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 千古英雄真豪杰

    话说翌日散朝，羊安却被小黄门李孝叫住。原来那日张让、赵忠二人负气而走，羊安于是请毕岚从中说和，毕竟理智上他并不想得罪两位如日中天的宦官。

    却听那李孝笑道：“张公那日确实颇为气恼，然回转后亦觉此事另有蹊跷，再经毕公稍加解释，已不见怪于你。至于赵公这里，却没这般简单，怕还需费点周折，毕竟门侯下狱，丢的可是他的脸面。不过你也莫要太担心，张公既肯出马，赵公总得卖几分情面。”

    “但愿如此吧。”羊安说着，见四下无人，又从衣袖里掏出钱袋便要给李孝，边道：“劳兄数度奔走，安感念于心，区区薄礼，聊表心意。”

    那李孝见状忙推辞到：“执金吾丞岂不见外？”

    羊安一把抓过李孝手臂，将装有金饼的钱袋塞入其手中，道：“弟敬兄事，何来见外，兄旦收便是，若要推辞，那便真是见外了。”

    李孝见其开张口闭口以兄弟相称，心里自然十分高兴，笑盈盈道：“那咱家就却之不恭了。”

    羊安：“本该如此，兄何必客气。”

    “毕公让咱家交代两件事儿，你且记好，第一件事儿，那赵延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还当小心其暗箭伤人。”李孝久在宫中，自然精于人情世故，羊安虽以兄弟相称，他却不敢得寸进尺。

    “谢毕公提点，这事儿，安记着了。”

    李孝又道：“第二件事儿，你与河南尹走动频繁，张公似有不满，这事儿你可得留个心。”

    “哦？兄可知张公都说了甚？”

    “咱家当时并未在场，着实不知。毕公亦未说明，只让咱家提醒一番。”

    羊安心道：看来张让是会错意了，以为我要在宦官、士族之间左右逢缘。可惜啊，我并不想趋附任何一方。想到这里，他回到：“此事安亦知晓，劳兄替安谢过毕公。”

    话说袁滂一行风尘仆仆的到了洛阳城外。接风的人里有太尉张延、少傅黄琬、宗正刘虞，自然轮不到羊安上前说话。不过眼尖的伏均倒是在人群里见着了徐荣、高顺哥俩，于是与二人相约黄昏时至羊安府上饮酒，二人便随军先行入了城。

    待袁滂与众人寒喧片刻，这才来到羊安近前，羊安、伏均于是忙拜礼道：“见过袁公。”

    袁滂于是还礼，问道：“老夫不在之时，衙门里可有事发生？”

    羊安心道：老头子平日里不会无的放矢，恐怕已知晓殴打门侯之事。看来他人不在洛阳，消息倒是灵通。忙笑嘻嘻道：“袁公神通广大，凡事俱瞒不过您老。”

    袁滂见状，笑骂道：“你说你这小子得罪何人不好，非要去惹那赵忠兄弟？也罢，反正你有天子撑腰。”

    一旁孙坚闻言，暗暗吃惊：区区千石执金吾丞，竟敢得罪阉竖，又劳天子撑腰。陛下居然见宠如斯。张公诚不欺我，此来洛阳当与此人好好相交一番，或可保身家无虞。

    羊安回想当日，本尽在掌握，最终却被天子搅了局。此时自然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忙解释：“此事真与下官无关，却不知是何人将此事禀于陛下。”

    袁滂有心调侃，捻须回道：“不对啊，老夫怎听说陛下家宴亦诏你同食？”

    孙坚闻言，心中又惊：以千石之身赴天子家宴，自我朝以来，闻所未闻也。此人可交！

    却听羊安轻叹一口：“哎，不谈了，宴无好宴，这饭没吃成，倒是差点儿把人吓傻了。”

    袁滂老于世故早就猜到天子同意，此时闻言，又骂道：“老夫看你倒是真傻，平日见你心思玲珑，怎事到临头却这般蠢笨。”

    羊安不解：“袁公，这是何意？”

    “不可妄言，不可妄言，免得坏人好事。”

    这下，羊安更是不解，却也不再追问。袁滂可不是喜欢故弄玄虚的人，他既然不说，那便再也问不出来了。羊安于是道：“却不知袁公此番回京，尚需征战否？”

    袁滂自然知道羊安拳拳关心，笑道：“老夫已年满七十，按礼当致士归乡，此事倒不必担心。”

    汉朝七十致士这点常理，羊安为官多日，自然清楚，可突然听来，心中终究生出不舍，忙道：“袁公德高望重，陛下或按列留用朝廷。”

    袁滂回道：“老夫垂垂老朽，久病缠身，何必贪恋这仕途。往后这朝廷啊，还得看尔辈了。”

    “袁公……”羊安还欲说话，却被袁滂打断：“此事待来日再与你细细说来。”

    羊安心下失落，又问：“袁公今晚可有安排，下官也好为袁公接风。”袁滂名满天下，虽清心寡欲，但京城里尚有清流好友一二。羊安自然心知这要论接风恐怕也轮不到自己，此刻无非是觉与袁滂相聚无多，侥幸一试罢了。

    果然，袁滂回道：“张公威（太尉张延）今日府上设宴为老夫接风洗尘。”

    羊安于是道：“如此，下官改日……”

    话未说话，袁滂已打断道：“你小子跟老夫客套啥，倒是有一人，归京前张伯慎（张温）托老夫代为照拂，日后尔等可多多往来。文台啊，来，来。”

    “何人？”羊安问着，只觉文台这表字颇为熟悉，还未待反应，却见袁滂身后站出一员将领来。那人约莫三十上下，高七尺五寸有余，生得虎体熊腰，双目锐如鹰隼，观其容貌本便知不凡，此刻鱼鳞甲下更显霸气十足。羊安不禁暗自惊叹：好一员威风凌凌的虎狼之将。

    却见那人拜礼道：“下官孙坚，拜见执金吾丞。”

    来人竟是有汉末“军神”之称的孙坚，羊安当下便有些失神。要知道关东诸侯讨董卓时，唯一可堪一战的便只有与曹cao同龄的孙坚了。便说他是当时全国诸侯的战力天花板，恐怕亦不为过。若非早亡，将来或与曹cao划江而治，二分天下亦犹未可知。

    正恍惚间，却被伏均轻推手臂，羊安这才反应过来，却是一扫方才失落，忙上前一步便去扶那孙坚，边道：“孙将军快快请起，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平生大幸。”

    待二人站定，羊安又忙回礼。

    袁滂见状，道：“文台性豁达，好奇节，此番为朝廷表为议郎，洛阳为官，你当亲厚待之。”

    羊安忙应是，又对孙坚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府上设宴，不知文台兄可有闲往寒舍小叙？”

    “固所愿，不敢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