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辣椒小王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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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辣椒小王子(2) 一旁的陆悍骁,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就忍不住翻白眼。 再看向傅泽零,你这么能说,中考作文儿打几分啊? 傅泽零眼神温和,伸手帮她往咖啡里加奶糖,“小乔,你复习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以后我们又能是校友了。” 周乔刚想说话…… “哎哟。” 陆悍骁微微皱眉,表情似乎很痛苦。 呵,谁还不会抢戏啊。 “怎么了?” 周乔侧过身,担心地看着他。 陆悍骁捂着腹肌,平静中透出一丝隐忍,隐忍里又有一点儿脆弱。 “聊你们的,我没事。” 来自小陆总的纯情微笑。 周乔惦记着他的肠胃炎,紧张极了,小声问:“是不是不舒服? 哪里疼了?” 陆悍骁的眉头,不经意地深皱一分,关于尺寸的把握,以让周乔心疼为标准。 “你和你师兄,好好聊,叙叙旧,你们的校园往事太好听了,好听得我想哭。” 陆悍骁捂着腹肌的手掌,用力一拽,把衣服活生生地扯出深褶。 周乔一看,天,都疼成这样了。 陆悍骁把演技往死里炫,声音抖三抖,颤着音儿地说:“别管我,我很好,肠子疼不是病,回去打两个吊瓶儿就行,大不了,开膛破肚动动刀,来个美容线缝一下,腹肌不留疤,美得顶呱呱。” “……” 可能是这个咖啡糊了眼睛,周乔竟然关心则乱,信以为真,陆悍骁一定在强忍! 她当机立断,对傅泽零说:“师兄对不起了,我们可能要先走。” 傅泽零也是一脸蒙圈,僵硬地点了下头,“呃,嗯。” 周乔站起身,弯腰来扶陆悍骁,“能站起来吗? 慢点儿,手搭着我。” 陆悍骁假装脚滑,步伐飘了一下,“不小心”地挨紧了周乔,“现在还挺难受的,哎,没什么力气,得让齐阿姨给我炖点儿大骨汤补补。” “行,我待会儿就去买。” 周乔扶得有点儿费力。 傅泽零绅士地过来帮忙,“我来吧。” 陆悍骁的“不”字还在舌尖,周乔就爽快地应了一声:“好!” 傅泽零身高腿长,和陆悍骁旗鼓相当,手法又专业又迅速,三两下就把陆悍骁架了过来。 只是这力气…… “卧槽,疼!” 陆悍骁心里痛呼,望着傅泽零这张若无其事的鲜肉脸,心想,小弟弟很有前途嘛。 周乔小跑着去推店门,用手撑着,等他俩过来。 陆悍骁没忘记自己是个“病人”,慢吞吞的,很逼真。 傅泽零笑着说:“陆哥,注意身体啊,盛夏之日容易中暑,小时候吃十根冰激凌都没事,长大了,可不同往日了。” 哟呵,拐着弯地说我老? 陆悍骁挑眉,“你们硕士生就是有水平,你这话啊,乔乔念了我百多遍,管得我可烦,生冷东西不让吃,水只准我喝温的,西瓜非得按着我的嘴巴大小,切成块状,一口喂一个,她手上的茉莉花香,闻得我都快犯鼻炎了。” 傅泽零的脸色当即一变。 陆悍骁不屑,智商起毛球了? 呵,跟我斗。 越来越接近店门,周乔站在那儿满目关切。 陆悍骁又开始哼哼唧唧,往傅泽零身上靠得更紧,那重量,存了心地故意压他。 就算放猪肉摊上卖,我这体重,也能比你多卖几个铜板。 陆悍骁虚弱地说:“傅小弟,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傅泽零望着他的车,笑了笑:“不用,我回学校打车很方便。” “哦,那我就不强求了。” 陆悍骁骄矜地点了下头,“那你好好上路。 天气怪热的,太阳挺辣的,下次出来记得打把小花伞,图案选茉莉花、玫瑰花都行,看起来清凉解渴,毕竟你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挺晒的。” 这带刺的意味太明显了。 周乔看向他,眼神不太高兴。 管你的,谁还不是小公主呢。 陆悍骁大爷似的坐上驾驶座,方向盘甩得溜。 “走喽,回去看陆宝宝喽!” 周乔:“……” 大周末的,股市休市,看你个鬼的宝宝啊! 正所谓,强行加戏最为致命。 冷静下来,陆悍骁在咖啡馆的拙劣演技,简直惨不忍睹。 周乔冷着脸,一路上都不和他说话。 陆悍骁不停地瞄她,一团无名火汹涌澎湃,见师兄还有理了你! 但这沉默气氛,让他挺没底的,尬聊也是聊。 “大学生,你怎么不高兴啊?” 周乔偏过头,看窗外。 陆悍骁“啧”了一声:“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竟然这么容易生气。” “……” 周乔抿唇,不语。 陆悍骁眼观前路,手摸方向盘,吹着口哨,瞎抖机灵。 “我跟你说啊,千万别生气,生气就上火,上火就熟了,熟了之后,撒点孜然就能吃了。” 然后又接着吹起了口哨。 这一回,周乔的笑容,轻轻松松地被他攻破。 听了一会儿。 咦? 陆悍骁吹的歌,好像是《爱你一万年》。 意识到此,周乔的脸悄悄发了热。 她弯起嘴角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好像特别好,阳光万里,云阔天蓝。 尬聊之后,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话,颇有点“冷战”的意味。 陆悍骁开车直接回公寓,周乔终于忍不住问:“你不去医院了?” “那里又没有我师兄,才不去。” “你没办出院,药也没拿。” “没关系的,死不了。” “……” 周乔听得也不乐意了,小声道:“爱死不死。” 陆悍骁吹着口哨,“不死就不死。” 到家,齐阿姨又不知道去哪里野了,厨房里还煲着汤,陆悍骁一闻就知道是猪的大腿骨。 他在厨房站了半天,偷瞄客厅里的周乔,怎么回事儿啊,又不理人了,这空空大房间,没人说话怪寂寞的。 陆悍骁脑子里尽是些馊主意,他跑到灶边,找了个勺子当道具,然后叽里呱啦地开始嚷嚷:“哎哟我的妈!” 没动静? 提高声音:“哎哟喂!” 客厅里收拾东西的周乔,动作暂停,无可奈何地瞥了眼厨房。 犹豫半天,她还是放下东西,决定去看看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脚步声,好样的!陆悍骁为求被烫效果逼真,决定揭开锅盖儿来点儿仙气。 手一伸,“卧槽!烫!” 陆悍骁赶紧丢掉,锅盖掉到地上“砰”一声碎成了三瓣。 周乔已经走了过来,对着一地碎碴儿陷入沉思,然后抬起头望着他。 陆悍骁嘴角微颤,伸出食指,刚想说:“骨折了。” 这时,客厅响起动静,是推门的声音。 齐阿姨欢快地直叫唤:“今天这块五花肉可肥美了,我们家悍骁吃了之后可以长到一米九八。 这只母鸡也挺结实,我们乔乔吃个鸡腿儿,一定活蹦乱跳。” 瞧见鞋柜里的鞋子,就知道两人在家,齐阿姨边喊边往厨房来:“悍骁,乔乔,你们在家哪?” 那个“哪”字活生生地在喉咙眼里来了个急刹车,齐阿姨看着一地的碎瓷片,怒气冲天,“我的盖儿!” 陆悍骁两手一举,做投降状,“是我的错,我赔。” 齐阿姨心疼死了,“这是我上回在超市抢购的,特价九块九。” “……”陆悍骁眼角抽搐,“那还挺贵的。” 齐阿姨嫌弃地说:“本想给你补补钙,你却摔烂我的盖儿。” 陆悍骁说:“对不起让您受伤害,以后一定表现乖。” 周乔:“……” 齐阿姨痛心疾首地挥手,“出去出去,看到你广场舞都不想跳了。” 陆悍骁默不作声地退到客厅,一连串不顺心下来,心情不太好。 周乔望着他的背影,想笑又笑不出。 陆悍骁突然转身,“老看我干什么? 还看就收费了啊,别仗着我们熟,就这么占便宜。 我现在可是要去洗澡的人,再看自杀。” 周乔眨眨眼,被他绕得云里雾里。 陆悍骁傲娇地关上卧室门,又吹起了《爱你一万年》。 周乔站在原地,对着门板失笑,也不知着了什么魔,竟跟着他一起,轻轻哼起了同样的曲儿。 “乔乔。” 齐阿姨突然喊她。 “啊? 在。” 周乔如梦醒,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心乱跳。 “我出去买点葱蒜,待会儿回来。” 齐阿姨说,“顺便去超市看看,还有没有九块九的锅盖。” “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了,家里留个人吧,悍骁病着呢,我怕他想不开自杀。” “……” 齐阿姨,您这脑洞也是很璀璨。 人走后,周乔也准备回房看书,刚坐到桌边,敲门声响。 齐阿姨忘记拿东西了? 周乔快步去开门,结果,门口站着的是身穿红色制服的快递小哥。 “请问陆悍骁先生在家吗? 有一份快递需要他签收。” 周乔说:“他在洗澡。” “哇哦。” 快递小哥的叫声很婉转,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等等,你瞎抖什么机灵。 “那麻烦您帮他签收一下可以吗?” 一个中号纸箱,掂起来还有点儿重量。 周乔签收后,抱着纸箱进屋,又过了半小时,算算也该洗完澡了,可他屋里怎么没一点儿动静? 周乔翻着单词,时不时地瞄客厅,想起齐阿姨临走前的嘱咐,越想越慌。 她终于忍不住了,走到陆悍骁卧室门口。 “咚咚咚。” 三下连击,力透门板。 随着门“嘎吱”一声解锁,心也跟着落了地。 陆悍骁刚刚焚香沐浴完,一脸湿,头发还在滴水,“怎么了?” 周乔说:“齐阿姨出去了。” “哦。” 所以呢? “她走前交代我,要我看着你。” 陆悍骁理所当然地点头,“没毛病,毕竟长得帅,多看几眼是你天大的福气。” 周乔平静地说:“你想多了,齐阿姨是怕你自杀。” 陆悍骁:“……” 周乔忍住笑:“外面有你的快递,我帮忙签收了,就放在桌子上。” “这么快就到了。” 陆悍骁瞬间精神,抓起周乔的胳膊,“来来来,我是买给你的!” 周乔纳闷极了,“买给我的?” 纸箱方方正正,签条上备注的是书。 “等等,我先上网给个五星好评。” 陆悍骁拿出手机,操作可熟练。 周乔费解,“你平时还网购?” 陆悍骁边评价边说:“刚送快递上门的,是不是皮肤黑,眼睛小,一对招风耳?” 周乔回想一下,嗯,描述十分到位。 “他母亲五十大寿时,我还给了份红包呢。” 陆悍骁说,“这些年帮我送过快递的,五个结了婚,三个生了孩子,就剩他是单身了,我俩婚姻状况特别像,所以给他多一点儿宠爱。” 说话的工夫,快递已经被拆开。 周乔一看,人都傻了。 陆悍骁把书拿出来,一本本摊开,自豪地说:“就你这水平,不多做几套模拟试题真是可惜了。” 《十年研考》。 《历年真题》。 陆悍骁抬高下巴,抖了抖书说:“以后每天写一页,红笔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给你打分儿。” 周乔:“……” “你这什么眼神啊,我爷爷奶奶把你交给我,我肯定不能辜负他们的用心。” 陆悍骁越说越起劲儿,“单词背了吗? 完形填空写了吗? 阅读理解打几分啊? 别把心思成天花在师兄等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师兄这个词,今天出现的频率有点高啊。 周乔心里跟明镜似的,没点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悍骁被她盯得有点儿心虚,猛地闭了嘴,捞起试题本塞给她,“记住了,好好学习。” 逃也似的回到卧室,陆悍骁心脏跳得厉害。 完了完了,有东西快要溢出来了,必须找点儿事情做分分心了。 他捞起手机,打开微信,往兄弟群“颜值撑起我市一片天”里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五分钟后也没人回。 陆悍骁又发:“我昨晚上住院了。” 群里瞬间秒回刷屏—— 贺燃:“出售烟花鞭炮彩带,买一送十。” 陈清禾:“楼上的,我要为你打碟!” 陶星来:“天啊陆陆哥,我爱死你了,超酷的。” 陆悍骁跷起二郎腿,接着发:“不过我今天就出院了,恢复得特别好。” 贺燃:“上条消息已撤回。” 陈清禾:“上条消息已撤回。” 陶星来:“上条消息已撤回。” “……” 这帮牲口都一个德行。 陆悍骁懒得理,点开朋友圈,滑了几下怪没劲儿的。 他指尖动了动,发了一条动态—— “生个病而已,八块腹肌已经掉了一块,人间惨剧。” 以陈清禾为首,点赞数秒破五十。 哟,收到一条来自精干秘书朵姐的评论: “陆总,我来帮您消灭50赞0回复惨案。” 陆悍骁乐得不行,年薪三十万的秘书,不是白培养的。 他起了心思,再发一条—— “特大福利:从本条动态的点赞人里,抽一个强吻。” 很久之后。 陆悍骁终于忍不住摇了摇手机,“不会吧,死机了? 朵姐呢? 三十万年薪,就让老板这么尬着?” 他百无聊赖地穿上拖鞋,准备去厨房喝杯水。 走到客厅,咦? 周乔的房门开着,人却不在里面。 陆悍骁站在门口,往里头看了看,书本摊开,笔也没合上盖,手机放在一旁。 看了几眼,刚准备走,陆悍骁灵光一闪,重新盯上了那只手机。 周乔没设置密码,滑屏进去,巧了,正是微信页面。 陆悍骁眼睛发了光,直接点进朋友圈,往自己刚发的那条动态上,可耻地点了个赞。 刚干完,门锁响。 “哎哟,太重了,幸亏乔乔你来帮我拎。” 齐阿姨又买了三只鸡,周乔提着一大袋瓜果走后头。 陆悍骁脸不红心不跳,“好久不见,你们好啊。” 齐阿姨笑得可喜庆,“没事儿吧这孩子,我才出去一小时呢。” 周乔看着他,觉得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怪从何来。 把菜提到厨房,她就回卧室复习了。 平安无事地度过白天,吃过晚饭,齐阿姨穿着舞蹈鞋,欢天喜地地去广场上报道。 周乔继续看书,小台灯亮着,把她的脸染出一层光晕。 卧室里的陆悍骁,躁动得不行,他掐准了时间,把那张“点赞送强吻”的截图发给了周乔。 显示发送成功,陆悍骁躲在门后面,捂着嘴狂笑。 几秒之后—— 门外发出“哐当”书本桌椅倒地的巨响。 来了来了!陆悍骁侧耳倾听,脚步声临近,太激动了。 “咚!咚!咚!” 周乔砸门,你有本事截个图,你有本事出来啊! 嘁,本事大着呢。 陆悍骁理了理发型,“唰”的一声拉开门,兴奋地问:“这位美少女,是不是来兑现奖励的啊?” 周乔表情平静,脸色很淡,微微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等等,这反应,好像拿错剧本了。 陆悍骁沉心定气,千万别慌,我的风格我做主。 他笑得吊儿郎当,弯腰侧脸,指着自己的脸颊,“啵啵啵,来拿奖励吧。” 但回应他的,是安静。 周乔垂眉低眸,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气。 下一秒,她突然伸出手,轻轻捏住了陆悍骁的下巴。 胡楂儿刚冒,手感微扎。 陆悍骁已经完全愣住,任由她手指转动,两人正脸相对。 周乔眼神如水又如烟,仿佛幻化了一整夜的星火。 她声轻意明,直截了当地问出口:“陆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悍骁蒙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这样子就是喜欢我吧? 微妙的认知如同醍醐灌顶,劈开了他大咧玩闹性格里,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条细线。 周乔的眼神平静,无波无澜,这种冷静自持,让人心虚又胆怯。 陆悍骁“哈哈哈”大笑,跟听了天大的玩笑似的,“怎么可能啊!” 他两手直拍,围着原地转圈儿,继续笑:“周乔,你这个想法很有勇气,不行,我得表扬一下你,表扬归表扬,但陆老师还是要申明一点啊,哈哈哈,不行了太好笑了。” 周乔静静地看着他跳脚,然后打断他,点了下头,“那我就放心了。” “?” 不轻不重的六个字,听得陆悍骁心里不是滋味。 周乔咧嘴笑得开心:“对不起啊陆哥,你这样性格的人,我真的从来没有碰见过。 我还以为,唉,没事,话说清楚就好了。” 陆悍骁:“……” 周乔看起来是全然放松的状态,没有半点伪装。 就像辟谣成功一身轻,她晃了晃手机,“你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真的值得学习。” “……” 谁要你学习了。 “那你早点休息。” 周乔退出房间,笑着帮他带上门。 门一合上,她的笑容冻在嘴角,再以极慢的速度缓缓收回。 方才的喧闹轰然散去,一门之隔,此刻安静得像置身另一个世界。 周乔握着手机的指尖越发收紧,她无法解释两分钟前的失礼,脱口而问或许出于冲动,也或者是扎根心底许久的疑问。 谈不上失落,但也绝不算高兴。 这片刻的失衡没有逗留太久,周乔很快调整过来,回卧室继续看书了。 而门里的陆悍骁,显然没有那么好过。 “卧槽,太犀利了。” 他把空调打到十六度还嫌热,索性把T恤给脱掉,光着膀子在房里来回踱步。 一世英名,竟被一个跟屁虫给抢占了先机。 周乔那干脆利落的一问,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相当快刀斩乱麻。 但是…… 陆悍骁心想,我要思考什么啊? 不是已经澄清了吗! 他往床上一倒,裹着毛毯滚来滚去,滚得太投入,忽略了床的大小。 “哎哟喂!” 陆悍骁一声痛叫,直接滚到了地板上。 毯子巨大,已经把他缠了好几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就在这时—— “怎么了? 怎么了?” 周乔第一时间推门而入。 陆悍骁一愣。 卧槽,这姿势太丢脸了。 他跟条毛毛虫一样在地板上奋力蠕动,毯子缠得特别紧,一时半会儿松不开。 周乔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挑眉,站在原地负手环胸,认真欣赏了十来秒,这才迈步前去帮忙。 “你别动,我给你把毯子扯出来。” 周乔按住他的肩,“这边抬上来一点儿。” 很快,陆悍骁就从毛毯里冒出了头。 就像一颗突然长出的冬菇,头发软软的,眼神无辜。 两人挨得近,周乔还能闻见他身上的清冽沐浴香。 这一次的对视,是陆悍骁不争气地先移开眼睛。 两人都不说话,好像有一个点在拉扯,全无平日的自然气氛。 周乔抿抿唇,“你多休息,毕竟才从医院回来。” 广播体操什么的就别蹦跶了。 陆悍骁变换姿势,盘腿往地上一坐,听了她的话,还特意把被毯裹紧了些,连声答应:“嗯嗯嗯!” 周乔忍着笑,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她又突然停住。 陆悍骁仰着头,一脸痴呆地望着她。 周乔就这么伸出手,在他脑瓜子上轻轻揉了揉,飘飘地丢了一句:“浇点儿水,就能发芽,发了芽,明天就有蘑菇吃了。” “……” 今天发芽明儿结果? 这蘑菇吃的是十全大补丸吧。 陆悍骁望着她的背影可气愤,摸摸摸,摸秃了你负责啊! 还蘑菇呢,陆悍骁掀开被毯,瞬间茁壮成长,在衣帽镜前秀起了自己的肱二头肌。 手臂往下,来一招海中捞月,陆悍骁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人,“瞧这肥而不腻的小肌肉,啧,极品。” 好了,换姿势。 伸手顶天,单膝跪地,此造型叫作我是男子汉。 陆悍骁还为自己配了道音:“哟——嘿——!” 接着来,花式劈叉。 这个不会。 最后,陆悍骁对着镜子,跳起了太空步。 “欧耶。” 完美收尾。 日常自恋已经无法压制今晚的蠢动了。 陆悍骁觉得一切都怪没劲儿的。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望着列表里的一群兄弟,手指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选择了比较有实战经验的贺燃。 陆悍骁颇为狡猾,没有问“在不”“忙不”,而是直接发了个一分钱的红包过去。 对方秒拆,然后秒回:“把你的身价发给我干什么? 我没钱找。” 陆悍骁:“我们来聊聊天。” 贺燃:“拜。” 陆悍骁:“那我们来聊色色的话题。” 贺燃:“聊。” 臭流氓。 陆悍骁“嘁”了声,迟疑了半晌,还是问出来:“喜欢一个女人是什么感觉?” 回复很快:“有简晳的感觉。” “那个时候,你是怎么确认自己喜欢上她了?” 问题一发出,陆悍骁高度警戒,当看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时,浑身都绷紧了。 贺燃回了六个字—— “想上她一辈子。” “……” 陆悍骁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流氓就是简单粗暴。 不过不可否认,对男人来说,这是个行之有效的验金石。 陆悍骁稍稍一联想。 那么,他对周乔呢? 长得是漂亮,腿长胳膊细,穿一身白裙时,腰身掐得凹凸有致。 头发扎起来,叫简单干净。 长发满肩,那就是一朵小茉莉。 想着想着,陆悍骁就谜之微笑起来。 他挑挑眉,按这个理论,自己对周乔应该是没到那个份儿上的……吧。 陆悍骁定了定心神,觉得自己一定是昨晚吊瓶打多了。 “长得帅的人,烦恼总是比凡人多。” 他自我安慰了一番,准备去厨房接杯水,顺便把维生素给嗑了。 客厅亮着一盏小灯,浴室门关着,门缝里透了光。 是周乔在洗澡。 陆悍骁咽了咽喉咙,也不知怎的,经过时就跟做贼似的。 怕什么来什么,浴室门还真就推开了,香气混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周乔裹着一身香,和陆悍骁撞了个正着。 两人面对面,一个比一个不自然。 周乔换上了睡裙,简洁大方的T恤款,宽松的衣型压根看不出身材曲线,却衬得四肢更加纤细。 陆悍骁的目光看灯看门看天花板,就是不看周乔。 他清了清嗓子,半天憋出一句:“晚上好啊。” “……” 周乔也不自在起来,应了一声:“嗯,你也晚上好。” 话一出口,两人大概都觉得自己很尴尬。 陆悍骁故作淡定,“我是出来嗑药的。” “?” “维生素。” 周乔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让出路说:“那你好好嗑。” 陆悍骁挺直背脊,抬高下巴,走得那叫一个玉树临风。 周乔望着他的背影皱眉。 这位哥哥,你怎么走起了同边路? 厨房里。 陆悍骁一颗颗地数着维生素,ABCDE各来两粒,吃完觉得不够,他又扒拉出两颗大枸杞往嘴里一塞,才有了些许安心的感觉。 齐阿姨的广场舞跳到快十点才回来,进门起,小曲儿就一直没断过。 陆悍骁睡在床上,隔着门仿佛都能感受到老年仙子的好心情。 他放下手中的《脑筋急转弯》,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哟呵,看来今天是学了新曲目,好一首节奏欢快的《大悲咒》。 陆悍骁想用口哨吹出来,却发现找不准音调,索性跷起二郎腿,玩起了手机。 那张“点赞抽奖送强吻”的截图,陆悍骁来回看了几遍,想想也是脑子发热,当时怎么就发了这么一条破动态呢。 他陆悍骁从不干流氓勾当,强吻这种事儿他压根就干得出来。 思及此,陆悍骁乐得一个人在床上又开始翻滚了。 翻了几圈,他戏瘾发作,抱着个枕头凶它:“给我老实点儿!嘴巴不知道噘的啊!舌头不会伸的啊!” 凶完之后,他“扑哧”一声笑得不行。 转念一想,如果来点儿更刺激的呢? 嚯呀,兴奋啊! 陆悍骁把被子卷成一坨,然后扑上去骑在它上面,瞬间入了戏。 “小娘子,从了大爷吧,带你吃香喝辣走上人生巅峰!” 说完,他“啪”的一声打了下被子,整个人在上面动了起来—— “驾!驾!驾!” 演技精湛,过分投入,以至于声音渐大也不自知。 门外的齐阿姨,已经被这动静惊呆了。 她耳朵贴着门板,战战兢兢地听了几秒钟,“我天。” 齐阿姨两手抓着自己的这头小卷毛,着急得团团转,“天啊,悍骁这孩子,莫不是肠胃炎发生了诡异的转移,侵入了大脑?” 老年仙子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敲响周乔的房门,“乔乔,快开门!” 周乔还没睡,所以反应很快,“齐阿姨,怎么了?” 五分钟后。 已经听完齐阿姨声情并茂病情描述的周乔,陷入彻底的沉默之中。 “他还在说‘驾’!” 齐阿姨双手捂嘴,惊恐得不行,“我们悍骁从小的梦想是当科学家,怎么梦想突然缩水,变成当车夫了呢?” 周乔:“……” “床在动,在响,太可怕了。” 齐阿姨拍着胸口,“乔乔你上网给查查,这是不是鬼附身?” “……”老宝贝儿,这个要怎么搜关键字?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问,齐阿姨说:“你就搜鬼附身的表现吧。” 为了让老人家安心,周乔照办。 只是在百度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在搜索框里打出问题—— “三十岁的男人,为什么喜欢深更半夜日床……” 这个问题,百度也无解。 周乔自编了一套说辞安抚齐阿姨。 为避免老人家刨根究底,她故意用了几个专业医学名词,中间再加了点排比句,最后还引用了两句鲁迅名言,总算是把齐阿姨给唬住了。 “这,我们悍骁真没事?” “放心吧,鲁迅先生都说了,这个现象是正常的。” 齐阿姨忧心忡忡,“那好吧,我明天给他多炖点儿枸杞,必须要补一补脑了。 哎,你说这孩子都快三十了,也不好好处个对象,可不让人省心。” 周乔揽着齐阿姨的肩,“您也早点儿休息,别太担心。” 毕竟这种风格还能活到三十岁,生命力也是相当顽强了。 齐阿姨直摇脑袋,小卷毛跟着一颠一颠的,唉声叹气道:“这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 周乔听见后,低头失笑,心想,您大可放心,陆悍骁在发疯之前,一定会先把全世界给逼疯。 第二天是周一,陆悍骁要上班,齐阿姨准备了一桌的早餐。 “哟呵,挺丰富的啊。” 陆悍骁洗漱完毕,神清气爽,“包子馒头豆沙包,面条稀饭火龙果,齐阿姨,昨天中彩票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火龙果可要五块一斤呢。 “吃吃吃。” 齐阿姨又端上一个大盆,“给我把这个也喝了。” 卧槽,什么玩意儿。 “鸡汤。” 齐阿姨拿了把大号汤勺给他,“里面放了很多枸杞,巨补。” “齐阿姨,我发现你今天格外热情似火。” 陆悍骁看了看周乔的房间,门还关着,问,“她还没起床呢?” “让乔乔多睡会儿,昨晚上我俩查东西查到挺晚的。” 意识到说漏嘴已经太晚,齐阿姨赶紧左手放在嘴巴上捂住。 陆悍骁洞察力惊人,“你一个老宝贝儿需要查什么?” “帮你查的。” 糟糕!又情不自禁了。 齐阿姨的右手也搭在嘴巴上,往死里捂。 陆悍骁眯缝了双眼,拖出一个长长的尾音:“嗯?” 齐阿姨两眼眨巴眨巴,轻悄悄地吐了一个字—— “驾。” 陆悍骁脸色秒变,什么都明白了。 齐阿姨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乔乔已经查过了,鲁迅说,你这个现象挺正常,不用看神经科。” 陆悍骁皱眉,“鲁迅说?” “对啊。 乔乔说是鲁迅说的。” “……” 鲁迅:呵呵,这句话我没说过。 因为心中郁结,肝火旺盛,所以这顿早餐吃得特别慢。 周乔出来的时候,陆悍骁还在啃肉包子。 假装她是空气,陆悍骁两眼放空。 周乔没觉异样。 坐下来,准备盛一碗玉米粥,勺子还在半空呢,陆悍骁就冷飕飕地说:“这个你不能吃。” “嗯?” 周乔抬起头,“为什么?” “吃了会变丑。” “……” 大清早的,别伤和气。 周乔放下勺子,准备拿馒头。 “这个也不能吃。” 陆悍骁语气硬邦邦的,“吃了会变矮。” 周乔索性不动,直接问他:“那你说,这桌东西我到底能不能吃?” 陆悍骁说:“不能。 吃了会怀孕,会拉肚子。” 您还可以再恶心一点儿。 眼见周乔快要不高兴了,陆悍骁适可而止,贼机灵地把自己碗里的肉包子递给她。 “虽然你只能看着锅里的,但是你可以吃我碗里的。” “……” 谁要吃你剩下的。 周乔心里嘀咕,但还是给足面子地吃了起来。 陆悍骁假装看报纸,把脸埋在纸后面偷着乐,这一天的好心情,就从周乔开始了。 陆悍骁去上班后,齐阿姨也出门买菜。 周乔把家里的地扫干净,收拾了一会儿屋子便准备看书。 手机响的时候,她刚背了十个单词,屏幕上显示来电人:妈妈。 周乔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还特意揉了揉眼睛,这两个字在手机上活蹦乱跳,热血沸腾。 周乔接听:“喂,妈妈?” 刚听了个开头,她脸色就变了。 金小玉已经回国,航班刚落地,正马不停蹄地往陆家赶。 同趟航班一起的,还有周乔的爸爸,周正安。 金小玉在电话里,尚能保持温柔克己的语气,让周乔也回一趟陆家,说是有事商议。 结束通话,周乔握着手机的动作迟迟未变,依旧举在耳朵边。 好几秒后,她才缓缓低下头,松松地垂了手。 “陆总,这是您要的可乐不加冰。” 朵姐麻溜地把饮料送进来,顺便递上要签字的文件。 陆悍骁一串行云流水的名儿签下来,朵姐感叹:“陆总,您又换字体了? 今天用的是不是狂草?” 陆悍骁纠正:“陆氏疯体。” 他把签好的文件还回去,“行了,拿去卖钱吧。” 朵姐得令,“陆总,您这可乐,要续杯了就叫我。” 陆悍骁点了一下高贵的头颅,“去忙吧。” 朵姐刚走,他手机就响了,一看,是齐阿姨。 陆悍骁皱眉,这可稀奇了,齐阿姨从来不在工作时间找他谈心。 他接得飞快,“齐姨,有事?” 那头声音接近爆炸:“悍骁,悍骁,我好担心乔乔啊!” 周乔? 陆悍骁瞬间紧张,“她怎么了?” “她爸妈回来了,都在老爷子那儿呢。” 齐阿姨也是关心则乱,“两口子关系特别不好,一见面准吵架,这回把周乔也喊了去,可别出什么事啊!” 陆悍骁一听便明白,没等说完,他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朵姐见老板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要出去,赶忙提醒:“陆总,您十点有个会……” 陆悍骁直接打断,干脆凌厉的两个字:“取消。” 从这儿回陆家有点儿远,陆悍骁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火药味扑鼻了。 金小玉蹬着十厘米高跟鞋,从气势上压倒丈夫周正安。 陆悍骁一进门,就看到她硬牵着周乔的手,指责起周正安来。 “你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女儿从小到大的家长会,你去过几次? 做那些破生意,要不是我掏钱给你做本,你能有今天么你? 还好意思在外面乱搞!看看你这德行,别把女儿教坏了!” 周正安仪表堂堂,看起来是斯文相貌,但这会子也顾不得形象气质,真心觉得这女人蛮横不讲理。 “我教坏女儿? 我没去过家长会? 你自己也不数数,你又去过几回啊? 啊? 三年级的时候,你要出去玩,就把乔乔一个人反锁在家,结果她晚上发高烧烧到四十度,你玩了个通宵,女儿差点烧成傻子!你还有脸说呢。” 金小玉大声:“谁没脸? 你说谁没脸了!” 周正安道:“除了你还有谁!” “我呸!” 金小玉大有上去干架的架势。 陆老太太拦在中间,“哎哟哎哟,干什么呢这是,乔乔还在呢。” 金小玉不管不顾地拽起周乔,力气又突然又大,差点儿把人摔在地上。 “周正安我告诉你,家产是我俩一块攒下的,休想分给狐狸精一毛钱,女儿归我养,跟着你成不了人。” “女儿归你?” 周正安一声冷笑,“想得美!” “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出轨你还有理了!” “你闭嘴。 乔乔,到爸爸这里来。” “别听他的,站妈妈这边。” 两个人唇枪舌剑,周乔被拉来扯去,她默不作声,低头像樽提线木偶。 “你问女儿,愿意跟谁!” “问就问,乔乔,你自己说,跟谁走?” 周乔紧紧咬唇,脸色已经褪得和她身上的白裙一样。 喧嚣叫嚷在耳里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扫射,把她刺得弹孔满身。 “乔乔,说话啊!” 金小玉厉声,“别跟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爸,根本不是男人。” “泼妇,你这个泼妇。 周乔,你还听不听爸爸的话了!” 周乔闭眼,双手握拳,指甲包裹在掌心,她死死地抠着手掌,任凭尖锐的疼麻木此刻的知觉。 门口,静静目睹全程的陆悍骁,突然走了过来。 争执和对喷仍在进行,周乔只觉得右手一热,陆悍骁就这么牵住了她。 他的手灵活而有韧劲儿,一根一根撬开她抠进肉里、近乎自虐的手指。 这个动作,像是一针强心剂,捋平的不只是她的指头。 周乔的手又软又纤细,陆悍骁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低头轻斥:“手指给我留好了,别他×虐它,《历年真题》那么厚一本给我做完再说!” 周乔眼眶微热,鼻尖忽地一酸。 陆悍骁抬起头,目光在依旧争执不休的金小玉和周正安身上扫了个圈。 他说:“二位,麻烦停一下。” 有人劝架,吵得更起劲儿了,三代祖宗都搬出来对骂了。 陆悍骁手指叩了叩桌子,“咚、咚、咚”三下如捶鼓。 金小玉的唾沫星子仿佛都带了火花雷电,撒泼大法相当地炉火纯青,听见也当耳聋。 陆悍骁慢慢地走到一边,不动声色地拎起地上的一条矮凳。 他放手里掂了掂,然后突然转身,往金小玉和周正安中间狠狠一砸。 “哐”的一声巨响,凳子腿四分五裂,瞬间肢解。 在场的人被震住。 空气凝滞再无半点儿声音。 陆悍骁眼锋如刃,不带丝毫感情和温度,“哟? 安静了?” 他围着两人踱了个圈,声音发凉:“给我记住了,这是陆家,上有老爷子,下有我陆悍骁,轮谁,都轮不到你们说话的份儿!” 周氏夫妇缩手闭口,面有惧色。 陆悍骁拦在周乔面前,看向所有人,掷地有声,吐字如火—— “除非她愿意,否则,谁也别想带她走!” 这一屋子鸡飞狗跳,最后还是陆老太太出来打圆场。 她身材微胖,步子走得却稳,劝人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长叹短调:“小玉啊,侬就不要再吵了,两口子走过来这么多年,散也要散得和气为上。” 金小玉精致妆容的脸上,愤气未平。 陆老太又转身对周正安说:“阿正哪,男子汉不该骂女人的,担不起的时候也要放得下。” 都说劝和不劝分,但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能够好聚好散也算功德一桩了。 周正安的怒意也不少,但不敢再在陆老太跟前发出来。 加上陆悍骁的警告,这是陆家,太失分寸。 两个人一言不合,闹了个不欢而散。 周正安拂袖离开,边走边抚摸自己一丝不苟的头发,他年轻时帅气恣意,哪怕已近中年,也是装相得体。 金小玉快步追了上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狐狸精安置在兰山那套别墅里,站住,你给我站住!” 两人拉扯趔趄,出了门,骂声才渐歇。 不一会儿,门口执勤的同志进来告知:“陆老太太,人都走了,各自开了一辆车。” “知道了。” 陆老太唉声着点头,“这个小玉和阿正啊,闹了这出不好看的。” 一屋子硝烟味犹在,陆悍骁转头看向周乔。 她很安静,垂手站在那儿,看起来没异样,但手指捏住自己的裙子一角,死死地搓。 “哇奶奶,你又买了个新的痰盂啊?” 陆悍骁收敛了锋利,整个人又吊儿郎当起来,边笑边往周乔这边靠近。 陆悍骁经过时,胳膊就这么一伸,准确无误地挥开了周乔抠裙摆的手。 他的声音落在耳边:“抠得手指不疼啊? 傻乎乎的。” 一句轻描淡写带过后,陆悍骁似乎又变回了以往的模样,嬉皮笑脸没个正行。 陆老太说:“那哪是痰盂,是你二叔带回来的花瓶,说是有些年头了,可灵气。” 陆悍骁说:“咱们家最有灵气的就是我了。 奶奶,改明儿我出去摆摊,扛面大旗‘陆半仙’!” 陆老太哎哟笑骂:“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永远长不大。” “您可别不信,我这就给你表演一个现场算命。” 陆悍骁耍宝似的,转身指向周乔,然后掐指瞎算,“不得了啊,不得了。” 周乔抬起眼。 “这位女施主,貌美人善,八字绝佳,日后,可是当宠妃的命啊!” 陆悍骁逼逼叨叨还念了一段经,然后两手一拍,“啪”地一响,“朕决定了,今天就册封你为乔贵妃!” “……” 我选择自杀。 陆老太太的耳朵上戴着一副金镶玉的坠子,笑起来时无风微颤,她安抚道:“乔乔啊,可别介意,你陆哥哥就是这样的,但人还是蛮好,待人不差的。” 这话听得怎么有点像在做推销。 周乔点点头,“他很照顾我,是我打扰了。” 陆悍骁勾起嘴角,拿腔道:“朕的大雄宝殿,这位女施主可以随意进出,满地翻滚。” 周乔近乎无奈地扫他一眼。 陆悍骁噘起嘴,吹了一声口哨,转而对陆老太说:“奶奶,我公司还有事儿呢,先走了啊。” “你不在这儿吃午饭啦?” “不吃了,公司食堂中午有鸡腿。” “那乔乔呢? 总要留下来吃饭的吧。” “她也不吃了,搭我顺风车回家复习呢。” 陆悍骁对周乔勾勾手指,豪气地迈步,“还不快点儿,宣你侍寝呢。” “……” 不笑,都对不起他的卖力表演了。 一上午的愁云惨雾,在陆悍骁的有心安抚里,悄然散去。 两人坐上车,周乔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陆悍骁叮嘱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打了一通电话,很简短,周乔就听见他在说:“对,两个人,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陆悍骁说:“带你去个地方。” 周乔系安全带的手一顿,侧头讶异,“你不是要上班吗?” “今天家中有事。” 陆悍骁弯嘴,“老板给自己放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