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发财证？骗子证？
1992年1月发行的股票认购证，在发售时遭遇冷场，被人们称作“骗子证”。 当发行单位开始发售认购证时，现场几乎没什么人购买。 只有极少数的人，或多或少买了那么一点，其中大部分是发行单位的人内部认购，为了完成出售指标，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内部工作人员，苦口婆心劝说亲朋购买，然而有一些买了的人在买完之后后悔了，找到发售方，要求退货退钱。 发售方宁死不退！ 极个别的人，很有眼力，他们竭尽自己所能，或卖产业，或四处借钱，购买了数量不小的认购证，最后这批人发了财。 后来被称为“某百万”的那些人们，很多都是在1992年认购证交易中发家的。 发售截止之后不久，传出官方消息，新发行股票数量从10来支增加到50多支的新闻放出来，认购证的价值被人们发现。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无法从发售方买到了，因为停售了。人们只能在黑市进行交易。 仅仅一个月，30块一本的认购证，被炒到了300多块，涨了十倍。 往后的几个月，价格继续飙涨。最高的一张，成交价超过一万块。涨了三百倍。 赚钱如此快速，如此野蛮，颠覆了全国工人农民的认知。 暴富的利益，驱动了大批人下海。 铁饭碗在人们心中的地位，逐渐变得越来越不重。 伟大的老人在南方说，发展才是硬道理。 ------------------------------- 前世，认购证发售的那个月，陈文正陷入大胸美女张娟的温柔乡里。 重生后的今天，陈文在思考认购证时，不留神想起自己前世同期的所作所为。 自己整天跟豆腐西施腻歪，好像错过了重要的事件。 自己沉迷于女人，人家“某百万们”在疯狂赚钱。 前世的陈文穷困几十年，从未炒股，他也不会炒股，但他知道现在购买认购证，一定可以大赚。 现在这个时候，你需要操心的不是买哪支股票，而是你有没有资格买股票。 这个资格，由你是否拥有认购证来决定！ 有认购证，你就有资格进场参与这个赚钱的游戏。 没有这个证，你一边玩去！ 三十块一本，真特么便宜。 在陈文的习惯里，仍处于2019年的货币购买力水平中，他本能的反应就是这个发财证太便宜了。 激动了片刻，陈文顿时又回到了1992年的货币节奏。 即使这么便宜，自己现在也买不起。 陈文现在手里的现金，只有不到一百块，准确说只有几十块。 买一张去沪市的火车票都不够，更别提到了沪市以后买发财证了。 想到这里，陈文总算想明白了自己眼下最应该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需要钱，需要几千块钱，最起码要有几百块，大几百块的那种数量！ 必须弄到买发财证的本钱，越快越好，一个星期之内必须搞定，刨去今天，还有7天就要发售了。 坐火车还需要一整个下午加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也就是6天之内必须搞定本钱！ 华夏股市只有这一次一本万利的发财机会，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知道这事即将发生却因为没钱而错过，陈文一辈子都会后悔！ ------------------------------- 上哪搞钱呢？ 打电话找父母要？他们肯定不会给。 编个什么理由呢？别逗了，自己在父母面前说假话，而且是骗一大笔钱，一点底气都没有。 家里倒是有一本定期存折，在储蓄所里存的5年定期，存期5年。这是父母出国前，存进去的。 提前取这个钱的办法不是没有，但陈文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 妈妈拿户口本和身份证去取，那是没问题的，但陈文不行。 只能换个方案了，找纪叔叔借？ 这个老好人，虽然是铁路上的科长，但基本上两袖清风，吃着死工资，他不是那种利用职务捞外快的人，根本没有余粮。 即使纪叔叔有个几百块、甚至几千的存款，岂是陈文说借就能借的。 纪叔叔一定会仔细盘问钱的用途。 自己该怎么回答纪叔叔呢，直接说买发财证？别搞笑了，纪叔叔像绝大多数洪城人民一样，认为那是骗子证。 编个谎话忽悠纪叔叔？陈文连动这个念头的勇气都没有。 能不能做点小生意，把自己的三十块增值成三百块呢。 这个问题，陈文倒没纠结，他很有把握实现。 在1992年的那个年代，根本没有民间的物流企业，物流全靠铁路运输。 滞后的运输，严重导致了沿海和内地城市间的贸易流通和信息沟通。 这种阻碍，使得很多商品在不同地区之间产生了价格不小的差异。 最先发现这里面的价差的人群是铁路职工，他们利用随车工作的便利，从发达地区私自进货，带回洪城再摆摊出售。 这个买卖做得好的一小部分铁路职工，直接当倒爷，把一麻袋一麻袋的货，分销给洪城当地的小摊贩们。 陈文家所在的铁路后街，就是当年非常火爆的地摊市场，广东的榴莲芒果牛仔裤皮夹钱包，上海的羊毛衫针织品水果糖，种类又多又新鲜，而且价格比百货公司便宜一截。 陈文家马路对面楼里住的好几个铁路职工，早早地富起来了。 陈文心里想的有把握把30块变300块的行当，就是这个事。 但做这个买卖需要时间，陈文现在的难题是时间紧迫，他不可能在6天之内完成攒认购证本钱的任务。 陈文想到了前世的网贷，那东西就是高利贷。 现在还没有互联网，更不可能有网贷了。 急用钱怎么办，找社会人借高利贷？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就被陈文否定了。 自己好歹是重生归来的英雄豪杰，借高利贷这种事可不能碰，闹不好是要命的！ 高利贷这种东西，在华夏历史上可以追溯到公元前，谁跟它产生了债务关系，那一辈子就折进去了。 发财证这东西暴富的速度太快，陈文有把握及时还款，但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情况呢？ 借高利贷，等于铤而走险，自己决不能碰。 想得头都有点疼了，陈文闭眼往床上一躺，难道自己真的要跟发财证失之交臂了吗！ ------------------------------- “嗨，陈文，李辰，你俩的毕业分配怎么样了，搞定了没？”说话的是207寝室的另一名男生王跃武。 “不是到等到过完年，新学期我们实习之后，再定吗？班主任今天说了，要根据实习表现来决定。”李辰一脸纯真接了话。 “读书读傻了吧你。这种事等到实习再决定？现在就该定得差不多了。”王跃武一句话呛了过去。 李辰低头不说话了。 “嗨，陈文，你家是洪城的，家里肯定有不少关系吧？你毕业分配的事，搞定了吧？”王跃武坐到了陈文的床头。 “啥啊，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关系，还不是要跟你们一样等。”陈文心不在焉，有气无力。 “嗨嗨，别挺尸了。我跟你说，你们家肯定有不少关系，赶紧跑跑呗。要是有好路子，也帮兄弟我也跑跑。兄弟我不让你白帮忙！”王跃武一脸真诚。 跑跑关系？ 铁饭碗很值钱吧，至少在当时很多人眼里，确实很值钱。 毕业分配，去哪个单位，什么属性的单位，有没有编制，这事太值钱了。 陈文自己手里有的资本，除了自己的这条命，眼下最值钱的就是即将到手的铁饭碗，也就是铁路二小的那个编制！ 我去！ 怀揣一大笔钱！ 陈文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一巴掌按在王跃武肩头。 “好兄弟，回头请你吃饭。” 陈文想到了筹钱的办法，卖掉自己爸妈托关系给自己找来的这个铁饭碗！ 陈文觉得自己真特么太机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