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裹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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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造反的！” 脑子闪过这个念头的李业，从造反军这个首领话里，已了解到了很多的信息。 比如 身处的这个地境名为岭南，且旱了三载 当下的国家乃是蛮族当家，乾人百姓已被奴役近四百年 这些信息，很快便让李业联想到了前世的满清入关，毕竟此等时代背景，两者是何其的相似 尤其 近代之苦难，念之泣血啊！ 可即使如此 蹲在地上的李业，却没打算头脑一发热地就跟着这个名为“天义军”的义军造反 对中华上下五千年演变交替颇有了解的他，可很是明白 造反这事，不是谁都能干的 有的人能够干好，有的人却纯属瞎干，犹如昙花一现般，崛起的快，被消灭的亦快 换句话说 造反这件事，他很有兴趣 但， 跟着谁造反，却得好好把量了！ 那些上梁不正下梁歪，只想抢一把，贪图享受的造反军，不过是过境的蝗虫罢了 除了给本就苦不堪言的民众雪上加霜之外，就是作为历史上的一个个笑话，供后世之人耻笑。 想到这些的李业， 丝毫不着急地开始打量这个名为“天义军”造反队伍的一切 毕竟至此时，其行事风格颇有序有法，士兵亦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格且不扰民 此点之上，便比那些流寇山匪强的太多太多 但这事吧 虽然世人常言以点概面，窥一斑而见全貌，但李业亦知一个组织中良莠不齐之理 岂可轻易因一人之良，言万众皆善，那不是大谬吗 就在李业观察牛车上站立的将领之时，其亦颇为期待下面数千灾民的反应 毕竟于两月前始，自义王于铜山起义并发布讨蛮之檄后，可谓是天地为之钟鼓，神人为之沸腾，苍生为之奔命 短短时间，从者云集 民众更是纷纷抛售产业来投，资助义军炼铁购械，打造兵器战甲，短短时间，便拉起一支一万余人的队伍。 而义军战斗力也不负众望 携天地眷意，先破铜山所在的南平县，后克附近的安山，通象，武界等数县 半月之内，便占领黄岩府南一半疆界，与来援的州府戍守军对立于大黄江两岸 如今， 自身携义王命，带本部兵马六百余人遁入黄岩以西的海州府 便是为了招募兵马，攻占其县域，彻底断掉海州府增援大黄江一役的可能，为义王减少西线压力。 然而， 出乎他的意料，与黄岩府从者如云的火热局面相比，海州府这边儿是怎样的愁云惨淡，门可罗雀 数千人的灾民队伍，竟然响应者寥寥无几！ 转瞬间，脑子还算灵光的杨开山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黄岩府作为天义军的发源地，又在义王等天义军各元老的宣传推广之下，在民间可谓是颇有根基，深得老百姓的爱戴。 而海州府呢，老百姓对天义军可谓是毫不所知 不出意外的话， 此时于他们心中，自身等人亦不过是抢劫做乱的贼人罢了，又怎会轻易的从贼造反呢 这一下，可难到了悍将杨开山 让他冲锋陷阵可以，但让他耍嘴皮功夫，哄得数千灾民跟着他卖命，他可没这本事 但义王之命又是不可违背的 他杨开山必须在这海州府生根发芽，牵制海州府驻军增援大黄江的战略意图。 也许是看出了自家旅帅的沉默纠结，牛车之下的一员亲信将领微微上前，轻轻说道 “旅帅，看此情形，海州府这些灾民全然不知我天义军啊，自愿加入者，寥寥无几” “我又何尝不知。 可义王严令，天义军大小军众，不得裹携挟百姓，亦不得强制征军，违者严惩不贷 如此，我等该如何扩大队伍，牵制海州府官军呢？” 对于自家将军的忧愁，蹙着眉头的团尉王万钱亦是犯难，纠结一会儿后，试探着说道 “旅帅，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海州府之民情，待我等拉起队伍黄花菜都凉了。 不若……” 瞄了眼不再言语的亲信，已懂其意思的旅帅杨开山，狠狠一咬牙，命令道 “传令下去，挑选其中年轻精壮，一概编入团营之中，加紧训练。” “是，旅帅！”脸如满月，眼睛小而亮的团尉王万钱当即应命而去。 “其外，将我军所带口粮分出一半，架设大锅，施粥救民” 已行了十数步的王万钱，听到背后旅帅补充的命令后，微微一颤 在瞥了眼身旁瘦弱的天义军将士后，毅然扭身抱拳道 “是，旅帅！” 蹲在人群中的李业，想破天也不会想到 自身及在场近万灾民的命运，便是在牛车上下二人的一番纠结中，彻底走上了一条未知之路…… “你，出来” “还有你…” “那个低着头的，就是你，跟我们走” “别躲了，钻在女人怀里算个什么鸟样，大丈夫，就该推翻暴蛮，再建我大乾圣朝” “俺不走，俺不要跟你们走，俺还有老娘……” “婆娘，看好孩子，一定看好孩子” “放开我兄长，我跟你们走” …… “兄弟，你是还俗的僧人吗？” 整个耳朵边儿全是世态炎凉的李业，突然听到了身边儿的一句问候 随着他诧异地抬起头， 正看到一个约十六七八，面庞青涩却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的天义军士卒 确认其目光正是自身无疑后 慨叹一声终究还是逃不过的李业，无奈地答道 “确实如此” 毕竟同在场全是辫发的灾民相比，自己一头毛寸短发可着实算是扎眼了 “我天义军欲驱除北蛮，恢复大乾，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代表奴才的辫发剪掉 兄弟之发，在我天义军中，可算是正合事宜啊。” 看着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阳光灿烂的小“军爷”，明白其话中招揽之意的他，遂也无奈地微笑开来 不管路在何方，路有多远，人若活着，总是要踏出去那一步的。 “在下仰慕天义军已久，愿为驱除北蛮贡献自己这百十斤血rou。” 识时务地李业，既知躲不掉，便干脆来了个主动而为 “哈哈哈。 兄弟高义，我等跟随义王，必然能够复我大乾，拯救万民于水火。” 年轻士卒见李业如此有趣，忍不住地多多打量了下他几眼。 更是在李业迈出灾民队伍时，挥手高声喊道 “我叫牛十，别人都叫我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