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漫漫追乔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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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漫漫追乔路(2) 车子按了两下鸣笛,然后车窗滑下,停在了她面前。 驾驶座上的陈清禾笑脸露面,“乔乔妹!” “……”周乔大梦未醒一般,“是你啊。” “当然是我啊,不然你以为是谁?” 周乔敷衍地笑了笑,拉开车门坐上去,递去一个礼盒,“陈哥,生日快乐。” 陈清禾礼貌地当场打开,是一对衬衣袖扣。 “谢谢,我很喜欢。” 周乔系好安全带,“麻烦你亲自来接了。” 陈清禾想说,要不是某人胆子,昨晚拿刀架他脖子上,逼着他来接,他陈清禾才懒得来呢。 “咱们晚上先吃饭,吃完就去high一high。” 陈清禾都安排好了,“出发。” 原本以为,陆悍骁是不会来的。 但到了餐厅发现,他竟然在。 陆悍骁和厉坤站在落地窗边闲谈,他手上夹着一根烟,偶尔吸两口,烟雾袅袅而散,谈笑风生的样子像是一幅画。 听见推门声,陆悍骁侧头,见到周乔,他指间一顿,然后垂下手,很快将烟碾熄。 厉坤挑眉,低声说:“出息。” 陆悍骁无所谓地瞥他一眼,用比他更低的声音回道:“就没出息,你管我?” 这顿“生日饭”,全靠陈清禾调动气氛。 但他也知趣,只字不提任何劝和的话,一个劲儿地讲述他光荣的部队生涯。 这家中餐厅名声不错,位置难定,能短时间盘下这么一个包厢,也算有人尽心尽力。 陆悍骁坐在陈清禾左手边,周乔坐右边。 后来,陈清禾兴致高涨地唱起了军歌。 换作以前,陆悍骁肯定是与他一起疯的。 但这一次,他安安静静的,负手环胸,轻轻靠着椅背。 这么长时间,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也许不是不想说,因为好几次,周乔都注意到,陈清禾与厉坤聊到兴头,陆悍骁欲言又止地张嘴想加入,但最终还是沉默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份小心翼翼地沉默寡言,似乎是怕惹了谁的嫌。 周乔不是滋味地端起酒杯,仰头就是一大口。 也就她仰头的这一刻,陆悍骁才敢明目张胆地把目光缝在她身上。 陈清禾这货唱军歌唱high了,正事儿都忘了北,好在厉坤是个能控场的人,几句就把话题转到了周乔身上。 在他滴水不漏、无从拒绝的聊天里,周乔不得不说了很多她在美国的生活。 陆悍骁决定事后跪着给厉坤唱《征服》。 聊着聊着,厉坤手机响。 陆悍骁发来的短信:“问她有没有男朋友,问啊,快!” 厉坤果断回复:“滚,我不当媒婆。” 散场时,夜色临世。 厉坤把车从停车场开上来,陈清禾身手了得,抢在所有人前面霸占了副驾驶。 周乔无语地站在原地。 陈清禾从车窗探头,呵呵笑道:“快上车,先送你。” 后面有车在催了,周乔只得拉开车门坐上后座。 陆悍骁就在旁边,空气好像被塞满。 他侧过头看了周乔一眼,语气无异,“系好安全带。” 周乔囫囵地“嗯”了声,照做。 车子没多久就开上了大道。 厉坤坐姿笔直,肩胛骨线条硬挺锋利,陈清禾没事就伸手撩撩他的手臂,戳来戳去地说:“别人都说,拿块豆腐撞死,呵呵,真想死,就应该往厉队的肌肉上撞。” 厉坤很是嫌弃,“拿开你的狗爪。” 陈清禾不吃威胁,继续戳他肌肉,厉坤先是不苟言笑,下一秒,猛然出手,钳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扳。 “操!” 陈清禾痛叫,酒醒了大半。 而厉坤也分了点心,恰遇红灯急变,他迅速踩下刹车。 后座的周乔反应不及时,被震得往右边栽。 陆悍骁没有半秒考虑,伸手一揽,飞快地扶住了她。 体温相依窜在一起,陆悍骁的四肢百骸全在叫嚣。 他毫不犹豫地死死搂住周乔的腰,那五指温度隔着衣料—— 烫人,灼心。 陈清禾被厉坤掰得手腕生疼,他边揉边骂边侧头,“你这是虐待下属,骁儿你评评理。” 陆悍骁不怎么情愿地松了手,周乔落荒而逃一般,赶紧一坐三尺远,恨不得整个人嵌进左侧车门。 腰上的温度犹在,一时半会儿没法降下来。 周乔整个背上都出了汗,她尴尬地别过头看窗外,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陆悍骁的眼眸跟点了墨似的,他瞥了一眼周乔,心里浪海涛天。 半天,才回答陈清禾:“你跳车吧,我打不过他。” “靠。” 陈清禾很受伤,“奸商都现实。” 厉坤背脊挺直而坐,抬手对陆悍骁竖起了大拇指,又问:“前面路口是不是该右转了?” 但周乔还在方才尴尬的情绪里没有回过神。 “直走开过这个红绿灯,第二个路口左转再往右,有一条小路比较快。” 陆悍骁沉沉开口,对答如流。 周乔被他这猝不及防的“活体导航”给整得更加蒙圈儿。 他竟然对这一块如此熟悉。 厉坤车速在加快。 陈清禾顺便询问:“乔妹妹,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周乔答得很含糊:“还得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陆悍骁心里忍不住想为陈清禾爆灯,他表面平静无波,其实耳朵竖得比谁都长。 周乔说:“看项目进度,现在也说不好。” “啧!” 陆悍骁心里发出一声不耐的感叹词,同时又祈祷陈清禾再接再厉,必须刨根问底。 哥们儿的默契十足,陈清禾如他所愿,索性问了个时间范围,“过年前总会回来的吧?” 周乔这才点头,“嗯。” 今年农历新年早一些,一月底便是。 那离现在还有将近三个月时间。 后视镜里,陈清禾与陆悍骁的眼神交汇一秒,陆悍骁心领神会地点了下头。 他这个年龄,对逢年过节已经没有什么期盼了,但现在,他又像时光倒流二十年的孩童一般,开始期待,开始倒数。 至于这三个月,陆悍骁倍儿精神地想,大不了多飞几趟就是了。 他守着心里这点儿小秘密,独自欢愉。 半小时后,车停下。 周乔推开车门,“陈哥,谢谢你的晚餐。” 她一只脚还在车里,不远处,公寓门口的Deli就兴奋地冲她招手。 周乔换上笑脸,身姿轻盈地迎上去,“Hi.” 陈清禾和厉坤不约而同地往后一看,陆悍骁的脸色可以用五彩斑斓来形容了。 Deli脚踩滑板,穿着宽松的大衣,莫西干头金黄灿烂,非常年轻活力。 他脚一蹬,帅气地滑到周乔身前,“吃葡葡不吐萄萄皮——乔,我今天学会了一句顺口六。” 周乔听得直发笑,纠正他:“是葡萄皮。” 她微笑的样子,明亮又自然,看得陆悍骁眼睛喷火。 Deli从包里拿出一样小玩意儿,伸手比画在周乔衣领间,“胸针赠品,送你了。” 从车里看过去,这个角度极其亲密,陈清禾心想不妙,赶紧道:“厉队,锁门!” “咔嗒”轻响,厉坤反应极快地把车门上了锁。 “……”陆悍骁憋屈着脸色,“干吗?” “怕你揍人家。” 说话的同时,厉坤转动方向盘,车辆迅速驶离。 陆悍骁的头重重靠向椅背,郁闷地闭上了眼睛。 陈清禾感叹:“刚才那黄毛皮肤白得跟女人似的,没一点儿阳刚之气。 骁儿别怕,正面杠他!” 过了好久,陆悍骁才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也觉得,我是一个只会动拳头的人吗?” “看情况吧。” 陈清禾说,“平时人五人六人面兽心,但在周乔的事上,你基本上是不要脸的,从里到外都是野兽气质。” 陆悍骁沉默。 人总是这样,抽身而退的时候,才迟来地领悟。 夜深人静他也会后悔,如果当初做得再好一点儿,表现得更成熟一些,那么现在的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陆悍骁手指握成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刚才还盼着过年的好心情,现在全跌到了谷底。 这边公寓。 周乔把虚心好学、为了炫耀自己学的那句顺口溜而特意跑来的Deli同学,用一碗肉丝面打发走后,已经快十点。 当房间静下来,她的心事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齐齐聚在一个点上。 那个点瞬间发散,勾勒出的清晰图案,全是陆悍骁。 他瘦了,哪怕穿着外套,也能看出肩膀的弧度更加棱角锋利;他也不爱说话了,饭桌上,陈清禾侃侃而谈的话题,也不再附和半句;周乔把两小时的画面一一回顾,他还变得爱抽烟,她两次去洗手间回来,推门都能看见他在沉默地吞云吐雾。 周乔沉沉闭眼,最后所有的细节都串成在车上被他抱住的一幕。 周乔越想越神慌,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腰。 唉,愁死得了。 其实她刚来这边,生活得并不习惯。 尤其表现在饮食差异上,初来时什么都不懂,天天汉堡可乐,吃得她一闻见油炸味儿就想吐。 后来摸清了周围情况,就开始添置锅碗瓢盆,自己做饭吃。 这边蔬菜贵,但面条饺子都无比可口。 两个月的暑假实习很快就结束,李教授又发来邮件,问是否愿意再待半年。 周乔承认,自己把这个突然的消息当成了救命稻草。 那时刚和陆悍骁分手,她迷信地认为,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回去之后,学校离他住的地方那么近,指不定哪天就“巧遇”上了。 于是,周乔决定再给自己多一点儿去忘记的时间。 她选择留下来,继续跟组学习。 这四个多月,陈清禾倒是时不时地发微信和她联系,问她住哪里,过得怎么样。 周乔抱着杀一儆百的决心,没给两人留下任何再联系的机会,每每敷衍了事,聊个一两句便借口中断。 她在上海认识的人不多,断了这么一两个关键人物,与那座城市就好像平行线一样。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周乔在这边的项目工作其实并不繁重,她为了让自己没时间瞎想,就接了Deli的汉语老师工作。 Deli二十七岁,看起来却和十七岁少年一样,典型的逆生长,是个黏人又幼稚的大男孩,特别喜欢吃周乔做的肉丝面。 有时候,周乔觉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竟然能从Deli身上看到陆悍骁的影子。 每次,Deli用蹩脚的中文把她逗得捧腹大笑时,Deli都一本正经地摊开手心,“乔,听我说笑话是要收费的。” 周乔卷起书本,往他手心连敲三下,“给,不用找了。” 但下一次,Deli的肉丝面里,从此以后都会多了两个煎蛋。 他们保持和平友好的亦师亦友关系,周乔对Deli的印象十分不错,她坚定地认为,是因为开朗阳光的性格容易让人喜爱。 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适应没有陆悍骁的日子时,命运就是这么无赖地又让两人碰面了。 前晚遇见,周乔自认为表现良好,风轻云淡地打招呼,洒脱自然地聊天。 就在她对自己的表现打一百分时,当天晚上,她就被打脸,轰轰烈烈地失眠了。 失眠时,压制许久的念头如同挣脱封印的妖魔鬼怪,全都跑了出来,她有好多问题—— 我离开以后,你和你母亲和好了吗? 我放在你卧室的一些书,都已经丢掉了吧? 陆奶奶的身体康复了吗? 七月中旬的狮子座,三十岁生日时,你吹蜡烛许愿了吗? 周乔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转念一想,也许这都没什么,他工作本来就忙,过来出差待个几天就走了。 周乔自我安慰,瞬间松了口气。 就在她准备去洗澡的时候,手机响,有电话进来。 周乔拿起一看,是陈清禾。 她接听:“陈哥?” “哎哟我天,乔乔,这回你真得帮哥一忙了!” 陈清禾声音咋呼,语气着急,“麻烦你看看你的包里,是不是有个小的塑料夹?” 周乔边应边起身,“好,你等等啊。” 她打开出门时背的包,外层袋里,的确有一个。 她记起来了,是吃饭前,陈清禾放她那儿的,说是没带包,拿在手里不方便,但走的时候,两人都忘记了这茬。 陈清禾如释重负,“没丢就好。 里头是一些重要资料和证件,我明天集训要用的。” 周乔很快说:“你在哪儿? 要不我打车给你送来?” “不用。” 陈清禾说,“我已经归队了,半个月封闭训练没法出来,这样吧,我让悍骁过来拿,你看方不方便,他大概四十分钟后能到。” 周乔看了下时间,那就是十一点之前,她说好,她会等。 结果,陆悍骁半小时就到了楼下。 还是物业给她打的电话,说有人找。 周乔还纳闷呢,怎么不直接打她手机。 后来才反应,两人分手的时候,她把陆悍骁的号码微信全拉黑了。 周乔心虚又尴尬地下楼,远远就看到了那辆黑色保时捷。 陆悍骁倚在车门边,斜靠站着,又在抽烟。 “不好意思,久等了。” 周乔没敢耽误事,小跑过去,手里拿着那个文件夹。 陆悍骁下意识地站直,又飞快掐灭才抽了两口的烟,沉着气儿说:“没关系,没等太久。” 像是怕她误会,又补充解释,“我不知道你住哪一楼。” 周乔又联想起自己拉黑号码的行径,心虚地岔开话题:“从这儿过去陈哥那儿远吗?” “还行,晚上不堵。” 陆悍骁接过东西。 交接完之后,两个人沉默。 陆悍骁脚步犹豫在原地,不甘心地重新燃起沟通桥梁。 “我来的时候,看见封道了,没办法原路返回,还有别的道出去吗?” 周乔蒙了蒙,来不及思考是否真的封路,告诉他:“往右边,走小区里头,到后门也能通向主路。” 陆悍骁鼓起勇气,“这边我不太熟,你能带我吗?” 他这句力求平静的疑问里,还是被周乔听出了几分小心翼翼和苦苦哀求。 心一酸,她本能地说:“好。” 有些东西,一开始就停不下脚步。 帮陆悍骁指路,出了小区开入大道,结果发现,从这儿走回公寓也挺远。 陆悍骁理所当然地提建议:“干脆一起吧,待会儿我再送你回来。” 于是,周乔又稀里糊涂地再次与他同乘同行。 好在陆悍骁给她留了足够的空间,认真开车,不说一个字,尽职地扮演着乖巧的雕像。 将文件夹顺利交给集训营的门卫后,这一来一回,送周乔到家,已经快凌晨一点。 陆悍骁停好车,突然面色隐忍痛苦,用极轻的但足够让周乔听见的音量,痛苦难掩地倒吸一口气,“咝……” 推门到一半的周乔,停住动作侧头,“你怎么了?” 陆悍骁微蹙眉头,“能不能上去用一下洗手间?”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周乔点点头,“上来吧。” 陆悍骁心里头的小超人握拳冲天,激动地喊了声:“Yes!” 他喜极而泣地跟上去,踩着周乔的步伐,每一步都规规整整。 周乔开了门,把路让出来,“洗手间在左边。” 陆悍骁眼神一扫,惊喜地发现,鞋架上没有男士拖鞋。 心里的那个小超人又激动地跳起来,“太好了,黄毛洋鬼子没地位!” 陆悍骁矜持又礼貌,脱了鞋,赤脚踏进来。 周乔目光落在他脚上,沉默地转身,从鞋柜最下层拿出一双一次性的拖鞋,塑料袋上印着酒店名,没拆包的。 陆悍骁穿上后去了洗手间,门一关,他终于能卸下这该死的淡定面具,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一切,沐浴露洗发水,瓶瓶罐罐的一些护肤品。 毛巾架上,黄粉蓝三条,干干净净。 旁边还挂着睡衣以及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 陆悍骁觉得身体血液流速瞬间加快,脸也发了烫。 也就这一瞬,他心里的小超人又在叫嚣:“我不想走!” 陆悍骁打定主意,“方便”完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周乔正从厨房出来,抬头一看,陆悍骁左手捂着胃,眉头紧皱,背脊微弯。 她愣了一秒,脱口而问:“是不是胃又疼了?” 说完,连她自己都讶然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抵抗不住任何的伪装。 陆悍骁胃不好这事儿,她一直没有忘记。 如果不是演技任务,陆悍骁高兴得真想当场蹦迪。 她在关心他! 她不是完全冷漠! 陆悍骁更加用力地卖惨,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水土不服而已,前天刚来就疼了一夜,昨天还行,腹泻了六七次。 不太严重。” “……”周乔脸色微变,半晌,指着沙发,“你先休息会儿。” 她又返回厨房,给他倒了杯温水,“喝点热的,楼下有药店,疼得厉害,就买点儿胃药。” 陆悍骁一口气喝光整杯水,一滴不剩。 又争取到能和周乔待在一起的十分钟机会。 但他也没敢过分,怕被拆穿又让她反感,十分钟后,果断地滚蛋。 “我走了,你早点儿休息。” 陆悍骁站在门口,控制好分寸,忍住了耐心,平声告别。 周乔看着他还捂着胃的手,抿了抿唇,“你等会儿。” 没多久,她拿了一盒药递给他,“药店可能关门了,你吃这个吧。” 陆悍骁看到药名,这下是真的皱眉了,“胃药? 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什么时候也胃疼了? 次数多吗? 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陆悍骁接二连三地发问,去他的演技感人。 他只关心他姑娘,来了趟美国这才几个月,就把自己弄得出毛病了。 周乔没说话,直接关上了门,像极了落荒而逃。 陆悍骁:“……” 他心里空荡荡地下楼,解锁,上车。 刚坐上去,就看到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 是周乔的。 公寓里。 周乔被陆悍骁弄得心烦意乱,她开始洗杯子,把鞋子放回鞋架,又将不怎么满的垃圾袋,丢去了楼道间。 整个人浑浑噩噩,连丢完垃圾回屋忘记关紧门都浑然不知。 好像非要做些什么,分了心才好。 再后来,周乔去洗澡,刚把衣裤脱掉,才想起沐浴露昨天就用完了。 于是,她不做多想,习以为常地拉开门,只穿一条内裤走去客厅。 日用品收纳在矮柜里,周乔拿出一瓶新的,转过身刚要迈步。 没想到,门却突然被推开? ! 陆悍骁拿着她遗落在车上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门口。 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静止。 周乔赤身,头发松散地扎着,一缕顺着脸颊慵懒垂落。 两分钟前,陆悍骁上来时,发现门没有关,手轻敲,就自己弹开了一条缝。 周乔最先反应过来,捂住胸口,逃也似的就要去浴室! 陆悍骁双目赤红,拦住她,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把她拦截抱住。 他力气大,周乔甚至被他抱离地面,在原地转了小半个圈。 陆悍骁死死扣住她,声音烙火一般,滚烫沸腾:“门都不关紧,你要死啊!” 顿了顿,他哑着嗓子,又说:“……要是被别人看了去,我就死给你看。” 来不及体会他话里的情深意重,周乔现在只羞愧想死。 陆悍骁的手躁动难安地圈住她的细腰,心跳一声一声如乱鼓落下。 “你放开我。” 周乔声音发抖,“放开我啊。” 陆悍骁的手掌,不甘心地压了压她的皮肤,终于还是理智获胜。 他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周乔肩上,然后慢慢转过身背对着。 周乔抓紧衣服,落荒似的逃进浴室,背靠着墙壁,倏地腿软蹲在地上。 陆悍骁的大衣又宽又长,肩头还有淡淡的香水味,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周乔越闻越心浮气躁,想起刚才那一幕—— 死了算了。 但总这么避而不见也不是个事儿,陆悍骁的衣服还在她这儿,总不能让人穿件单衣出门吧。 周乔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插曲,和他分手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不要太在意! 这催眠似的自我安慰,让周乔心里好过了一些。 她很快把衣服穿好,心一横,拉开门走了出去。 陆悍骁还站在原地,维持这个动作似乎没有变过。 周乔望着他的背影,戴好名叫“我很淡定”的面具,沉心定气地走过去,“给,你的外套。” 陆悍骁却正眼不瞧她,猛地转身,和人擦肩而过,留下一句:“借洗手间用用。” 周乔望着“嘭”声关紧的门,顿时无言。 门里,陆悍骁靠着墙,全身松懈下来,疲惫地掐住自己的眉心揉了几圈。 死女人,门有没有关紧也不知道? 万一进来的不是他,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陆悍骁一阵后怕,同时又气又急,心想,看来离开我,也不见得过得有多好。 他把周乔从头到脚批判了一顿,批完之后又泄气。 美国的水土是不是掺了激素啊,他姑娘该大的地方都大了。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乔乔,你磨死我得了。” 十来分钟后,他从洗手间出来,面色无异,也不多言。 本来还坐在沙发上的周乔,下意识地起身,她把手背在身后,看起来很紧张。 陆悍骁捡起沙发靠背上的外套,“我走了。” 周乔含蓄地点了下头,“嗯。” 陆悍骁没让她为难,走到门口,停了下,侧过头说:“锁好门。” “……”周乔脸又快烧起来。 “嘭”的声响,门关了,她才敢抬头看过去。 门又轻轻晃动了两下,是陆悍骁推门的动作,他在确认门有没有关紧。 周乔走到窗户边,撩开两层窗帘,偷偷地往下看。 没两分钟,陆悍骁的身影出现在夜色里,他手腕上挂着大衣,并没有穿在身上,就连衣袖也挽起了半截儿。 周乔心想,胃疼的人,还这么不知保暖。 很快,她被自己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想法弄得有点无语。 一般来说,这种愤懑埋怨,只对自己心有挂念的人才会产生。 陆悍骁以前是她的亲密爱人,那现在呢? 周乔不敢深想,一思考这个问题,他那厉害的妈、苦口婆心的奶奶,以及种种看似和谐,其实暗藏汹涌的过往就抢先冒了出来,让周乔望而生畏。 周乔摇了摇头,“唉!” 瞎想什么呢。 她视线黏着楼下的陆悍骁,看他走向车边,拿出车钥匙,然后拉开车门。 路灯光影灼灼,凌晨夜静,他就是唯一的风景。 可就在这时,陆悍骁突然往这个方向抬起了头。 吓得周乔赶紧放下窗帘,往墙边一躲,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他发现我在偷看他了吗? 应该没有吧,角度很小的。 周乔忐忑许久,等了一会儿,不死心地撩开窗帘一角,悄咪咪地又看了眼。 车不在了。 她松了一口气。 楼下。 黑色车子从路口慢慢驶出来,半边滑下的车窗里,某人的笑意再也收敛不住了。 陆悍骁手肘搭在车窗边沿上,懒散地撑着太阳穴,心里的小超人又在十八般武艺地闹腾了,“还说对我没感觉?” 陆悍骁心里燃起奇异的自信和斗志。 “明明喜欢得要命!” 第二天是公休。 周乔如往常一样起得早,因为Deli的汉语课程都安排在公休日,半天课时,九点开始。 周乔洗漱完毕后,把课件温习了一遍,再把小黑板搬到客厅。 电话响的时候,她以为是Deli,结果是一个陌生号码。 周乔接听:“Hello?” 听了几秒,她差点脱手,是陆悍骁。 知道是他,周乔的鸡皮疙瘩泛起一层,下意识地问:“你换号码了?” 那头顿了顿,声音沉闷:“没换,被你拉黑了而已。” 周乔尴尬地想咬舌自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要不要这么蠢。 “你下来吧,我给你送了点儿东西过来。” 陆悍骁之后的语气倒是平静无异。 周乔问:“什么东西?” “你下来就知道了。” 话语简短,但分明透着不可抗拒。 而且,陆悍骁也学会了先发制人,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 周乔先是无奈,但转念一想,下去一趟也没什么要紧,反正待会儿要给Deli上课,陆悍骁也折腾不出什么别的事情。 于是,周乔便心安理得地换鞋下楼。 在电梯里,她的心情和上面跳跃的数字一样,起起伏伏,扑扑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