼观看，噫！好一座富丽堂皇水宫也！有赞为证： 外城乃是千万明玉堆成，内殿果然数百玛瑙装缀。宫墙不似凡间工艺，内堂并非尘世摆放。进得堂来，四下环顾。银光灼灼，闪闪生辉。 白晶龙柱按八宫矗立。要问是何八宫？乃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两边文武照官位排布。要问是何等官位？乃是文，武，师，傅，史，书，尉，将。 正中位上水晶宝座对正，其上端坐的是一国之君。 两侧排布掌朝鱼头公公，执牌粉鳍宫女。自上而下，整整齐齐，排布有序，位次分定。 俯眼观看：老鱼师文能安邦，手下皆是水宫忠贞之士；鱼将军武能定国，部下虾勇蟹猛个个耀武扬威。这一边“鼍”丞相有本参奏，那一厢龟太尉口述国事。 齐齐整整甚奇妙，水底也有天府国！ 却说兰英看了这水国宫殿景致，心里暗中喝彩。待虾侍卫禀告国君以后，上了大殿，王子参拜道：“孩儿参见父王，愿我父万岁万岁万万岁也！”老鱼君道：“我儿免礼平身！”王子谢过，携兰英道：“此女子昏迷几日今日已醒，孩儿欲将此女纳为妃子，日夜恩爱也！”国君大喜，道：“既然如此，老父与你做主，即日成婚也！”兰英大惊道：“不可！我乃凡人，不可与你鱼族成婚也！”国君低头沉默不语，王子道：“姑娘此言差矣，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你我和和顺顺做一长久夫妇，永结安好，岂不美哉？”兰英大怒道：“我乃少林弟子，本欲回家与亲属团聚，奈何你们在此为害，鸣幽村人口日渐稀少，我来此特地查访，你等既捉凡人投喂蛟鱼以保你国，如此丧尽天良，依我看莫要再伤天害理，且想法除去蛟鱼，休谈今日成婚之事！” 王子道：“姑娘莫要如此，我与你一见钟情，切莫负我！”说罢前来搂抱兰英，兰英怒道：“休得无礼！我决不应允！”国君怒道：“这女子好大胆，难不成我鱼国王子还配不得你这凡人也！”下令把兰英带进囚牢。 却说兰英进了囚牢，才看到那村里人口，原来尽在此处。只见那三三两两孩童，悲悲戚戚老叟，零零散散村妇，一个个泪水闪闪，一对对脸上泪痕。兰英道：“想必诸位都是鸣幽村人也？”众人中闪出村长道：“姑娘如何得知？我正是本村村长也！”兰英道：“我乃少林寺俗家弟子，前几日正借宿你家中，与你妻王氏说起此地鱼怪为害，我特地来此与其商谈也！奈何这怪要与我成亲，我不从他，便把我囚在此处。” 村长道：“切不可与他们为敌也！如不顺意于他们，便把你丢进谷中喂一蛟鱼也！我们一行人已有数人葬身鱼腹也！”兰英笑道：“谅他不能奈我何也！” 过了一天，王子见兰英并不妥协，那国王便下令把兰英装在一木笼中，去谷中投喂蛟鱼。噫！这一投，只教那繁华水宫化一梦，数百鱼族成画饼！ 却说兰英被装进木笼，由两个人鱼卫士押送，待押至一深崖上一看，噫！果然是那： 皑皑白骨，根根肋胫。人骨如堆山，骷髅似乱石。触目满狼藉，汗毛炸惊心！ 那卫兵把兰英连人带笼拉下深崖，在一黑洞口处立着一根木桩，卫兵将兰英拉出木笼，用绳绑了双手，栓于木桩之上，忽然见洞里涌出一阵泡雾来，两个卫兵急忙就游于崖上，在边上观看。兰英回头看洞里时，只见一条大鱼游出洞来，好怪鱼！有诗为证： 身如山丘高耸，牙似铁枪尖锐。 鳞片硬似盔甲，眼睛亮若灯笼。 血盆大口张来，自然常年食人。 力能撼水宫摇，尾能搅江涛浑。 黄河水底蛟鱼，多年成精可夸！ 兰英见蛟鱼如此庞大，又见那鱼开血盆大口冲来，忙使一小翻身躲开那鱼冲击！说时迟，那时快。那蛟鱼又饿又急，用尾用力一甩，兰英忙闪身躲开，只一尾把个柱子咔嚓一下打断，兰英解了双手束缚，向崖上游去，蛟鱼在后追赶上崖，那两个卫兵上前阻兰英，兰英抡拳用腿，把两个卫兵打倒在地，再起身时，只见蛟鱼已至眼前，开大口把两个卫兵“囫囵”吞进肚中，一时间血性大发，在水城里乱冲乱撞。可怜一个繁华水城，顷刻之间死伤无数！ 单讲兰英离了那崖，来到囚牢，四个守卫挺长矛来打，那兰英乃少林弟子，拳脚功夫了得，这些喽啰哪里战得过，一时间如切瓜砍菜，尽打倒在地，兰英捡根长矛在手打烂牢门，村中众人欢欢喜喜出了囚房，兰英道：“诸位村民，我已将蛟鱼放出咬杀了他两名士兵，这鱼凶性大发，现正四处窜行也！想必他这水宫必定大乱，我们趁乱快些逃罢！”村长道：“不可不可！”兰英道：“为何不可？” 村长道：“先前也有冲出牢房逃遁者，此处水底倒可呼吸，待我们离了水宫，接近水面之时，便呼吸困难，难以逃出也！何况这水宫鱼族抓捕凡人来此，就是因此蛟鱼为害，倒不如我们作一顺水人情，为他除了蛟鱼，也好以后再不侵犯也！”兰英道：“村长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你且与诸村民在牢房躲避，我这就去那宫里见了国君，达成协议，除了这害也！”村长笑道：“真乃巾帼女子也！”兰英按水路，来了宫殿，大殿一众看兰英居然未死，一个个大惊失色道：“是人是鬼也！竟还存哉！”兰英笑道：“谅小小蛟鱼能奈我何！你那两卫士已葬身鱼腹也！”国王闻言大惊道：“若是如此，我水族危也！”兰英道：“国君切莫烦恼，我来此就是为了此事！你我达成协议，我为你除此蛟鱼，你放我等回去，从此再不侵犯，如何？”国王低头不语，旁边鼍丞相道：“大王，这姑娘既然有本事逃出鱼谷，必定能除了那怪物，若除了怪物，我水族安宁，也无需日后再侵凡人也！”君王道：“然也！正合我意！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了你！”兰英道：“好！既然如此，你我人鱼已结下盟约，除了这鱼，从此再不侵犯！”说罢，便与国王商量对策，又与水宫借卫兵二十名，准备捕杀蛟鱼。噫！这才是那巾帼难以让须眉，谁道女子不如男！ 却说兰英在国王处商量了对策，要回了自己贴身宝剑，率卫兵来到蛟鱼洞口处，安排十五名卫兵在洞口上方处撬动岩石，自己率五名卫兵把蛟鱼引至洞中出来时一起发力将石头撬下堵住蛟鱼，日后教它饿死洞里，自然水宫安宁。卫兵一个个允诺受命分散开来，兰英与五个卫兵在水城中到处呼喊，把蛟鱼挑逗出来，那蛟鱼在城中已嗜血成性，一时间凶性大发，见人便冲将过来，几名卫兵战战赫赫，四散奔逃向洞口而来，蛟鱼在后紧追不舍。待进了洞，一口已经衔住三个士兵吞入肚中，那两个忙躲进谷中乱草之中，兰英在旁看的清楚，大喊一声道：“落！”上面十五名卫兵用力把岩石撬下堵了洞门，兰英以为计成，高兴之时，那蛟鱼撞破岩石，冲出洞来，兰英大惊，忙钻进先前囚她木笼之中，那蛟鱼冲过来连人带笼一起吞进肚中，那些卫兵看到此幕，一个个“瞠目结舌”以为兰英必死无疑。 却说兰英因在笼中，蛟鱼并未咬伤她，随木笼进了蛟鱼肚中，其肚中腥臭难闻，兰英又惊又怕，闭目安神，回想起了师傅一番教诲：“克服恐惧最佳之法便是从心中除去恐惧，方知勇者无惧也！”兰英一时间血气方刚，挺手中宝剑在蛟鱼肚中一顿乱刺乱戳，把个蛟鱼疼的在地上打滚，翻腾几下后张大口而死。─────诸位看官，原来是兰英在这鱼肚中，刺穿了那蛟鱼胃腔，又割断了它肠道，这鱼自然毙命。 却说兰英说张口光亮爬出鱼肚，那些士兵忙上前搀出鱼口，一时间身上，头上全是粘液，那些士兵一个个跪倒在地膜拜兰英道：“救国女神也！救国女神也！”兰英道：“速速与我你们国王去也！”才一个个喜盈盈架兰英来到水宫，兰英把杀蛟鱼过程告诉国君，国君大喜，授兰英黄河女神之称号，旁边凡人一个个喝彩拜谢兰英。旁边又闪出人鱼王子道：“小姐智勇双全，想必非我辈能匹配也，请恕先前冒犯之罪也？”兰英道：“不妨！快快请起！” 国君在大殿外设一高坛，把蛟鱼尸体放在正中，张灯结彩，与兰英结下盟约，日后人鱼再不相侵也！兰英持剑割下一缕发道：“凡人有一说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断发为誓也！”国君道：“姑娘言之有理！”说罢，抽匕首望胳膊上一削，取下一块鳞来，递于兰英道：“今日我削鳞为誓也！”兰英笑道：“是也！既然如此，莫负前言，且送我一行人回凡间去也！”国君允诺，命八个卫士持贝奏乐，在宫殿中心走阵，只见阵中忽然一道金光闪烁，又见波光粼粼，一时间把兰英一行人吸入进去，混混沌沌，朦朦胧胧，兰英与诸人刹那间返回岸边，衣物俱干。众人欢欢喜喜，回村与亲属团聚。 却说折腾了这些时日，早就到了中秋佳节，村民们盛情款待兰英，定要她留在村中过节。兰英见村民盛意拳拳，难以退却，便在村中过节。 到了中秋这日，村民们集聚一起，摆了盛宴，专候夜色降临，当夜，村民篝火欢庆，果然好一排面！只见得： 圆圆冰轮，皎皎白华。瓜果飘香，饼酥美味。香桌上陈设祭品，庭院里人声鼎沸。倒美酒，食佳肴，佳节团圆阖家欢。观玉兔，闻花香，怡然自乐甚逍遥。水葡萄，熟红枣，美琼浆，爽玉露，“玄穹大帝”也羡慕；酥油饼，桂花糕，香花羹，叫花鸡，“净坛使者”也垂涎。涂彩抹脸，扮丑说唱，说不了的欢欢喜喜；吟诗唱词，赏月观花，言不完的热热闹闹。 好一派热闹欢庆之景，后人有赞为证： 八月十五“月光诞”，阖家团聚甚欢乐。 死里求生除蛟鱼，拯救苍生功德高。 熙熙攘攘同庆贺，都夸兰英是巾帼。 花木兰替父从军，比不了兰英三分。 穆桂英挥师出征，哪里及少林女弟？ 老欢少欢全民欢，你笑我笑诸民笑。 “冰轮”高挂黑苍穹，四海天涯若比邻！ 却说兰英欢欢乐乐在鸣幽村过了中秋佳节，第二日收拾行装告别村民，踏上回家之路。村民个个不舍，人人依恋，相送出村十里，在黄河渡口处看兰英上了船而去，众人洒泪而别。此后黄河渡口处再无水底王国之说，也再无人口却失之事发生，村民为感激兰英为民除害，便在黄河渡口处造一石雕，人人赞颂兰英功德，此后故事广为流传，时至今日，仍有黄河女神雕塑在也！ 噫！虽然水底王国之传说虚无缥缈，但世间损人利己之事也比比皆是，正如兰英师傅所说：“倘若从内心除去恐惧，自然勇者无惧也！”─────诸位看官，遇事切不可一拖再拖，从事之根基解决当是上上之策也！ ──完 ──────────────────────── 注释： 1.鼍：读音为tuó，指一种爬行动物，吻短。背部、尾部均有鳞甲。xue居江河岸边，皮可以蒙鼓。这里指成精的鳄鱼。 2.囫囵：整个的；完整无缺的。 3.瞠目结舌：瞪着眼睛说不出话，形容惊呆或窘迫的样子。 4.玄穹大帝：这里指玉皇大帝。全号应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5.净坛使者：即名著《西游记》中的猪八戒。因猪八戒食肠宽大，如来封猪八戒为“净坛使者”菩萨，可尽情受用西方信徒供奉的贡品。 6.月光诞：即中秋节，又称祭月节、月光诞。由上古时代秋夕祭月演变而来。 7.冰轮：指月亮。出自宋代苏轼的《宿九仙山（九仙谓左元放、许迈、王、谢之流》中的一句：“云峰缺处涌冰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