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头重生祸世间
终末之战。 死亡山谷，永恒罅隙，岩浆喷薄。众天师悬于半空，身后仙气飘散，凝成一片冰霜。武神凌山河睥睨着山下半死不活的男人，笑道：“魔头，今日正是你的死期！” 周围浮动着十几乾元天师，宗道天师，胜负不言而喻，等待黎百善的，只有一死。 一天师抚掌大笑：“今日你必要命丧于此，仙门百家，除去一害！” 黎百善借助变形灵不断支撑人性，面对众人狞然笑道：“就凭你们！哈哈……我黎百善生为人杰，死为鬼雄，不慕富贵，不思苟活，今日你等逼死我，我也必将尔等拉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众人隐隐发怵，忽然大笑道：“口出狂言，黎百恶，你这千古罪人，还是赶紧去死吧。”说着剑仙，树仙，火仙气息浮现而出，天空中炸裂出璀璨白光。 纵然即将身死，但黎老魔凛然不惊，只哈哈笑道：“击败你们，难，难，但拉上一两个陪葬的，不在话下！” 俯冲而下的众仙顿时瞳孔如针，心中危机感陡生，连仙窍内的仙灵也纷纷颤抖，想要从主人身上挣脱！ “不好，这个疯子还留有后手！” “哈哈哈哈，”黎百善注视着这些曾经和他一同偕行，如今反目成仇的仙们，心中没有丝毫悲悯，口中长啸一声。 仙窍，碎裂。 他七窍流血，对天长啸，他一生，将结束于一片绚烂的战斗，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人能替他洗白，解他苦衷。不必了，他已经很久不再注重自己的名声。 随着仙窍碎裂，藏匿在仙窍中的众仙纷纷消弭，逐渐变成烟尘。 “不！”众天师们目眦欲裂，“黎百善，你不得好死。暴殄天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啊！”黎百善也不笑了，仰天静静看着他们，仿佛是已不在意一切了。 “抢我机缘，如弑人父母，我忍；要我卑躬屈膝，忍气吞声，我忍；毁我名声，辱我九族，我忍。而今你们就得寸进尺，要取我性命了。”他心里暗暗道，“可惜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倘若重来一世，我必要看清人情世故，不再拘泥于善恶好坏，不再受制于道门宗法，放纵性情，自由杀伐，登上九天神阶，逍遥于法则之外！” “可我不甘心！” 他闭上双眼，一股强烈的刀风从他周围刮起，直直向众天师袭去。这些妖风之强，只需擦碰，便能削平山头！ 乾元天师们见势不妙，纷纷后撤，而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宗道天师们则猝不及防，被拦腰折断。而幸运躲开主要攻击的宗道强者们也被余波冲击，大吐鲜血。 临死反抗，亦是恐怖如斯。能做到这种程度，不愧是一代老魔。 乾元天师们无力相助，只得吹胡子瞪眼，但黎百善气息全无，已是死了。一代魔道强者，逝去如秋叶般平静，即便是生前最后一场战斗依然让人闻风丧胆。可惜历史已经注定，他终是身死道消！ “风水斋琼老，你怎么看？”武神远远观望，把目光转向了一个白发老人。 琼颂道：“他本就是被逼入魔道，而今拉了几仙陪葬，应是不会化作凶鬼的。” 凌山河点头赞同道：“也对。”无风不起浪，若是浪也不起，则是再好不过。 三十年过去，魔道式微。 中原各国休养生息，波澜不起，人族逐渐发展兴盛；第二十年，仙门百家又添一位乾元天师，实力愈发强盛。 极东地，枫水岭。 枫水岭在地理位置上十分偏僻，处在原始山脉的包围当中，时有妖兽出没，很多凡人一生也无法离开大山！ 枫水岭上四家最为兴盛，分别是青、成、长、明。四家各自结成村庄山寨。 这四大家都是有着道门手段的，而且在枫水岭，只有他们拥有道门手段。这也就意味着，在山上修行的权利被四家所垄断。不过此地的魔道魔修却是很少，唯一的那些还都是被四大家驱逐出来的。 蔷氏祖先曾被流放于此地，蔷氏后人如今寄于明家篱下，受明家的庇护。 壬戌丰年，仲秋。 蔷家生下了一个男婴，这男孩虽然不是最年长，但颇得到家里人的喜爱。只可惜在蔷家当少爷也只是比普通人好过一点，终其一生却也无法修行。 换句话来讲，蔷家子弟基本一出生，就只能做明家家仆、明家家佣，最多不超过管家。但如果明家要扩丁，首选就是这些附庸小家，所以他们的待遇还是不错的，至少有衣穿有饭吃，积蓄不怕荒年。 家里人围绕着男婴，满月那天，蔷门栋抱着婴儿宣布：就叫他蔷淮安吧。 不过蔷淮安小时发了烧，后来就有些痴傻了，看起来又蠢钝又愚蠢，既没有流利的口舌，才能也比不上同姓的兄弟姊妹，常常被外人看不起。大夫对小淮安的情况不是很看好，说这种癫狂有一两月的，也有一辈子的，奉劝蔷家人好好打算。 蔷夫人听闻呜呜哭恸了一宿。 蔷门栋认为自己照管了蔷淮安这么多年，也算是尽了父道了。但若真放任其自生自灭，果然还是有些不舍的。 小淮安虽然笨，但好像也明显感到家里人状态有些微妙，又听蔷夫人呜咽恸哭之声，以及其中夹杂着不少“死”字，恍然感到悲伤无比，索性将脑袋对准门柱撞去。 “咚！”一声闷响。 蔷夫人未来得及擦拭眼泪，闻声赶来看到一地血，目眦欲裂道：“我的儿啊！”蔷门栋也赶来，登时肝肠寸断！ “我们都是乱说的，我们没想过要把你丢弃了呀，我的儿啊……”蔷夫人声泪俱下，不一会儿，昏厥过去。 不知多久后，“淮安淮安”的叫声在小淮安耳边升起，他好想醒来，他好想变得聪明一点，他好想不再外人面前突发癔症，惹得他们对家里人的鄙夷。如果他死了，父母再生一个聪明的弟弟，或许就可以做补偿了吧。蔷淮安如此想。 他沉重地栖身于黑暗，再挪不动半步，怀着遗憾与不舍魂归魄散了。 然而异变陡生——在他的身体变得冰凉，心跳停止之前，早已作古数十载的魔道巨擘黎百善的灵魂从这具身体中缓缓醒来，睁开双眼，所目皆为陌生。 “淮安！淮安！” 黎百善感到一阵头痛，宛若头顶被锤子砸了个坑，连思考也受到影响。 “这是……哪里，我还活着？”黎百善坐起，看到自己并非魂体，不禁扬起头颅，桀桀大笑起来！ 只是他气息紊乱，不足几息，再次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后，他心中暗忖：因果循环，天不亡我，而我便要逆天。这一世，不为荣耀，不为爱情，不为财富，只为求得至高境界，超脱法则之外，修成天道大能。 这时他看见一男一女，形容憔悴，心中略有明悟，亲切喊到：“爹，娘。” 蔷门栋见这一幕，惊喜出声：“淮安你醒啦，祖宗保佑！” “还好，只是头有点痛。”说罢他轻扶头颅，表现出一副不堪忍受的神情，心底却在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应付。 “左右分得清吗？”蔷夫人浅笑问道。 黎百善依言比划了一下。他注意到夫妻俩眼中闪过一瞬的精芒，这种表情逃不过他的捕捉，这完全是心花怒放的表现！ 蔷门栋想：是了。刚醒来便说话清晰有理，一次就能找对左右，撞大运了，这孩子把脑袋反而撞好了，不仅没有就此死去，倘若没有后遗症，是为幸事一件！ “淮儿啊！”蔷夫人冲上前去，抱住他大哭起来，把心中的愁苦全部宣泄出来。 蔷门栋忙忙点头，拉开妻子，又问道：“太阳从哪里升起来？” 如果答错了，他们会怎么想？黎百善稍稍权衡，还是不决定装疯作傻，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向世界宣告，向自己宣告。 “旭日东升！” 他，黎百善，“生前铸百善，终毁于一恶”，魔头今重生，携祸乱世间。 蔷门栋微微一愣，目光随之变得柔和而欣慰，感叹多年养育终得到结果。可惜不知，他真正的儿子早已魂飞魄散，而在这具身体里的正是前世杀人无数，心狠手辣的魔道巨擘，黎百善！ 他紧紧抱住了儿子蔷淮安。黎百善愣了半秒，也搂住了蔷门栋的背。 这种亲人间的温暖是多么美好啊。只可惜，黎百善早已被背弃多次，众叛亲离不止一次在这个魔头身上上演，对他来说，亲情、爱情、友情算个屁，不过都是些谋求力量的工具罢了。荣耀，道德更是坨狗屎，他根本不在乎，都说恶人贻害千年，那就任我遗臭万年，万民唾弃吧！ 这不过是一场演戏，看似你情我愿，不过你渡你的情，我遂我的愿。 他和蔷门栋松开，又和母亲蔷夫人紧紧相拥，嘴里颤抖着连连叫到：“娘，娘！” 蔷夫人心中一动，更加心生怜爱，柔声安慰道：“淮儿别怕，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开！”蔷淮安嘴角微微上翘。 我会活得更精彩，前世踩我的，捅我刀子的，借势打压我的，阳奉阴违的家伙们，我会让你们这一世，生不如死！ 我要让你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身死道消不解我心头之恨，我必要在你们面前，把你们身上的rou，一片片刮下来，破开你们的内脏，啖汝rou，饮汝血！ 但他压下心中汹汹恨意，转念一想，又感到前世百般揭已翻过。既然他黎百善前世早已神陨在死亡山谷，不如全都放下，为了心中那一个更加崇高伟大的目标。 前世正道，被百般排挤，今生无悔入魔道，快意恩仇，不求荣耀，只追寻永生大道，寻法则登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