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踪我
司玉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每个年轻女孩子都能像她一样,前呼后拥出门的。 一个人到上海来谋生,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 “小姨,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住?”司玉藻邀请她,“我一个人住得很寂寞,身边也没个亲人。你在这附近出现,你的报社应该离这边不远吧?” 顾纭明白玉藻的好意。 她打量玉藻的公寓,的确是很奢华敞亮,而且有空余的房舍。 她的报社里此地也不远,早上坐电车过去,不过二十分钟,非常的方便。 “会不会打扰你?”顾纭礼貌客气了下。 司玉藻忙道:“不打扰,我最近失恋了,正缺一个人陪伴,否则我天天都要哭死了。” 顾纭诧异看着她。 她听不出这句话的真假。 司玉藻活泼得像个猴儿,哪怕是失恋了,脸上也没啥愁苦的。 “真的,你过来住吧。我姆妈如果知道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公寓,却把你丢下,你又是一个人,她一定会亲自来上海给你安排公寓和佣人的。”司玉藻道。 顾纭想起了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顾轻舟对她们很好,不是客套虚伪的好,是每件事都安排得很周到的好。 她如此慌乱的跑,还撞上了汽车,玉藻又不是傻子,肯定知晓她有事。 如此一跟姐姐说,姐姐无论如何都要过来的。 “那我搬过来。”顾纭很识时务,立马道。 司玉藻眉开眼笑,开心得不行。 失恋的痛苦,暂时被她抛之脑后,她上前搂住了顾纭:“小姨你太好了。” 顾纭拍了拍她的后背。 司玉藻性格急,说妥了之后就立马让宋游和李效去着手搬家。 她也跟着去了。 顾纭住在一处很旧的弄堂,哪怕是大冬天了,弄堂里也有一股子异味。 她在一户人家的一楼租了个小房间。除了她之后,还有四家租户,拥挤不堪。 她带着人回来,其他租户不明所以,有点担心。 一个矮胖的女人走进来:“顾小姐,你没出什么事吧?要不要打电话给警察局。” 顾纭笑道:“不用了阿姐,这是我外甥女,她让我搬过去跟她一起住。” 这位阿姐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司玉藻见顾纭跟这些住户关系都还不错,也很热情和他们闲聊了几句。 她的东西也不多,几床被褥,一年四季的衣裳一个皮箱就能装完,没有一样家具是她自己的,收拾起来更是简便。 没有十分钟,她这房子就收拾妥当了。 司玉藻也在外面遇到了房东。 她把顾纭的情况跟房东说了,又塞了三个月的房租给房东,房东也欢欢喜喜说了些客气话,送走了他们。 搬好了之后,司玉藻让渔歌帮忙收拾,自己则带着顾纭上街,给她衣裳鞋袜全部置办了成套的。 顾纭很过意不去。 司玉藻也问她:“你之前躲什么?” 她这么忙前忙后的,顾纭也不好再隐瞒她。 “真没什么大事。我同事跑新闻,有一次捡回来一个纸袋。后来,洪门的人就总是找他的麻烦。 他让我保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第二天他就失踪了。洪门的人找我,我稀里糊涂交了出去,但他们这几天都在问我,问我有没有弄丢一份文件。”顾纭道。 司玉藻心中咯噔了下。 她一听到洪门,下意识想到了张辛眉。 她急忙问:“是什么文件?” “我真不知道。”顾纭道,“我同事把纸袋给了我,我没有打开过。洪门的人也看得出来,那个纸袋的封口没有动过,要不然早就抓走我了。” 司玉藻慢慢舒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 “你那个同事也真过分,这样的东西交给你,不是给你惹麻烦吗?”司玉藻愤愤,“可恶!” 然后,她又道,“你放心吧,我去跟张叔叔说一声,让他跟洪门的人打声招呼,叫他们别纠缠你。” 顾纭问:“张叔叔是谁?” “张辛眉,以前张龙头的儿子。”司玉藻道。 顾纭了然,松了口气。 司玉藻答应了顾纭,要把这件事跟张辛眉提一提,可她忘记了自己和张辛眉最近是不来往的。 她一时间踌躇起来。 犹豫再三,她才给张辛眉打了电话。 “张叔叔,我有件事求你帮忙。”司玉藻开门见山。 张辛眉接到电话的时候,有点意外。 他沉吟了下:“见面说。” 见面,对司玉藻而言是一种折磨,可她不能彻底和张辛眉决裂,人家又没做错什么。 她犹豫了下,答应了:“好的。” 翌日,他们倆约了早茶的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司玉藻还以为见到他会特别难受,可真正见面了之后,她的心情是很好的。 甭管有没有结果,能看到他,都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司玉藻把她小姨的事说给了张辛眉听。 “......这算是什么大事?”张辛眉道,“我会打点,你放心。” 司玉藻点点头:“谢谢叔叔。” 张辛眉笑了笑。 他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他的笑容有点苦涩。 他又做回了司玉藻的叔叔。 这顿早餐,他没有吃多少,心情很郁结。 和司玉藻分开之后,他派人去把此事告诉了洪门。 洪门的人跟张家断了好几年的关系,所谓人走茶凉,并不会把张辛眉的话奉为圣旨。且张辛眉现在在政府机关做事,他们总感觉他是政府的人,跟洪门更加格格不入。 随后,跟踪和监视顾纭的人,从六七个变成了一个。 顾纭看到了他。 那是个特别高的男人,约莫有一米九,铁面不苟言笑。 他跟了她几天之后,顾纭走近了他。 他太高了,顾纭是个刚到一米六的姑娘,要使劲昂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她这样,气势上显得很弱小。 故而顾纭突然往旁边的花坛上一爬,站在了花坛上。 那人很显然愣了下。 “我说过了,我没有打开纸袋。”顾纭道,“不要再跟踪我了,我没有拿任何东西。张九爷不是跟你们说了吗?” “我没有跟踪你。”男人冷冷说,“我路过。” 他和上次跟踪她的人不同,他不躲不闪,就是跟着她,也不主动上前问话。 他只是跟着。 洪门要给张九爷面子,同时也觉得,顾纭的确没打开过纸袋,那纸袋是完整无缺交给他们的。 但是,的确有一份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于是他们派了个无名小卒,天天跟着顾纭,不管有枣没枣,这棵枣树都要先守住。 反正这个男人没什么地位,个子又太高了,做保镖都是活靶子,索性让他做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也是洪门对张九爷表达不满。 司玉藻派宋游去收拾他,那人也说:“我没有跟踪,我就是路过。” 宋游威胁了他一通,然后对司玉藻道:“大小姐,他是个小人物,也说奉命行事。与其杀了他,还不如去找下令的人。” “下令的人连张叔叔的面子都不卖,可见他们丢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司玉藻沉吟,“这人不跟踪小姨,等他们过几天想起来,还是会派其他人来。 不如就让他跟着,也让李效去,保证小姨安全。这人多跟踪几天,就等于替小姨洗清了嫌疑。”司玉藻说。 她也把这话告诉了顾纭。 顾纭点点头:“我明白的。” “你正常上下班即可,李效在你身边,他能打得过那人。”司玉藻道。 李效也道:“是,属下绝不会让顾小姐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