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做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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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张扬恶少骄纵蛮狠,大声唾骂。 那诸多帮闲狗仗人势,气焰嚣张。 有跋扈镇抚活动筋骨,欲要动手。 还有个美貌女子,掩面欲泣……实则眼光转动,往这边看来。 杨书跟上去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个景象。 伸手把住那厉镇抚臂膀,后者一愣,却也收住了前冲的力道。 “如此行事,厉兄莫非也想做个……” 杨书摇着扇子:“万古流芳莽撞人?” 厉江不知,这话说的是张翼德,还道杨书说他行事冲动。 “哈哈,一时激愤,这脑子就不大分明。” 二人这么说话,总算引起那些凶恶主仆的注意。 那陆大少俩眼一瞪,却是一言不发。 杨书面容一肃: “嚯!这不是那太仆寺的马官儿嘛,几日不见,脸上的伤势倒是见好,可喜可贺啊!” 陆大少脸色一黑,该当是想起,此前受到的折辱。 颜面尽失! 那张脸就开始抽抽。 陆大少不说话,和他同来的几个,却浑不在意地嚷了起来。 “从哪儿冒出来的闲人,还有位镇抚大人,面相这般凶狠?” “是极是极,莫非我等寻个青楼女子耍乐,还需找锦衣卫报备?” “万没有这样的道理!速速退去!” 那些个帮闲,便也跟着吵嚷“退去退去”。仗着人多,倒真有群情汹汹的架势。 唯独那陆大少,眯着眼睛,一言不发。 当然,这厮没憋好屁。 “姓杨的果真在此处!更是个不知好歹的,倒不枉我做这许多计较!” 许多人怕是没想到,这行事无所顾忌的陆大少,今日却是耍起了计谋。 要给他杨某人,多竖几个敌手。 便悄咪咪的拦住那几个“朋友”,小声说道: “他旁边那锦衣卫,是个破难缠的敌手,咱们怕是胜不过!” 拱的一手好火…… 果然,马上就有大少怒斥: “陆兄今日,怎的长起了他人志气!” “哼,今日无论如何,也需让这花魁,与我等耍乐一番!来啊,抢人!” 立马便有帮闲冲将上去,要去抓那“泫然欲泣”的泪春姑娘。 玉罗刹何等样人,怎可能被抓到。 纤腰一扭,裙摆一摇,姿态华丽的转动身形,不知怎的,就绕到了杨书身后。 一把就抱了上去。 那神色惊恐,语气悲戚:“杨先生,你可得护着我啊!” 对面的几个人,顿时红了眼睛。 …… “原以为是个闲人,竟还有一副好胆!” “快放开泪春姑娘!” 若不是厉江站定,眼瞧着就要冲上来打人。 杨书心中就想:真是瞎的可以!叫姑娘放开我还差不多! “唉……” 他叹口气:“我就知道会这样……” 泪春抱得那叫一个紧,小声说道: “会怎样?” 言语间,哪儿还有半点惧意,分明就是个狐狸精。 还好,跟他这儿,倒也不装了…… 杨书缓缓散开折扇,小声说道:“我就晓得,此番被姑娘逮着机会,少不得要做番刀枪。” 泪春露出一个笑音,好险被憋住。 “哪里能让先生做刀……” 她语气暧昧,手按在杨书的后腰: “但做枪,却还是可以的……” 杨书倒吸一口凉气。 心说好可怕的女人,竟想让杨某人做枪! 急忙离远了些。 目光看向那几个恶少。 “嗯……左右杨某,也看这几个混球不顺眼,今儿个便搭把手,帮姑娘一个小忙。” …… …… 杨书迎出去,也不做礼节。 “年少争夸风月,欢场波浪偏多。今日倒是见识了……” 不待他们搭腔,便继续说道: “然这泪春姑娘花容月貌,却也不是尔等家仆,杨某抱也抱得,亲也亲得,还需经过你们的首肯?” “呔!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等相提并论!” 陆大少悄咪咪补刀: “他就是个说书的。” “好嘛。就一个说书的,竟想与我等较个高低?” 厉江脖子一支棱,抬手就喊: “怎么说话呢?” 杨书伸手一拦,说着“莫急莫急”,笑道: “按理说,我这身份是低了些,但这种事,却不能以此而论!” 便有人嘲弄: “那依着你的意思,如何来论?” 杨书一瞪眼:“这还用问?自是风流!” “哈哈,你个说书匠,能有我等风流快活?” 众人大笑,好似听了个滑稽的笑话。 杨书别过脸,似乎有些嫌弃: “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们这些人,听着见着风流二次,也就能想到这种事儿!” 言辞间,倒也有些无奈。 一说风流,总有人想到男女情事,却是忘记,还有真名士自风流一说。 罢了,和这些粗人计较,也只能用粗人的语法。 杨书摇摇头,说道: “便依着你们的说法,今日杨某,也该给你们说些道理。” “道理?” “是极……需知这流落风尘的女子,亦是鲜活的生灵。你们这些人,却只将其当做物件。其盛名时,便如潮水般涌来,悲苦中,便不见半个人影!如何能算风流?” 杨书行走着,倒想找个地方坐下。 奈何不得。 也只能站着说了。 “你们也知,我乃是个说书人,今日发个慈悲,给你们说上一段,也不收你们钱。” “你快得了吧!谁他么想听你说书!” …… 那陆大少微微低头。 心中直喊:“快!快!快打起来!” 这厮当然知道,打是一定打不过的……但只要打起来,这场面就不好收拾,其目的便算是达成了。 届时,他就多了四把好刀,可以用来杀人! 转过头,心中又觉着,这姓杨的未免有些天真,在场的几个,有谁愿意和他好好说话…… 大家都是纨绔子弟,陆大少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其他几个的想法。 讲道理? 一个说书的哪够资格,请个岳麓书院的高人来还差不多。 如果不出意外,这场冲突是在所难免…… 然而这百年难得一遇的意外,恰巧就出现了。 一张恶少们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从杨书身后站出来。 这人提着个陶罂,笑容儒雅,言辞温和: “今天这是怎么了,语气都这么冲?你们是不想听,却也不来问问我,我还是很想听的嘛!” …… 杨书半转身,看着陆五: “你这厮,怎的在旁边藏了好半天?” “咳……这里熟人略多,若被人发现,我此番翘班,岂不是被人当场撞破!” 陆五一笑,又说道:“不过见你被人刁难,我立马就出来卖张嫩脸,咋样?够义气吧!” 杨书竖起一根大拇指: “义气!” 二人再回头,旁人皆是目瞪口呆。 连同陆大少在内的几个纨绔,喉间都是打结,一个字卡在喉咙,始终叫不出来。 有帮闲不识相,欲要喝骂。 几个纨绔就跟见鬼一样,几个大耳瓜子过去,登时老实许多。 厉江这边,自然也见过皇帝。 但杨书的神奇之处,他也知道一些,与当今天子相熟……也不是不能接受。 眨巴眨巴眼,便恢复正常。 正要行礼,却见陆五摆摆手: “礼数什么的就免了,大家也别站着,先找个地方坐下……久闻杨先生大名,却一直机会听一回,今天也算是赶上了!哈哈!” 众人无不称是,态度恭敬。 陆五又问:“杨先生今天,是要讲个什么?” “该是个升斗小民的爱情故事……唤作,卖油郎独占花魁。” “啊……花魁啊!” 陆五点点头。 杨书这边,却还回头看去。 那泪春姑娘眸光闪动,心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