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能力有限
2017年10月17日，平行世界水蓝星，夏国西北部c省B市。 瑞光能源材料集团，位于B市北郊，是一家集化工、材料，新能源开发于一体的国有大型企业。五年前，因股权重组换了新的董事长。 新任魏董上任，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新提拔了一批学历比较高的年轻中层干部。 年轻干部有想法有能力，公司的效益逐渐提高，工人的工资也有了大幅增长，总体来说，瑞光集团算是B市国企的典范。 李维今年27岁，大专毕业后作为子弟进入瑞光集团新材料分公司，已经工作了快七年。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他上的是3 2的大专，所以毕业时刚过20岁。 这天一大早，他早早来到永磁材料车间，开始一天的工作。他是熔炼工段的一个小组长，管理四个倒夜班的组员。 干完手里的活，眼看快到八点，组里白班当班的吴翔还没影子，李维只好一个电话打过去。 “啊，老……老李啊，不……不好意思啊，我……我送孩子上幼儿园了，晚，晚一点来，我……我跟段……段长请假了。” 吴翔有些轻微的结巴，他家里有点钱，舍得投资，和工段长章成德关系不错，李维只能无奈的叮嘱他早点来，便一个人开始干活。 砸坩埚备好料快十点，李维刚把两个人的活干完，吴翔就哼着小曲儿进入厂房，李维也不恼怒，笑着问道:“老吴，你到底干嘛去了？” 吴翔嬉皮笑脸的道:“送……送孩子啊，你……你都干完了？老……老李，你……你这身体，那……那是没得说！” 李维拿他没什么办法，吴翔实际上并不是送孩子，就是故意给他出难题，所有的管理者，哪怕李维这样就管四个人的小组长，关键就是公平和赏罚分明，吴翔就是故意这么做，他管不了，就会显得他这个组长不称职。 正好看到车间主管技术的副主任于跃走了过来，李维故意放大声音道:“老吴，有孩子的可不是你一个，早上别人不也得送孩子上幼儿园，再说这都快十点了，你孩子在市区里上学吗？” 吴翔没想到一直表现得很软弱的李维会这么说，沉下脸，也不结巴了，大声道:“老李，咋了？当个破组长就不是你了？我送孩子都给领导请过假了，你还要咋滴？？” 吴翔正吼着，副主任于跃已经到了他的身后，李维连忙打招呼：“于主任！” 于跃已经听清楚了吴翔的吼声，看着陪着笑脸转过身的吴翔，阴沉着脸批评了几句，让他去找工段长章成德。 “李组长，你好好干，大胆管理，以后这种人你直接考核他，摸鱼还有理了？”于跃也是刚提拔不久的年轻干部，对李维印象不错，勉励了他几句。 李维笑了一下答应着，虽然借着于跃的势整治了一下吴翔，但也就是出口气，反而剩下的活又得他一个人干。 十一点半，李维终于完成早上的工作，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点了根烟，正抽着，另一个组的胡同伟悄悄走过来，问道:“这个月工资表出来了，李维，你怎么就发了那么点钱？” 李维并不意外，道:“胡哥，你忘了？上个月我奶奶去世，我多休息了三天。” 李维在永磁车间属于特殊人物，别人有事肯定会叫他，但他家里有事，大家都默认假装不知道。 胡同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摆出关心的脸问道:“那也不对啊，你就发了两千一，多休三天也不能扣掉大半个月的工资吧？更何况你家这是白事，这种情况咱们公司哪有扣钱的？” 李维愣了一下，两千一这个数字让他没想到。自从调到章成德手下，他就知道会有穿不完的小鞋，章成德是容不了他的，肯定会各种刁难，想方设法撤掉他的小组长。 其实他也不想在章成德这里干下去，但一贯以憨厚公正的形象示人的章成德，这次居然因为这种事扣了他大半个月的工资，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唉，家里有事嘛。公司也不是慈善机构，请了假肯定要损失一些钱的，正常。” 面对胡同伟的试探，李维笑了笑，这位四十多岁的老师傅最喜欢搬弄是非，然后到领导面前打小报告，这是他的生存之道，李维当然不会跟他多说什么。 胡同伟身材瘦小，长相酷似李雪健，他没听到想听的话，不死心的继续道:“那你前几个月怎么也就三千刚过？你可是组长！邓强他们哪个月低于7000了？” 李维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胡哥急了，终于说到正题:“李维，你就是太老实，胡哥跟你说，你去找领导评评理啊！曾姐快退休的人，每天拖拖地，一个月都发五千多，她一个月休息十五天，凭什么发那么多钱？” 曾姐不干活还多拿钱，工段里很多人都有意见，胡同伟这是嫉妒了，其实他自己也不干活，发的钱也并不比曾姐少多少。 听到曾姐的名字，李维有些闹心，道:“该吃饭了，胡师傅，忙了一早上，我得去洗洗。” 胡同伟看到李维有些狼狈的样子，笑了笑，道:“那行，那我先过去了，李组长，其实我们都服你，你是个好的。” 老胡竖着大拇指走了，李维找了个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考虑自己的处境。 因为四年多前的事，章成德和他关系非常微妙，刚开始车间老主任还没退，威望高，章成德为了维护自己的人设，并不能也不会明着把他怎么样。 但两年多前老主任退了，接班的陈主任就干了一不到一年，现在新来的正主任常主任虽然提拔李维当了个小组长，也不过是觉得他懂技术能吃苦，并没有什么私交。 常主任对以前的事不了解，所以才把李维调到章成德负责的工段，李维无法表达自己不能来的原因，只能无奈的接受调动。 果然，自从到了这，工资就少了三分之一，这次，更是直接少了一大半。 李维叹了口气，不是因为被扣掉的钱，而是章成德做的这么明显，肯定会让其他人联想到以前的事，过去几年了，他这样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必然会让人反复旧事重提，影响的可不只是李维。 吃过午饭，其他白班的工作人员可以午休，但因为吴翔需要回家照顾孩子，所以李维中午必须继续帮他干活，好在早上已经备好了原料，中午只需要看着设备运转。 李维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一向稳重宽厚，在车间表现得大度宽容的章成德，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但李维实在不想把他和章成德的矛盾表面化，至少不能由他挑起，他更不希望他们的事再被上级领导知道，影响那个人的生活。想了想，李维决定下午去找常主任，申请调岗。 “不行就去倒夜班，还能多些时间码字，正好最近这本书成绩不错。” 做出了决定，李维强迫自己放下这些烦心事，戴上耳机，拿起手机准备刷刷逗米短视频。 自从两年多前有了这个软件，李维闲暇时就会刷一刷，他喜欢听音乐，尤其是伤感的音乐，因此大数据给他推送的也都是些这个种类的歌曲。 他关注的大都是些没什么名气的视频作者，歌唱的不错，但既没有自己的原创作品，只能翻唱，也没有团队运作，自然也就红不起来。 打开软件，就看到有几条新消息，忽略掉系统发的，李维点开其中林深见鹿发的消息，是早上九点发的:昨晚怎么没来看我直播？ 林深见鹿是个不露脸的视频主，不过以现在的美颜技术，短视频里的长相本来也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真人长什么样最好还是不要猜。李维最早关注她是因为偶然听到她的声音，很抓李维的耳朵。 看到她的信息，李维回复:大小姐，我要工作的，昨晚加班，下班晚了就直接睡了。 李维并不是林深见鹿的大哥，他也没那个闲钱，只是对方的视频只有几个人评论的时候，李维就是她的粉丝。 林深见鹿喜欢唱一些伤感歌曲，大数据之下，就被推送给喜欢伤感音乐的李维，李维喜欢她的声音，就在评论区留言鼓励她，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只在逗米联系的另类的网友。 熟悉后，她说自己家有亿万家产，但喜欢舞台和音乐，家里就给她两年时间追逐梦想，失败就得回去打理家里的集团公司。 这种小说中的常见桥段李维当然不陌生，他也并不在乎是不是真的，只是开玩笑称她为“大小姐”。 她似乎真的在追逐梦想，发布的视频非常干净不擦边，可惜大都是翻唱歌曲，还有一些不怎么样的原创，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现在虽然有了一些粉丝，但离“音乐梦想”四个字还是相去甚远。 勉强算个小型唱歌主播。 回复完信息，李维刚要退出逗米，林深见鹿就回复了过来:大作家，你的新小说写的怎么样了？ 李维的业余爱好是写作，可惜是个扑街作者，码字几年，最好的一个月稿费也就挣了不到五千，林深见鹿知道后，就一直称呼他为“大作家”。 “刚开始写，这次我有信心。” “呵呵哒，你每次都有信心。” “等我的书红了挣了钱，就给你刷华子。” “还是等我红了去打赏你吧……” 习惯性的和林深见鹿吹了一会牛，李维的心情好了许多，问道:今晚直播吗？ “嗯，今晚约到鹏少一起，记得来看啊！” “没事一定到。” 中午虽然没有干什么活，但不停地巡视生产线，还是让李维有些疲倦，一点半，他刚洗了把脸，就接到章成德的电话:“老李，常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常主任的办公室在厂房旁边不远一座二层小楼的二楼，看到李维，他亲切的道:“李维，坐。” “今早的事我听于主任说了，也让章段长了解了情况，李维，吴翔对你很有情绪啊。” “他有两个孩子，老婆在贮氢材料车间倒班，有时候确实不太方便，听章段说，你平时说话语气也比较生硬，吴翔对你意见很大。” 李维想了想，还是没法说出背后的原因，章成德的小舅子是公司的中层，很有人脉，就算他说出来，常玉生也不会为了他得罪章成德，更何况，他实在不想旧事重提。 “常主任，章段长说的对，我这个人实在不擅长管人，还是喜欢跟设备材料打交道，要不您看让我去制粉那边吧，我觉得那边工作比较适合我。” 常主任笑容不变，打量了一下李维，确定他不是在闹情绪，才劝道:“那边工作比较辛苦，而且你要是过去，可不能继续当组长，李维，你还是再想想。” “常主任，原本我下午就打算来找你的，实话说，我这段时间自己也觉得自己能力确实有欠缺，还是那边适合我。” “我不是闹情绪，主任，您考虑一下，我是真的有点胜任不了。” 虽然李维态度诚恳，但常玉生又不是傻子，国企内部的班段长哪需要什么能力？无非干的好坏快慢，他皱了皱眉，想到昨晚他正好碰到章成德带着吴翔在公司副总家的喜宴上喝酒，便笑着道:“那行吧，你把工作给吴翔交接一下，就去制粉那边。” “谢谢常主任。” “你小子，真是……” 常玉生已经知道李维和章成德的往事，也知道自己之前提拔李维有些欠考虑，但他本来是销售出身，雄心勃勃来车间干了一年，焦头烂额，已经活动了一个好地方随时要走。 他知道李维冤枉，但章成德的小舅子可不是善茬，李维既然要去制粉，正好那边也“缺”一个小组长，让他过去就好了，他两边不得罪，不掺和这些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