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夜幕
尤相逢的视网膜上,那个手游面板一样的界面中,最大的块空隙已经被补上了。 “话说你是叫羽人怜吗?这名字有点奇怪啊......” 他在大脑里,对着出现在立绘区的羽人怜说道。 她依旧是那副怪物一般的模样,也没有说出现过二次元立绘化这种事情,单纯就是按照她原本的样子硬生生卡在界面上的。 还好,她会动。 并且还不是Live2D的那种动,而是货真价实的,真人出现在你面前的动。 “羽人,怜......羽人是你们为我所谓的“种族”取下的名字,但是,我并无种族,你们认错了;至于怜,我不知晓你们是怎么取的,我并无名字,只有代号,我的代号是......” 怜说了一个很拗口的词语,那几乎就不是人类可以发出来的声音,也绝对不会属于任何人类会发明出来的语言。 尤相逢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发出这个音节。 “那么,我还是叫你怜吧。怜,你知道关于步武客的事情吗?” 怜很人性化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开始滔滔不绝地为尤相逢讲述她所知道的一切有关步武客的事情。 从字面上来看,步武客好像应该是个战士职业,专注于近身rou搏的,但是事实上步武客之所以叫步武客是以讹传讹的结果——之前的步武客那都叫卜舞客。 占卜的卜,跳舞的舞。 据说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王朝始朝成立之前,卜舞客就已经存在于了,他们是体内流淌着远古时期的巫师血脉的祭司,专门为当时的天子和诸侯们服务的,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以占卜请示神明,以舞蹈取悦神明。 结果这么千八百年下来,卜舞都变成步武了,跳舞都变成了练武了,什么请示神明,取悦神明之类的事情统统都没有了,唯一剩下来的,就只有用小纸片这个共同点了。 以前的卜舞是用小纸片——当时的草纸非常珍贵——来占卜,现在的步武客则是用纸片来进行自己独特的“唤灵”,当然,也可以接地气一点叫“喊魂”。 喊的不是什么人的魂,而是某些连来源都不清不楚,充满了神秘与不明正体的事物的“灵魂”,并且籍由步武仪来将它们进行约束使用。 虽然这听起来好像挺像是某些游戏里面的召唤师的,但是步武客这玩意跟召唤师本质上就完全不同。 对比一下尤相逢唤醒羽人怜那会就知道了。 相比于RPG游戏里面的那种召唤师,步武客实在是要麻烦得多,首先这步武客虽说前身是法师,但只有取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号,你都传成了步武,那不得会点武功。 步武客就不是纯法师,就算他有使用法术,他也是没有蓝条的,能用法术全靠类似DND那样的方法——什么法术材料,记忆位这些。 就是祭品,就是代价。 供奉祭品,付出代价,就能够进行唤灵,唤出特定的“武”来为自己战斗。 听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但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总是干瘪的。 先不说唤灵这种事情本身就需要供奉祭品,才能让处于“沉睡”状态的“武”出现在现实世界里,而且唤灵之所以叫唤灵,那就是因为唤出来的不是实体啊,因此“武”的力量要比“正体”差很多;就拿现在的羽人怜来说,按照她自己的说话就是:我就剩下个子比较大这个优势了,至于今天早上那神奇的力量,都是来源于那张卡片的罢了。 用“潮流”的说法:坑爹呢这是? 我供奉了祭品,甚至付出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作为代价,结果到头来还只能唤灵唤出来一个阉割版的“武”? 至于“武”的真正的力量来源,也就是卡片,也一样需要祭品或者代价才能使用。 不过这个倒是没有阉割,主要是麻烦,很麻烦。 卡牌分为专属套牌和通用套牌,专属顾名思义就是专属于特定的“武”的卡片,而通用套牌则是所有的“武”都能够使用的套牌。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祭品不好准备,每一张卡牌都根据颜色,消费,种类(技能,攻击等),划分出各种各样不同的礼品需求。 讲道理,如果步武客是一个游戏里的职业,那肯定是不折不扣的下水道职业。 “等会,祭品是固定的,而抽牌这事是随机的?” 尤相逢在自己的脑袋里向羽人怜询问道。 羽人怜那只有两道流光当眼睛的类人脑袋微微地点了点。 “一次抽七到九张牌,然后连续使用三张颜色相同的,或者连续使用三张种类相同的,就可以发动武装三连或者充能三连,解锁我的真正的力量。” 尤相逢没话说了,他的手摩挲这步武仪的龙头。 怪,太怪了。 为什么一个需要用来实战的“职业”,是用这么“游戏”的办法?这么随机的办法?是为了好玩吗? 但这里可不是游戏啊! 不是说存在即合理 “那么,怜,我的代价,我预支的代价,需要用什么来偿还?” 怜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能知道的。” 说罢,怜用自己刀锋一样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左边的一个项目栏。 尤相逢看得分明,那个项目栏上面写得文字意思是备战区。 像是在玩vr游戏一样,尤相逢伸出手指来点了点这个所谓的“备战区”。 一进里面,就看见下面有一排黑的头像,唯一一个亮的就是羽人怜。 而中间偏左的位置,就是羽人怜,她好像是在笑?不对,她的脸就只有一对眼睛,其他什么器官都没有,怎么看出来她在笑的? 尤相逢摇了摇头,看向右边——右边是一个卡盒,点开来之后,就是羽人怜的卡牌。 只有四张专属,没有通用。 “沃德发!” 待到尤相逢在羽人怜的指引下,终于看清楚自己今天早上使用的卡牌,同时也看到了所需要的祭品和代价之后,他差点心脏病发作抽抽过去。 “嗯?怎么了?吓我一跳!” 那边已经在沙发上躺下,太阳刚落山就准备睡下的关弼仪被尤相逢这么一声怪叫吓得惊醒过来。 由于这个房子里面没有灯——不对,是有灯的,但是城寨供能约等于没有,所以那盏灯就单纯是一个装饰品罢了。 在黑暗中,尤相逢看见了关弼仪那仿佛是在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她应该是没有戴美瞳这种东西的,那么真的就是她的眼睛带着光…… “关弼仪……我,嗯,我知道我应该怎么还花呗……不是,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偿还代价了。”
“嗯?” “城寨附近是不是有一条江?它说江底下有一座被淹没了一千多年寺庙,我需要的祭品就在里面。” “呃……我没听错吧?” 关弼仪靠近了尤相逢,这个狭窄的房子里没有房间,只有一个圆形的客厅:“江底的寺庙?” “准确地说不是寺庙,而是一个古建筑,叫……” “祠。祠堂。” 关弼仪帮着尤相逢说出了那个建筑:“应该是当年伏龙将军陈蛟,练兵的时候建造的……我还以为只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呢!” “祠堂……伏龙将军?越来越复杂了。” “没事,如果你想进江底的话,我可以帮忙。不过现在,先睡下吧。” 关弼仪看来是真的很累,刚把说话就立刻躺了下去,不过又立刻坐了起来:“对了,要不你睡椅子吧!” “不不不,我睡地上就行了,放心……” “晚上可能有老鼠,虫子这些在地上跑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尤相逢总觉得听见了关弼仪的坏笑。 然后他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其实就是脑袋在一瞬间抽了过去。 他直接坐到了关弼仪的外边,把她往里面挤。 “哎,你要干嘛,不挤吗?” “……不挤!睡了!” 尤相逢一把抱住身体有些僵硬的关弼仪,硬是拉着她给躺了下去。 “等下……哎……算了……” 尤相逢这种“霸道总裁”式的做法事实上就是在损人不利己,不管是关弼仪还是他自己,都挤得好难受。 所以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之后,尤相逢就放开了关弼仪,自己老老实实地滚到床下边去了。 “还是我来睡地上吧。” 本来迷迷糊糊地快要睡去了的关弼仪又被尤相逢弄醒了,但是她的脾气实在是好的有些离谱了,被人吵醒一点怒意都没有,反而还在关心尤相逢。 “不用。你睡吧。” 这下关弼仪没有强求了,她太困了,闭上眼睛就睡了。 只剩下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的尤相逢,感受着逐渐被自己的体温温暖起来的,硬邦邦的地板,突然抽泣了一下。 最主要的是,尤相逢发现自己很想哭,却找不到哭出来的理由。 年迈的父亲,残疾的母亲,阿兹海默症的外婆……太多太多了…… 尤相逢好想回去,不!是一定要回去!不然家里面只有老弟一个人张罗,累死他呀! 就在他的肩膀都忍不住耸动起来的时候,一双手从他的身后伸出来抱住了他。 “我好困,真的很想睡觉,乖,别再哭了。” 关弼仪梦呓一般的声音从尤相逢的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