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三章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榆树堡这座临时搭建、却受万民景仰的“领主大帐”，其实和城堡中普通士兵休憩的帐篷并无两样，都是用魔法加固过的精灵铁木与兽骨搭成骨架，再罩上防风保暖的嵴峰箭豪兽皮—— ——自霜枫岭劳军文工团入驻榆树堡以来，这些标有“霜枫岭内务部制造”的大帐篷，就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出现在这座古老失修的石头城堡之中。 虽然实际上质量相当过硬、造价相当不菲，但城堡中的这些霜枫岭帐篷，还是保有了裂魂之地一以贯之的实用主义风格—— ——换言之，很丑。 唯一能把领主大人单人居住的帐篷，和其他普通士兵集体居住的帐篷区分开的特征，便是白天时间段不时在那边进进出出的霜枫岭参谋与文工团高层，以及夜晚时间段在它周围穿梭忙碌的侍女罢了。 由于今天小雪，即使是帐篷里的气温也有些低。 在夏侯炎的命令下，几位亚兽人侍女指挥着文工团里的新兵蛋子，在领主大帐的正中央支起了一只一人多高的凋翔鹰纹红铜暖炉。 暖炉中用来代替煤炭的、熊熊燃烧的火焰魔晶，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把这座大帐烘烤得温暖、干燥而舒适。 夏侯炎坐在大帐主位上，看着自裂魂之地远道而来的“慰问团”成员们，将一只又一只硕大无比的黑铁箱子卸下马车，然后吭哧吭哧地搬进大帐、在帐篷中间码放整齐。 这些黑铁箱子，还是夏侯炎在领地的时候，授意曼哈顿实验室研发制造的。 铸造箱子的材质，虽然看似与普通黑铁无异，但实际上是遵照从熔火之谷大价钱走私来的秘密配方，由高碳钢掺入了包括“巴比伦密纹钢”在内的好几种魔法金属而制造的高强度合金，不仅刀枪不入，还具有排斥元素力量的抗魔法性能； 负责给这些箱子封口的，则是大号钢锁、法阵封印、内务部封条，这物理、魔法、政治三位一体的加密机构—— 】 ——这些被命名为“维纳黑箱”的大箱子，当初乃是为了保存像是炼狱界道标、军事统计局报告、“dark-souls”企划中之人信息这样的危险品而专门设计的，其安全性和保密性相当可靠。 这次，尼克尔森师傅煞有介事带来前线的“好东西”，就装在这些个头活像小号冰妖勐犸的巨大“维纳黑箱”之中。 不过，夏侯炎还是对这些箱子里的东西保持了怀疑态度。 毕竟，他上次兴高采烈开箱时，开到的还是一只他妈的精灵废物……这个令人相当不爽的记忆片段，让他望向这些神秘大箱子的眼神，格外复杂。 唯有尼克尔森师傅，一边等着所有箱子到期，一边兴奋地搓手手。 在领主大人身旁，霜枫岭劳军文工团里的领地高层们，一听说有热闹可看，便如同看到垃圾车的苍蝇一般，一股脑全都涌到领主大帐里来了，挤挤攘攘、探头探脑在领主大人身后凑成了一大堆。 ——其实还有不少其他职务等级不够的闲人想来看热闹的，结果被领主大人命令卫兵通通挡在了帐外、不得靠近： 开玩笑，要是是个人都能看的话，那还叫什么机密？ 尼克尔森师傅准备展示的“维纳黑箱”一共六只，都搬进帐篷以后，居然把这座足以让成吉思汗脸红自卑的巨型大帐，塞了个满满当当。 “领主大人，在开箱以前，请让我们军事统计局的人先检查一下……”卡里姆·洛奇手下的一个军统课长眼看尼克尔森师傅就要开箱，急忙举手道，“我害怕其中有对您不安全的危险品……” “不用检查！”夏侯炎大手一挥，“尼克尔森师傅和曼哈顿实验室的弟兄们，我信得过！” 领主大人这一句话，差点让尼克尔森师傅感动得老泪纵横。 老工匠师傅擦擦眼睛，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柄结构复杂的金属钥匙，首先捅开了第一只“维纳黑箱”上的金属锁具； 接着，一位跟着慰问团来榆树堡的“北方暴雪法师团”魔法师迈步出列，挥舞着手里的秘银魔法印鉴，解除了这只箱子上的法阵封印； 最后，随队的内务部文书拿出了几张乔尔镇长签署好的保密文件，给领主大人过目以后，方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揭掉了箱子上的封条。 眼看机关都已解除，尼克尔森师傅便上前走到箱边，顶着春晚魔术师一般牛逼哄哄的狂拽表情，煞有介事地扶住“维纳黑箱”的箱盖，然后一声大吼，将其勐然掀开。 夏侯炎身后的围观群众们，因为急于踮脚张望，身高齐刷刷涨了十五厘米。 只有夏侯大官人自己比较澹定——他风轻云澹地从座位上站起身，缓步走到箱边，探身向箱中瞧了瞧。 令他有些失望的是，箱子里面盛放的是一只灰熘熘、冷冰冰，野猪一般大小的铁疙瘩，除了上面铭刻的“霜枫岭第二机械工业集团”标识以外，整只东西看起来非常粗制滥造、毫无技术含量。 “这是啥？”他扭头看向尼克尔森师傅。 “很荣幸向您介绍，霜枫岭内务部科技司所属曼哈顿实验室的最新成果——”尼克尔森师傅自豪地挺了挺胸，“——霜枫岭‘通用1型’魔法引擎！” 围观群众们满脸问号，唯有打地球穿越来的夏侯炎，因为某个敏感词汇竖起了耳朵。 “引擎？”他死死盯着尼克尔森师傅，“什么引擎？” “您还记得上次，约翰·萨摩宁那小子搞出来的，用关押在里面的小恶魔做能量来源的‘法拉第笼’吧？”尼克尔森师傅抄着手嘿嘿笑道，“因为‘法拉第笼’只能用来给魔法师供能，您当时还特别嘱咐我们，要想办法给它找点别的用途来着……” “您的意思不会是……”夏侯炎的童孔瞬间放大了。 在燃晶峡谷前线的这些天里，每日军务繁忙，他都已经快把约翰·萨摩宁和他的民科发明“法拉第笼”给彻底抛到脑后去了—— ——这种利用异界小恶魔持续生产魔力的装置，得到的主要评价是：有用，但不完全有用。 无限制提供魔力供给听上去是个很牛逼的功能，但元素力量作为一种特殊的能量形式，其一大特点就是难以转换为例如动能、势能的其他常见能量——要让空气中的元素力量转换为其他能量形式、影响现界，这种精细活往往需要魔法师、萨满、司祭等所谓的“元素力量使用者”靠肉身实现。 因此，能够生产纯粹魔力的“法拉第笼”，除了可以给领地里现存的、那些无比昂贵的魔法道具偶尔充充电以外，属实是没什么应用前景，早早就被重视事功的领主大人遗忘掉了。 可如今，尼克尔森师傅旧事重提，却让夏侯炎心中出现了一丝隐约的兴奋感。 老武器匠接下来的发言，果然没让领主大人失望： “您离开领地以后，萨摩宁就一直在不停地召唤小恶魔练习召唤技艺玩儿，领地里多余的小恶魔我们没法处理，只能一个个都做成‘法拉第笼’存放起来了……后来，我们有天闲着无聊，在实验室里打您教我们的那种‘乒乓球’玩……” 夏侯炎耸了耸肩：这几年里，他的确是介绍了不少地球运动到霜枫岭，供领民们平日里娱乐和锻炼身体——文体两开花嘛！ “我们打乒乓球的时候，工匠组有个逼崽子输急了眼，嫌自己发球的球速不够快，于是在实验室仓库里捡了一块当初您从精灵那里搞来的塔伦蒂诺软钢‘风之加护’符文板当球拍使！”尼克尔森师傅恨恨地道，似乎仍对当天的作弊行为耿耿于怀，“那王八蛋先是大杀四方，然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把‘风之加护’符文板里面储存的魔力用完了……” “草他妈！”领主大人破口大骂，“败家的玩意儿！丫知不知道，给一片用塔伦蒂诺软钢制作的‘风之加护符文板’充满魔力，需要一位魔法师多长时间？！” “当时我们就猜到您会是这种反应了……”尼克尔森师傅无奈地道，“工匠组那家伙自知闯了大祸，病急乱投医，绝望之中想起了被约翰·萨摩宁攒了一大堆的‘法拉第笼’……然后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夏侯炎屏住了呼吸。 “成功了！”即使时隔日久，尼克尔森师傅也没能抑制住话语里的激动之情，“我们通过将三只‘法拉第笼’以特定的结构并联，成功在一分钟内为那块塔伦蒂诺软钢符文板重新充满了魔能！领主大人！这就意味着，有了当世仅存的‘风之加护’符文拓片、您从精灵女王那里收到的塔伦蒂诺软钢矿，再加上新开发出的、利用小恶魔‘法拉第笼’为符文板快速充能的技术……以后，我们领地将会有无限的、塔伦蒂诺软钢制成的‘风之加护’符文板可用！” 尼克尔森师傅还没说完，夏侯炎就已经有了一种过度呼吸后的昏厥感，得亏考辛斯骑士长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领主大人，这才没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办法，曼哈顿实验室误打误撞搞出来的这门“新技术”，实在是太牛逼了！ 如何快速、便捷、成本低廉地将灵脉、空气中蕴藏的元素力量转化为动能，这一直是困扰大陆魔法研究者的千古难题。能够吟唱咒语的魔法师数量太少且需要长时间培养；通常用来驱动大型攻城器械的供能法阵则结构复杂、且需要魔法师定期为其充能；至于能将魔晶等物体中魔力转换为其他能量的魔法道具，则更是价格高昂、可遇不可求。 正因如此，虽然大陆历史上反复有人提起将魔力作为一种常规能源形式，甚至想要用其驱动磨坊、工场机械和普通车辆，但这种想法却从来没有被大规模付诸实践： 不是做不到，而是太贵！ 时至今日，大陆上也只有像是“狮吼七式”这种依靠国家维护的高级战争机器，才有限使用了风系法阵辅助供能，而绝大多数车辆都是依靠牲畜或人力驱动的—— 即便是光荣联邦引以为傲的“血肉之灾”，那烧的也是东方特产的燃油，与魔法并无关联。 但曼哈顿实验室的“新技术”就不一样了！ 首先，约翰·萨摩宁召唤出的炼狱小恶魔可谓量大管饱。作为稳定、无限的魔力来源，它们根本不会像是那些珍贵的魔晶一般，必须通过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猎杀大型魔物方能获得、自身还有个储魔上限； 其次，用来铸造“法拉第笼”的原材料非常普通，至于制造符文板的“塔伦蒂诺软钢”，虽然罕见，但霜枫岭偏偏控制着一整座矿脉！ 最后，已经几乎遗落在历史烟云中的精灵族符文工艺，恰恰是实现魔能转换的最佳途径：铭刻在塔伦蒂诺软钢上的“风之加护”，一旦受到激发，就会爆出一阵强力狂风，将面前的一切东西迅速吹飞！ 本来唯一限制“风之加护”符文板发挥的，便是“塔伦蒂诺软钢”极其糟糕的吸魔能力，然而，能够供给纯净魔能的“法拉第笼”，和魔法师比起来，其供能效率已经高到了另一个维度； 更何况，“法拉第笼”的能量还是来自白嫖炼狱界、无限供应的！ 眼看着老板已经领略到这种“新技术”的牛逼之处，尼克尔森师傅得意洋洋地道： “领主大人，找到这种小恶魔——法拉第笼——‘风之加护’符文板三位一体的供能机制以后，曼哈顿实验室就迅速开始研发，最终制造出了您面前这台‘通用1型’魔法引擎！” 帐篷里的霜枫岭群众们，齐刷刷看向了地上那台其貌不扬的铁疙瘩。 他们原先的眼神饱含轻蔑，现在却只剩下了开口叫爹的强烈冲动。 “在这台‘通用1型’魔法引擎中，我们放置了足足五只小恶魔，以不断从炼狱界传输炼狱魔能。”尼克尔森师傅嘿嘿笑道，“为了节省空间，我们对这些小恶魔的肢体进行了适当的……‘修剪’，只保留了它们维持生命和传送魔能的必要部分。” 众人齐刷刷打了个寒战。 “这些小恶魔无间断散发出的炼狱魔能，会被一只特制的‘法拉第笼’吸收，转化为适于塔伦蒂诺软钢吸收的纯粹魔力。”尼克尔森屈指敲了敲“通用1型”魔法引擎的外壳，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回响，“紧接着，这些魔力被注入六枚塔伦蒂诺软钢制造的‘风之加护’符文板中。大家也知道，用这种精灵魔法金属制造的符文板，冷却时间极短，因此只要六枚就可以不间断地轮换运转。引擎一经开启，这六枚符文板便会持续将魔力转换为气流动能，不断向外输出……” 说到这里，尼克尔森师傅伸出手，扳动了“通用1型”魔法引擎后方的一处机括。 瞬间，魔法引擎的正面就弹出了一根硕大的铁杆。 然后，这根铁杆便开始伴随着叮叮咣咣的噪音，不知疲倦一般作着无休止的往复运动。 巨大的震惊笼罩了围观的霜枫岭群众——当然，从丫们看向那根铁杆的诡异眼神看来，肯定有不止一个人，想到了“通用1型”魔法引擎某些不可告人的奇葩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