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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吃饭

    司玉藻约了杜溪上,心中也不是很确定。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杜溪上花枝招展的来了,身上还有很清淡的香味,好像是用了女人的香水,司玉藻才放心。“我想多了。”司玉藻道,“他好像并不起疑。”他是开车来的。司玉藻为了让他放心,主动坐了他的汽车,并且让自己的副官宋游开车跟着。杜溪上回头看了眼:“怕我?”他才短短休学半年,身上的学生气褪得一干二净,有点油滑。“油滑”这种气质,可以是不羁,也可以是猥琐,很难把握。坐在汽车里,封闭的空间,让司玉藻闻到了更多的香水味,她几乎要窒息了。她尽可能不大口呼吸,声音就显得格外温柔:“我有司机跟着,干嘛不用?”“为何?”“摆阔呀。”司大小姐理直气壮的说。杜溪上:“......”  她如此纨绔又坦率的态度,反而让杜溪上安心了。他觉得司玉藻很快就要像他一样退学了,故而他们可以计划下未来。“如果去留学,你偏向哪个学校?”杜溪上直接问她。司玉藻道:“我还没毕业呢,为什么要去留学?”“假如。”杜溪上说,“就是做个假设。”司玉藻认真想了片刻。她足足想了五分钟:“如果不念这所医科学堂的话,我还是回南洋。我家就在新加坡,每天放学能回家吃饭,其实挺好的。”杜溪上有点失望:“英国的教育应该更好。”“教育再好,也有差生;教育再差,也有优等生。我当初选择上海,是想靠近我父母生活过的地方,我是很恋家的。”司玉藻道,“是假设而已。对了,前面路口左拐,一直往前,该拐弯的时候我告诉你。”杜溪上的心思不再开车上。他把车子拐了弯,继续问司玉藻:“女孩子总要结婚的,太恋娘家不太好。你去过英国吗?”“去过,我阿爸有飞机,我们去哪里都很方便。再说,新加坡就是英国人的,我还跟总督的女儿关系很好。”司玉藻道。杜溪上一路上,都在套话,想听司玉藻的种种。司玉藻似乎对他毫不设防,把自己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了他,然后时不时指挥他左拐右拐。杜溪上一路上都很平坦,他自己也不太在意,再加上这会儿天都黯淡了,路灯有点昏黄。他和司玉藻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明明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他却感觉不过几分钟。到了地方,杜溪上看到一处紧闭的大门,门口挂着灯笼。“这是餐厅吗?”他有点疑惑。司玉藻道:“这是大院子,餐厅在院子里面。岳城老乡们常来,既是吃饭也是聚会。”杜溪上的疑惑就放下了。这个有点类似俱乐部,可能还有政治作用。餐厅是噱头,聚集同乡,拉帮结派,整合人脉资源才是目的。杜溪上自负最通世事,为了不显得像个傻狍子,他把疑惑放下了。“我去拿酒,上次答应带给老板的,你去敲门。”司玉藻道。正好这个时候,司玉藻的司机把汽车开了过来。杜溪上只当她是偷偷补妆或者其他,也或者是真的带了礼物,没有多想就去敲门了。他敲了两下,突然发现司玉藻的司机关了车灯,车子在漆黑的夜空里后退,快速开走了。杜溪上蹙眉。他不是很理解。司玉藻把他骗到这里,有什么目的?他的车子还在,他随时可以走;他一个年轻体壮的男人,身上还带着武器,谁还能绑架他?他上前几步:“司小姐!”司玉藻的车子,一溜烟消失了,开得飞快,空气里都是引擎声。杜溪上很恼火。司玉藻实在太漂亮了,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比不上她,否则杜溪上也不会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妖精!”他骂了句。待他也想要回到车子上时,院门口的灯笼突然灭了。这种灯笼,做成古朴的样子,里面却不是点蜡烛,而是安了灯泡,既好看又安全。所以,不是风吹了灯笼,而是有人关了。亦或者说,断电了。四周顿时漆黑,杜溪上全身都紧绷了,从口袋里掏出他准备好的短匕首,警戒了足足一分钟。没有人偷袭他,夜里格外安静,也没有脚步声。“搞什么鬼!”他低声骂了句。他这么一耽误,司玉藻的汽车已经离开三分钟了。他也打算走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杜溪上只当是司玉藻又回来了。他实在很想要这次约会,如果顺利的话,他今晚想要亲吻司玉藻。“这女人.....”他对她能回来,心里还是挺得意的。然而,他就听出了不对劲。不是一辆汽车,甚至不是司玉藻的小轿车。是比较重的卡车。他心里隐约传来了不安,急忙跑到了自己的车边,紧张开车门。不成想,这么一紧张,他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了。等他捡起钥匙站起身,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不许动!”三辆卡车停稳,车灯照亮,如同白昼。杜溪上眯了眯眼睛。他好像看到了军官,手里拿着的是长枪,对准了他。他有点懵了。旋即,就有两个人上前,把他按住了。杜溪上挣扎:“干什么?我是杜会长的儿子,你们作甚?这里是上海,你们要讲律法,凭什么抓我!”那军官把他的头,死死按在了车前盖上,反拷住了他的双手。其他人把大门踢开了。杜溪上的脑袋偏向了那边,借助车灯的光,他看到这是一处仓库,并不是司玉藻说的什么餐厅。仓库里好像有机器,也有报纸之类的。片刻之后,杜溪上听到有人过来说:“报告长官,地址属实,但是没有人了,估计是跑了。”杜溪上脑子里嗡了下。他此刻终于明白了。不是他聪明,而是他打算把这个计谋用在司玉藻身上,不成想反被将一军。他家里没有司家那么雄厚的背景,一旦他被扣上了帽子,他怕是只有被枪毙这一条路。他当即再次挣扎了起来:“不,不是我,我不知道什么印刷厂,我不是地下革命党!我只是路过。”有人冷冷道:“我们并没有说这是什么地方,你只是路过,怎么知道这是地下革命党的窝点?”杜溪上紧张中犯了个大错。他张口欲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苍白无力,只得拼命扑通:“不是我,不是我!”他方才那句话,等于是认罪了。军官一拳打在他的脑门上,把他彻底打晕了。“总算有了点收获。”军官松了口气,“这次抓到了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