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遗忘
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他只记得过去活得痛苦。 遗忘掉过去，像是自己的前半生都白过了一样。以前受过的苦，经历过的不幸都成为了没有意义的事情。 躺在病床上，他完成了一次医疗修复治疗。治疗始终不会结束，到死亡那天，医疗技术什么时候才能够解决人们患病的难题。 拿起衣服，劫昄行终于也能够穿上几千块钱的衣服了。想了想，他不记得以前了。抓着自己的外套，他只感觉自己的衣服质量很好，也很干净。 移动的电动门打开，劫昄伤走出来，门外是jiejie还有少女在等着自己。 穿着粉色的吊带背心和青白色的裙子的是少女。白色短袖印着独特图案配搭牛仔裤的jiejie接过了他的衣服。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永远都不可能好了，看起来除非我自己建立研究所，专门研究这种疾病，才能尽快找到办法。” “不会的，你那么倒霉。怎么会自己找到解决办法呢。还是老老实实做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少女的话让人有点意外，两个人都看着她。 衣服搭在手臂上，朴恋炘怀疑地盯着她发了会呆。她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说话，大概人生就是这样吧，满是遗憾。错了的时间无法弥补，劫昄伤本来可以早一些离不幸的家庭，过属于自己的快乐生活。 打压强者，欺负弱者，世界上的人们好像不希望有人能够过的好。他们期待死亡，也在一步步走向终点。 “明天又是去演戏，拿到的报酬不多。真不想要演下去了。” “唉，不是你想要演戏的吗？”少女的话里一点不解的感觉也没有，她平静地说着话。 “其实，我就是想有个渠道，人们通过这个方式给钱就行了。何必演出全部的细节，听说，演员有时会用替身出演许多镜头。我就希望能够只露个脸，将演戏的部分全交给替身完成，不管是人还是电脑制作代替。”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家煮物料理店。坐在里面的人不少，价钱很高还是能见到很多人，这大概就是14亿人口的国家。 吃着炖煮入味的鰤鱼，劫昄伤觉得心情大好，在喝上一口鱼汤十分美妙。 “何必要让我一直演下去？”劫昄伤见她们都没有反应专注吃着自己的午餐，他还是止不住地想说。 夹起一块鱼rou，朴恋炘在小心地吹凉，她伏低身体小心地吃着。劫昄伤面前的jiejie吃着他叫不出名字的鱼料理。少女落寞地坐在旁边，她在听着。 “在这里没有你喜欢的料理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我不用吃饭。” “是吗，不用不好意思，还是点一些来吃吧。” 忽略了想要发言的劫昄伤的感受，她们自顾自的聊起来。仿佛当劫昄伤不存在，朴恋炘觉得他在说不正经的可笑的想法。只有少女认可了他的想法，她在等他说出来。 “其实我表演出来，又有几个人能够通过影视剧得到收获。因为一部影视剧改变整个人生的情况少之又少，人们看完戏后都是遗忘。又不能让人看完，受到启发改变人生，创造出改变世界的革命性的科技。” “呼呼，……”朴恋炘低着头还在吃着，她没有回应劫昄伤的话。 “嗯嗯，所以呢？” 听到少女回应他，劫昄伤讲得更加起劲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看不看影视剧都对生活没有改变。不能起到影响整个人类思想的产生。大多数人对于这个社会能够做到的是什么？” “是他们给钱了。” 咳了几声，劫昄伤见jiejie好像对自己的话产生了反应，他觉得自己就要说服她认可自己了。 取出了卡住喉咙的鱼刺，朴恋炘端着青涩的茶，视线划过一个弧线看劫昄伤还要说。他一边吃鱼一边说，朴恋炘觉得好危险，想要提醒他。可是他又开始讲了起来。 “看完一部影视剧的普通人能够得到什么，一些情绪的变化？对于他们的思想，很难有大的突破，既不能够改变人生获得成功，也不能改变世界，增添一种新的有创造力的东西。” “但，他们给了钱，即使不看那部剧，也做到了推动世界的进程。有了钱，演员可以在演戏的时候磨练一下演技，导演可以威名远扬。影视行业就可以发展下去了。” “随着衰老死去，他们留给了世界什么？他们用钱做了一次投票，让一些行业继续发展下去，产生更多的专利，导引着人类的进化，思想的辩驳，科技的进步，文化的传播。” 噗哈哈哈，给朴恋炘给逗笑了。往嘴里送的勺子抖动了一下，将里面的鱼rou掉到了陶瓷锅里，朴恋炘遮着嘴笑了起来。他很高兴能够有人觉得自己的理论有趣。 “真希望有一天，人们能够聪明一点。看见是我演得戏，直接给钱。我只用演前面的一点，后面的靠他们自己想象。最好是，只起了个影视剧的名字，大家就把钱付给我了，不用演出具体细节。或者是，知道我是个演戏的，直接给钱。” “现在还得要表演出细节，告诉他们为什么要给钱。他们的智慧还不能进化到自己思考出给钱的理由，非得要我们这些演员，表演出来。一步步地给他们分析，在镜头前讲解每个给钱的点，重点的地方重复演上三遍，像是授课一样。” 笑的更加的欢愉了，朴恋炘像是活泼的小孩子。在桌子下摆动着双腿，单手拍打着桌子，朴恋炘右手扶着额头笑得失去了常有的稳重成熟的jiejie形象。 情绪冷静下来，劫昄伤注意到jiejie只当这是一个笑话。他想要快点收尾，语气沉闷下来。举着刀叉切鱼rou，吃已经冷掉的午餐，劫昄伤吃掉了剩下的一块鱼排。 用白色的餐巾擦了擦嘴，劫昄伤举起苦茶一饮而尽。 “要是他们把钱给了，我就可以干点其他的事情了。” “除了当演员，你还要做什么？” “不知道，等到自己赚到钱，大概就知道做些什么了吧。” “成为演员还不是你的最终目标，你的野心很大嘛。” “也不是，我不喜欢演戏。” “那你还要演戏？” 就是这种感觉，劫昄伤觉得她好像自己的同桌。当她发出疑问的时候，让听到问题的人自己也困惑起来的感觉。好在劫昄伤能给出理由。 “要是我想能够给出一百个理由。” “好，让我听听。”这种执着的个性，执拗的感觉，她们不光是长得像而已吗？ 想出一百个理由，实在有点麻烦，劫昄伤随口说了一个理由，“脑袋里只能够想到这一个职业名称。” “什么？要是你脑袋里总是能够想到欺诈，是不是要当个骗子？” “怎么会，我那里能够骗到人。” 才不相信，朴恋炘摆出难以信服的弟弟的话的表情。 在场的人，都不在意劫昄伤说了什么。只有少女认可的点点头，她听得津津有味。 回到居所，劫昄伤在练习台词。他每次上台前都会紧张到出汗，拍摄很多都是一遍过的。他听到过一些演员在开演前，一直说着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有看过剧本。等到开拍，他们还是很好地按照剧本表演了下来。让看过剧本还苦苦背诵，总是遗忘的劫昄伤感到焦虑。 来回走动，手里拿着纸质的剧本，劫昄伤还在诵读。他在思考着剧本中的情节该表演出怎样的情绪，一边被别人随意的心情所干扰。别人不费力能做到的事，我却像个出苦力的，费很大力气才演出全部。勉强自己做对全部的动作和讲对所有的台词，他们似乎只要在出演前看上几眼就能够上镜了。况且他们还有其他的影视剧要拍，在几个剧组辗转，还能很少出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吗？ 思绪被打乱了，劫昄伤没有心情继续研读剧本了。他被别人逢场作戏的态度打败了。 推开门，少女走了进来。 “静不下心来，我看不下去了。别人是怎么演下来的，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从容不迫地出演。” “之前，你不是说过吗。臭不要脸就能够演好戏。你就是太紧张了。” 唉，这是说我现在还是一个要脸的人吗？牵着劫昄伤的手，他还想要继续苦闷的从文字转变成肢体语言的演习中。少女拉着他走出房门，见他还拿着剧本，她一把夺过扔在了墙上。 行走在花丛中，在绿色的植被中，多少有些回归自然的感觉。他在想，我在干什么呢。单单是为了生存，是不会做那些事情的，浪费时间过一段假的生活。 “有没有想过，要放弃演习生涯。待在家里，你也能得到想要的东西，jiejie她会给你钱的，还不介意白吃白喝。” “可是我讨厌白痴。你怎么会这么说，过去也是你支持我才能够走上演艺的道路。” 拥抱住劫昄伤，她将头埋在他胸口中，倾听着他的心跳声。 “听听看，心脏他在为难的跳动着。随着你的情绪跳动着，当你焦虑时，它会跳慢一些；当你慌张时，它会跳乱一点；当你苦恼时，它在痛呢。我不想要你难过。” 话打动了劫昄伤的心灵，他是个享乐主义者。度过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一天停留在快乐当中。他总是想要为了长久的快乐而去用辛苦换取。 张手臂，劫昄伤也抱住了她。意外地，他没有闻到令人心醉的洗发露的香气。能够接触到的是，花园里植物的气味。少女的纯洁能够衬托出全部的浑浊。 啊，他们又抱在一起了呢。我这是收养了一对鸳鸯。不行，我一定要打断他们的亲密关系。站在二楼的朴恋炘，心里想到一个方法。 练习结束，劫昄伤还是没有信心讲对所有的台词。好在，少女在现场能够提供台词支持。 “跟我下楼吧。” 住在四层的劫昄伤跟着jiejie走到电梯上，少女也跟着下来。她想要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 坐在二楼的客厅，他们围坐在一个小圆桌旁边。 “从以前我开始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朴恋炘想要通过明确化关系拉开他们的距离。 面对jiejie的问题，面面相觑他们果然没有立刻回答出来。劫昄伤也一直感到迷惑，自己和少女处于什么关系。 双手搭在圆桌的边缘上，劫昄伤期待着少女说些什么。少女像是不懂，笑嘻嘻地眯着眼睛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 “让人着急呢。今天我看见你们抱在一起站在花园中。以前也粘在一起，快点承认吧。” “那我说了，……” 观察少女的心情，劫昄伤凭借自己的感觉，又根据自己的情况与优秀的少女相对比。自己是一个失去医疗救治，没有明天可言的人类；少女是来自遥远星系的神明，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和囊括宇宙的智慧。在少女面前他总是自卑的，似乎恋爱只会产生在当男人觉得自己比喜欢的女孩强，能够给予她更多的时候才会发生。 “那个，可能是互帮互助。不，说不定是同情与弱者的关系。” “错，我一点也不同情你。”少女排除了劫昄伤的看法，她用手交叉做出回答错误的判定。 “不值得同情，也不想要被人同情，你是一个希望靠自己力量度过难关的人，因为这样你才觉得自己找到了价值。” 原以为他们会立刻承认或是否认情侣关系，想不到他们的话听起来扑朔迷离。情况发展下去，他们可能要统一意见确认情侣关系，也可能继续像是有点亲密的男女朋友。朴恋炘心里有点焦急，下巴撑在双手拇指上。 “说起来，我们亲吻过，那是恋人的吻？还是表达喜悦的一个方式，就像田径运动员赢了比赛亲了赛道？”像是研究一道考试题目，劫昄伤认真地思考着。 露出狡猾的笑容，少女歪着脑袋手侧撑着下巴说：“嘛，谁知道呢。” “这不对吧，你主动亲吻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后来你也主动回击了，那你是出于奇怪的胜负欲的回吻，还是单单想要我？” 陷入了思考，劫昄伤一时回忆不起之前的事。“当时感觉太棒了，再来一次。不闪躲，接受了我的吻，是说明你接纳了我。因为心里觉得我是爱你的才被亲的吗？” 两个人交谈的有来有往，不辨雌雄。啊，我好难，朴恋炘在心里想。想要确定他们的关系，这样他们做出什么事都有个合理解释，她不喜欢不明确的事情。小孩子就是这样稀里糊涂的，连是不是有爱都不确定就做了亲密的接触。 手指交叉，拇指支在酒窝上，朴恋炘像听话的小动物甜甜的笑着见证懵懂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