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前夕-分歧路
“请不要告诉我的女儿我去了哪里，也请不要告诉她，她的父亲犯了罪，”记忆里有一个白净的女孩，她喜欢扎一个蝴蝶辫子，身穿白色的长裙，美丽的像天使一样，她总是会对着葛安微笑，眼里充满崇拜，“正是因为有了爸爸，基地里面的治安才会越来越好吧，爸爸就跟超人一样！”只是后来，女孩的目光从他身上转向了涛，那个犹如真正的天使一样的人，他是如此优秀，又在基地里长大，葛安也就认了命。但现在，所爱的人都犯下了错，女儿一定会很难过吧！葛安忏悔地低下头，眼里没有了以往的神采，语气满是希翼，“他们明明保证不会，可却……我会告诉你们的，毕竟，我早就有所怀疑，却不敢相信他们真的会这样做……” 他们？！ 温娜扶了下眼镜框，说道：“葛安先生，我想你很清楚，我们这里的规矩，只要你说出等价的消息，我们便自然不会伤害你的女儿。”事实上，温娜也的确不打算这样做，即便葛安他宁死不屈的话。当然，对于让她不顺心的人，自然是少不了一番惩罚。葛烟还是很可爱的……作为基地里少有的标志性事物，美丽的，不谐世事的女孩，温娜自然会有一些优待。只是这家人之间关心的感觉，她自己也记不清有多久没感受过了？ 庆典举行前十五分钟－正如愚乔所料想的那样，或许说超乎了他的预算，刚才的二十一号竟在其中，这临时队员简直就是老鼠窝，没人清理的空仓，里面竟然隐藏了车辆。庆典还未开始，他们就已经大吃大喝起来，没有一点军人的作风。放眼望去，除去仓库清点的数目，眼前庞大的物资就是他们明明白白的贪污现场。 作为军人良好的定力使他没有立即冲上去将他们绳之以法，他悄悄地藏在角落里，密切观察那群人的行动。 那群人欢天酒地，竟是没有一人观察到愚乔的情况，他们嘟囔着什么，只是愚乔隔的有些远，让他恨不得自己听力再好上一些，以此揭开他们的密谋。 他们好像在看时间，随后摇摇晃晃地将物资搬上车辆，其中一辆车有些与众不同，竟没有摆放物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且厚重的箱子，让愚乔不由得好奇箱子里面究竟是什么。看样子，眼前的这群人准备趁庆典的时候溜出去，愚乔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庆典很缺人，更是缺可靠的人，所以他才被调过来，而他的队员还在工作中，根本无法支援。并且，他现在跟入的有点深，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出去通风报信。如果他直接去拦截的话，相信他会被打成蚂蜂窝的。必须谨慎。这群人早有计划离开这里，这后勤部看样子是出了点问题，竟然能有这样的岔子出现。基地内部究竟怎么了？难道一直没发现吗？突如其来的混乱让他有点恍惚。 突然，一辆车上缓缓地走下一位精致的少年，涛，他那冷漠的神情，让愚乔一度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记忆里的少年总是带着笑容，微笑地向每个人问好，这是属于基地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跟那群人又是什么关系？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很明显是这群人的领导者。这突发的变故让愚乔一时间难以接受。 希望他们不会做什么对基地不利的事情，眼前他们带走的主要是物资，也没有看到军火枪械，愚乔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不经意地望向那个巨大的木箱。 刹那间，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眼光忽地望向愚乔所藏身之地，面色一冷，对旁边的人吩咐道：“给我过去搜一下那边。” 说罢，竟是从车内掏出几把M4a1向那些队员丢去。那些人看起来像喝醉一样，可是却一点也不含糊，干脆地接过的枪，便迅速地往愚乔所藏身的地方赶来。 妈的！愚乔，在这一刻不得不佩服涛的判断力很好，他也暗骂自己愚蠢，这群像亡命之徒的人，怎么可能没带武器？不过他可不是那些土鸡瓦狗，出色的判断力和反应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当即做出了决断－往上爬！ 愚乔作为第二小队的队长，自身的能力极为出众，他的体力是不容置疑的。爬墙是技术活，需要有强大的腰力和腿力，他调整好攀爬的姿势，看了他要攀爬的地方。他所在这一处，位置也选得极好，上面直接连接着仓库的二楼，原来是属于二楼的一处破损处。还好他们没有修理过…… 众人赶过来时，发现那背后空空如也，他们都是醉醺醺的，便没注意到地板上的足迹，也没有认真查看柱子上的异常，只是这根柱子连着二楼一处破损的地方，上面黑幽幽的洞口，仿佛蛰伏了一只猎豹，让他们不禁起了一股寒意。 其中的一个队员为了调解气氛，半开玩笑地说道：“报告，这里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只是这处地方上面连着一个狗洞呢！” 涛漆黑的眸子一直注视着那群人，望向上方破损的缺口，不知在想着什么。不过，看到那群人嘻嘻哈哈的样子，涛没说什么，只是表现的厌烦，不太愿多做停留，嘱咐众人继续搬运物资，确保无误后就准备出发了。 随着最后一辆车也行驶出去，厚重的仓库大门终于被关上，愚乔的心情也随之平复下来，可却又不太平静。 原来涛伪装了这么久吗？就在刚才他感觉涛的目光透过漆黑的洞口直直注视到了他，相较于涛那弱小的身板，他没想到他竟然是属于猎物的一方，一不留神，就会被涛发现。他可是涛的哥哥啊！愚乔心里明白，原来自己被安排到这次庆典是早有预谋，有人设计了他，涛一定脱不了关系……想到这，他只感觉心中一阵悲哀，他没有强大的背景以及超群的实力，可是他把一切都奉献给了组织啊！他对那小子不够好吗？这次无论如何，自己都会被安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会告别自己的军旅生涯，周围的人会用憎恨的眼光看着他，他的队员们有可能因此与他疏远，就像看牢犯一样……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相比于自己的安危，愚乔更在意的是外面的庆典情况，万一涛他们要发作，出事的可不仅仅是愚乔他自己那么简单，相信曙光同盟也会遭到严重的影响，引发前所未有的危机。这群该死的疯子！ 愚乔估摸了一下时间，想着涛一定会发现庆典上少了他的身影，猜出了他躲藏在废弃的仓库，想象着他听到了、见到了他们的劣迹，一定会折返回来把他给除掉，不过，他们要是不想闹得动静太大，就绝对不会火烧。他也不想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反正无论如何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愚乔倒是放平了心情，他平稳地从二楼跳落下来，倚靠在一根显眼的柱子上，昏暗的灯光里，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老伙计，像是在末日来临之前，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一道光束伴随着仓库的大门打开缓缓照入，映入眼前的还是那俊美的少年，阳光洒落在少年的身上，形成一副绝美的画面，只是少年脸上不带任何感情，眸子里透露出寒意。他的目光锁定了依靠在柱子边上的人。 愚乔像是刚睡醒似的，揉了揉眼睛，微笑地招呼道：“嘿，涛，可能是我们见面的地方有些不对，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过这都不重要，我们来谈谈吧！我相信你这样做会有你的理由。” 涛微微地皱了眉，理由？是什么呢？ 按道理说，涛是绝对不会叛变的人，白眼狼的设想，只会出在别人身上。涛在基地里度过了那八年，作为最优秀的孩子，犹如天使一般的容颜，他一直深受大家的喜爱，他获得的也就更多。远超同龄人的心智，让他看得更远，也让他陷得更深。可惜的是，他可是无人区里面的孩子，还记得当时他们是怎么阻拦的吗？呵呵，大家都忘记了…… 无人区，只是那些人拙劣的借口……无人区并不是没有人类，相反，那里人类很多，因为无人区所处地带面积广大，分散的聚集地随处可见。只是那里的环境更加恶劣，人们缺乏安全的环境，缺乏食物以及干净的水源。老人几乎是看不到的，因为他们已经被淘汰了，那里的人也明白，他们随时随地会成为风沙里的一粒尘埃，没有人再会去抱怨。不过，那里却是孩子的天堂。身处无人区的人们知道要保留火种，所以，每一个孩子都需要熟悉大荒，每一个孩子都需要珍惜一切，每一个孩子都需要信赖同伴。在那里，的确有漆黑的土地，就好似所谓肥沃的土壤，可实际上是核污染的杰作，几乎没有植被的存在。想要获得食物和水源，就得往更深处去。深处，被无人区的居民称为死亡区，它的确抛出了它的橄榄枝，可却要人拿命去赌，是地狱一般的存在。里面，有奇种！它们是核战争后遗留下的产物，形状不一，却拥有敏捷的速度和强劲的爆发力，里面的植被也可能是其中的一员。身处无人区的孩子虽说不幸，但也幸运，他们根本就不用去观望‘狩猎’的过程，大人也从不会跟他们提起，孩子们自然也不用去知道‘狩猎’的存在，如果那场意外没有来临，哪怕过了百年的时光，生活或许会继续下去，如果曙光同盟，自由队及赏金联盟不派人前往。那是自然的选择，涛深深地知道，可人类还是选择了干预，受到惩罚的，却又是他们这些无人区的原住民…… 少年漆黑的双眸里孕育着滔天的怒火，却带着几分不舍。 八年前，他被眼前的男人给带了回来。愚乔是他生命里真正的一束光，他当时已经失去意识，正当他以为他要像其他人一样埋葬于土地里了，他却是被一个温暖的手臂抱起，被人轻声呼唤着，他脱离了那个地方，好似以前的过往都是一场梦。在陌生的环境醒来后，身体上的疼痛，以及心里面的隐隐作痛，让他明白，一切都是现实，那是他唯一一次的眼泪。 他恨这个地方，恨这个世界。也是从那天起，他被愚乔收养了，也变得陌生了，虚伪了。 愚乔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他是第二组的队长，还是敢死队的一员，涛心里面的感动也随之平淡。为了不与这里的人产生瓜葛，书籍里面的内容他也是独自理解，他付出了许多，却还是不得不与这里的人产生联系，以至于他每天都要带着面具活下去。 葛安父女他是从愚乔口中得知。后来与他们的接触中，涛发现，葛安父女对她很好，好到他感动，差点放弃，这不止体现在为留下他的维护，在事业上的帮助，在生活的支持，甚至，葛烟，那个美丽的女孩，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生命里，他差点无法逃离，他该学会舍弃，他明明叫葛烟一起离开，可葛烟最后只给他留下一个哭泣的背影……他知道这背后的理由，他好像也变得浑浊不堪了。 涛回过神来，却是看见曾经的恩人，自己的养父，正托着枪顶着自己的脑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涛心底冷笑一声，漆黑的双眸死死盯住愚乔，愚乔也是面无表情地回望。 涛缓缓地吐出：“就是这样，收养我的这些年里，从来都不理解我的意思，也不曾跟我交流，把我带进这个基地里，这就是所谓的对我好吗？” 愚乔心中震颤，却是不敢回答。就在他分神的瞬间，手中的枪支却是掉落在地上，当他再想捡起时，地上的枪却是被少年的一只脚狠狠碾碎，愚乔的瞳孔猛地一缩。 “其实，哪怕你拿着枪，你根本控制不了我。还记得我是无人区的孩子吧？与你们一样年纪的时候，我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你们这里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有着安全的生存环境，那曾是无人区的奢望。可这200年里，你们根本就没管过无人区的人类，我们也不依靠你们，可为什么，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八年前做的那么决绝，我已经彻底丧失了对现有世界的好感。我要让你看清他们真正的面目，事情也会如他们所愿。”少年清冷的声音在愚乔耳畔响起，宛如恶魔的低语：“请允许我最后一次叫你哥哥，请配合我，完成这场戏，我绝对不会允许，拿我同伴和家人性命开玩笑的人，还能站在原地！另外，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你们的光。” 原来这么久，我把你当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葛安父女对你的好，基地对你的友善，人们对你的仰望，你通通没放在心上。愚乔苦涩地想着。 旧仓库的大门缓缓关闭，而这一次，涛和愚乔，谁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