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修真小说 - 英雄志在线阅读 - 第九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第九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不过砸破一块破匾罢了能闯什么祸?”那霍天龙道:“瞧瞧匾额下头的落款。”屋外传来窸窣声那张胖子好似蹲了下来读道:“武英十五年九月寅午嘿……这儿***还有个印章……”霍天龙道:“说话检点些。这个章可是天子之宝。”阿秀微微一奇外头众人也愣了纷纷问道:“什么?这是玉玺?”霍天龙道:“懂了吧?这匾额是谁的落款?”张胖子愕然道:“怎么?这……这是正统皇帝的御笔?”霍天龙道:“你说对了今圣御笔要是让你随手砸了难保不惹上麻烦。”众人茫然道:“不对吧既是皇上的御笔为何不好好挂起怎就胡乱扔在这儿?”霍天龙叹道:“这就说来话长了。这破屋子本叫『武德侯府』主人乃是武英朝第一功臣立过无数汗马功劳。皇上感念他的辛劳这才亲笔赐匾只可惜天妒英才这块金匾还没机会挂上这屋子便让人查封了。”众人讶道:“为什么?”霍天龙道:“御驾亲征失利皇上兵败被俘此间主人也落得满门抄斩的下稍。”张胖子惊道:“好家伙这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霍天龙道:“这宅子的主人姓秦便是武英朝第一忠臣征西大都督秦霸先。”众人惊呼一声:“秦霸先?啊……难怪这匾额挂不得……”霍天龙叹道:“听说过年前皇上还曾来此间凭吊见了自己题的金匾触景伤情着实哭了一场。可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敢把这匾额移回宫去。只能搁在这儿生灰尘了。”众人喃喃地道:“这也难怪了谁要他生了那畜生……”张胖子道:“瞧不出来啊看你霍公子年纪轻轻却也知道这些前朝往事。”霍天龙叹道:“我孩提时便住在左近街坊都管这儿叫『城西鬼屋』看这屋子破败了四十多年如今总算也要拆了……”感慨了几声张胖子却无心多听了便道:“走了、走了少说这些闲话说不定咱们说着说天狗李那

    小子却已去找人啦!”众人纷纷称是正要离开忽又听一人道:“等等这若是秦家的旧宅会不会秦仲海便躲在这儿?”“秦仲海”三字一出众人一静了下来阿秀心下也是一惊就怕那厮也躲在这儿正左右张望间却见身旁还蹲着一个怪人不由内心大骇:“这人就是秦仲海么?”阿秀吓得险些晕了过去看自己什么人不好遇却遇到了“怒王”秦仲海一会儿还有性命在么?他闭紧双眼就盼自己能昏厥过去来个不醒人事偏偏头顶上又传来霍天龙的嗓音:“这话不无几分道理。张胖子你去掀开匾额查查后头有什么。”此言一出万籁俱寂阿秀固然心里慌头顶上的众人却也静了下来。猛听嘿嘿两声笑张胖子森然道:“霍公子你当张胖子是第一天出道么?要掀你去掀别来支使我。”霍天龙道:“你恁也多心了。你没听西门嵩说那厮受了重伤正午前动弹不得你却怕什么?”张胖子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又怕什么了?”阿秀听他们相互推拒自也晓得这帮坏人心存畏惧谁也不肯动手来揭。良久良久猛听张胖子大喝一声:“好啦!咱们谁也别动!小徐你来!”外间传来牙关颤抖声一人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昨儿搬货扭伤手了……”张胖子暴吼道:“放你妈的屁!整日见你摸着女人也不见手酸什么时候扭伤手了?过来!”头顶传来耳光轰击声随即又有哀号哭泣。想来这帮坏人没什么用阿秀慢慢定下神来偷眼打量那名怪人心道:“这人就是怒苍大魔王么?可早上不才有个骑妖马的进城?那又是谁?”阿秀打小爱听鬼故事自也听玩伴们提过“怒王”的形貌都说这人身高一丈二长了三颗头左边长瘤右边长角中间一颗生了大大的独眼吃人前还会流泪可面前这人却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模样不大像依此看来说不定是假扮的。正胡思乱想间却听头顶传来喊叫声:“老大!老大!快出来!官差已经率队出了!”张胖子嘿地一声:“好个天狗李总算有点动静啦!大家快走!”一名汉子道:“老大那这匾额还揭不揭……”张胖子骂道:“蠢材!便算要揭也得让官差揭!不然你来揭啊?”屋里脚步声大作一行人全奔了出去至于匾额后有什么却是谁也懒得管了。脚步声渐渐走远那只大手总算也移了开来阿秀一脱桎梏立时大口呼吸一边奋力去推那人的身子正要逃窜而出却听“砰”地一响庞然大物撞到了墙上竟是轰然有声。阿秀吃了一惊没料到自己这般神力转头去

    看却见地下倒了一条大汉死活不明。阿秀咦了一声心道:“不会吧?我打死怒苍魔王了?”他捡起一颗石头朝那人的尸体扔了扔待见他伏地不动好似死透了便又大着胆子走回俯身察看。那大汉打着赤膊面向地下露出光溜溜的后背。阿秀眼里看得明白这人背上却有一幅刺花上头有只飞天老虎。一旁还有诗词低声便读:“他日若阿阿阿志敢笑阿阿不丈夫。”念了半天不觉愕然道:“什么怪诗啊?”正茫然间却听噗嗤一声那大汉趴在地下竟是嘻嘻笑了。眼看死人复活了阿秀自是拔腿就跑那大汉却也没追来只慢吞吞地爬起靠墙而坐模样有气无力。阿秀心道:“这人武功真差一定不是秦仲海。”话虽如此还是不敢找他说话一时东张西望看看有无法子离开此间。察看半晌已知自己身处于一座地窖墙边有座石阶毁败大半想来便是出路了。忙奔了上去望上跳了跳盼能攀出去。那石阶只剩三五级地窖却深达数丈阿秀自是心有余力不足连跳了十来下气喘吁吁正想再试猛然脚下一滑哎呀一声正要仰天跌下背心却又让人揪住了。阿秀回头惊看却是那坏人救下了自己只见他一双眼珠却在自己脸上打转似在察看什么。阿秀心里犯怕只想叫声大爷什么的猛见那坏人双眼大睁伸出指尖径朝自己的眉心摸来阿秀吓了一大跳忙把身子一缩急急逃开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那大汉没有说话只反复打量自己阿秀怕得抖便也缩到墙角不敢稍动。两人对峙不动谁也没说话猛听“哈嗤”一声那大汉居然打了个喷嚏垂下了两道鼻血。寻常人打喷嚏、流鼻水那大汉流得却是鼻血望来红通通的随着呼吸一收一放黑暗间还隐隐散出火光望来极为古怪。阿秀呆呆看着他忽道:“你……你很少吃果子是么?”那大汉愣了愣有些听不懂了阿秀喃喃又道:“我娘说不吃果子的人火气大天冷就会流鼻血。”正想劝他多吃果子奈何缓不济急大叔的鼻血都快垂到地下了忙伸手入怀取出娘亲为他准备的小手帕怯怯地道:“哪拿去用吧。”看那大汉打着赤膊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裤子料来是个贫苦人定没钱买草纸擦谁知他瞄着手帕却只裂嘴一笑“嗨”地一声运起了鼻血鼻涕一吐到了地下。阿秀呆住了没料到好心没好报竟只收回一口痰?无怪娘亲平日总瞪着自己原来是这个心情了。眼见那大汉眼里带了一抹轻视好似见到了娘们阿秀心里暗暗生气当下仰鼻吸气便也运起一口浓痰啐到地上绝不示弱。正得意间那大汉竟也深深吸气嘿嘿一笑间又朝地下狠狠啐出一口痰又多又浓气势远胜阿秀。阿秀吃了一惊万没料到竟有人敢找自己比吐痰?那不是班门弄斧是什么?也是面子放不下当即仰天啊啊运起了满嘴的口水一吐到了地下。“噗!”、“吐!”一大一小眼瞪眼面对面霎时你一口、我一口便相互吐起痰来。吐了半天阿秀没了口水那大汉却还吐吐不休料来是他赢了。阿秀呸道:“算了!让你一回。”眼看坏人大叔闭目养神了阿秀便也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自在地窖里寻找出路。北方人家多半建有地窖有的拿来放腌菜有的拿来收藏宝物若是有钱人家多半还建有密道阿秀打小便听叔叔提过这些事一时便在地下摸摸找找瞧瞧有无密道机关。正察看间却听哗啦啦声响大起臭气熏天那大汉竟然脱下裤子对着墙壁尿了起来一时间尿水窜溢便朝脚下漫来阿秀惊怒交迸东跳西躲也是忍无可忍便骂道:“你……你尿什么?”那大汉抖了抖屁股放出了一个响屁出来恶臭熏天阿秀心道:“你能放屁难道我不会么?”运起气力狠狠一放这个屁竟是又响又臭中人欲呕。地窖密不通风此时又是尿、又是屁、又是痰连坐的地方也没了。那大汉捂着口鼻想来也觉得臭了阿秀戟指骂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那大汉并不答话俯身拾起火枪低头把玩却是阿秀冒死偷来的那柄“百步穿杨蛇火枪”。阿秀躲在远处窥看骂道:“那是我的东西你别玩。”那大汉不甚希罕只狞住了鼻头哼地一声鼻血混了鼻涕全数喷到了墙上。阿秀看得呆了这招倒是没见过正想模仿间那大汉随手把火枪一扔扑通一声却是抛到了尿水里。阿秀终于火了便冲上前去朝那大汉踢了一脚怒骂道:“操!”轰然巨响之中那大汉竟然仰天倒下脑袋正撞在石阶上传出鸡蛋破碎声。阿秀吓了一跳一没料到自己这般神力二没想到那大汉如此不堪他蹑手蹑脚正想靠近察看那大汉却又坐了起来只见他拍了拍后脑勺落下了涔涔灰粉那石阶受这人的脑袋一撞竟尔破烂粉碎那人倒是通体无伤唯独鼻孔还渗着血望来委实古怪。阿秀见自己险些弄伤了他心里略有歉意嘴里却还说着狠话:“活该这就是欺侮我的下稍。”正冷笑间那大汉霍地起身似要打人了阿秀大惊失色哭道:“不要、不要。”噗

    噜一声那大汉又放了个响屁随即枕臂躺下不忘翘高了脚在那儿抖啊抖的。阿秀呆呆看着只觉此人怪上加怪实乃生平所仅见当下便也大起了胆子打量来人的面貌。天光隐隐透入面前的大叔生了两道粗豪浓眉黑白间杂像是坏掉的毛笔额间还有一个“罪”字看他这般形貌卖米卖面都不好天生就该做坏人。阿秀心里有些害怕想起那霍天龙的说话低声便问:“大叔你……你到底是谁?该不会就是那个秦……秦……”魔名本为忌讳呼唤不得支吾几声竟都不敢说出那大汉也只闭眼翘脚浑不应答。阿秀吞了口唾沫眼看那人的左脚隐隐光好似是铁造的忍不住有些好奇便伸长了小手打算摸上一摸。正捏间那人双眼忽地睁开两道精光暴射而出直吓得阿秀惨叫一声急急转身逃命还没跑上两步却听那人轻轻地道:“没种。”陡听这两个字阿秀愣住了慢慢转回头来咬牙道:“你……你说什么?”那大汉闭眼枕臂对问话不理不睬阿秀却已快步奔回大声道:“你方才说什么?”那大汉眯开眼缝道:“我什么都没说。”阿秀恨恨地道:“有!你说了!你……你有种再说一遍!”那大汉道:“我说你真带种是条好汉。”阿秀怒道:“放屁!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正要挥拳打人忽见那大汉眼神飘来隐隐带了几分笑意淡然道:“小兄弟你很受不得激啊。”阿秀心下一醒这才晓得自己中计了想来请将不如激将要让他乖乖回来便得激一激。那人拍了拍身边地下道:“过来坐下咱俩说说话认识认识。”眼前这人来路不明十之**是个坏人阿秀脑袋一清醒心里便有些怕他正欲转身离开却让那人一把揪住了背心倒拖了回来。阿秀大哭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阿秀胆子再大毕竟只是个十岁小童正受惊哭嚎间那大汉已然放开了手道:“小兄弟当我是坏人么?”阿秀回过头来怯怯地点了点头那大汉翘高了脚懒懒地道:“也好赶紧逃吧这般没种别让我吓死你啦。”阿秀一听此言心火犯上霎时什么都不顾了咚咚奔到那大汉面前大声道:“谁没种了?你只不过仗着个子大有什么了不起?要是你在我这个年纪还不是成日让人家打着玩?又有什么好说嘴的?”想起今日所受的种种委屈又是淑宁载儆、又是跑堂伙计一时泪水潸潸竟已呜呜地哭出了声。那大汉皱眉道:“好好的怎么哭了呢?可是有谁欺侮你啦?”阿秀低下头去泪水一滴一

    滴落下却只使劲摇头什么也不肯说。那大汉淡淡地道:“小兄弟别哭。江湖风波险恶哭是没用的有人欺侮你咱们便该想方设法将来也好报仇。你说是不是啊?”一听此言阿秀浑身便烧起了怒火大声道:“对!我定要报仇!”那大汉笑道:“是了就是这幅精神我在你这个年纪便已杀人放火了。来跟大叔说谁欺侮你了?”阿秀再也按耐不住大哭道:“好多好多人他们骂我还……还打我……”说着将自己如何被伙计欺侮如何请霍天龙相助之事源源本本说了一遍却掠过自己挨了爹爹的打离家出走一节。那大汉点了点头瞧向尿水里的那柄火枪道:“难怪那霍天龙要追你了你偷了他的吃饭家伙他还能不着急么?”阿秀大声道:“谁要他打我?我告诉你!这世上不管是谁打我、看轻我、欺侮我我便要恨着他!一生一世都要报仇!”那大汉凝视阿秀的眉心一边听着他的哭叫慢慢低下了头嘴中却没应声。地窖里静了下来阿秀泄了一顿心里也好受多了。他擦拭了泪水道:“大叔你……你认得那个霍天龙么?”那大汉微微一笑:“我不认得他不过他却该认得我。”阿秀喃喃地道:“为……为什么?”那大汉笑了一笑道:“那还要说?这姓霍的是个小角色咱却是举手摸得着天的五岳人。”那大汉的嗓音有股说不出的气势听在耳里谁都要为之信服。阿秀呆呆看着他颤声道:“大叔你…你真的是秦……秦……”那大汉躺于地下左手支腮微笑道:“小兄弟我若告诉你我便是那个秦仲海你会不会怕我?”阿秀呆了半晌随即笑了起来道:“你骗人。”那大汉愣道:“我……我骗谁了?”阿秀笑道:“你当我是傻瓜么?秦仲海那般高的功夫你要真是他啊老早出去杀人放火啦干啥还和我这个小孩躲在这儿?”此言甚具说服力看秦仲海号令万军天下景从乃是堂堂怒苍七十万大军之主不说他麾下高手如云单凭自己一身武功也足以掀翻武林、震动京畿岂会在此坐困愁城?落得与三岁小孩相顾对泣?那大汉愣了半晌道:“这……这话挺有道理……”阿秀哼了几声傲然又道:“大叔劝你以后别假冒他了小心让人扭送官府啦。”那大汉哈哈大笑笑不片刻却又叹了一声搔了搔头:“唉……随你说了倒是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说说吗?”阿秀道:“我叫……我叫……”正想说出名姓却觉不妥喃喃便道:“我……我叫杨二郎。”那大汉讶道:“什么杨二郎?怎么你哥

    哥是武大郎么?”阿秀脸上一红这杨二郎乃是取意“二郎神”自也不好明说便道:“你管我你……你叫什么名字?”那大汉道:“秦仲海。”阿秀呸道:“又假冒了快说你叫什么?”那大汉叹道:“怒苍秦仲海。”阿秀打了个哈欠:“好累啊遇上疯子了先睡一睡吧。”那大汉忙道:“好吧我……我姓倪叫做……”阿秀道:“叫做倪亲爹对不对?我还叫倪爷爷呢三岁小孩的把戏亏你拿得出手。”那大汉微微窘:“真是什么都让你识破了这下可没名字用了。”阿秀笑道:“谁说你没名字?我来给你取一个你就叫……”沈吟半晌蓦地双手一拍喊道:“铁脚大叔。”那大汉愣道:“什么大叔?”阿秀指着那大汉的左腿笑道:“铁脚大叔啊。你看你这脚是铁的不叫你铁脚大叔却该叫什么?”那大汉哈哈大笑:“说得也是啊。”他伸手出来朝阿秀背后拍了拍阿秀也提起小手朝他肩膀敲了敲两人并肩而坐竟是相视一笑。说也奇怪阿秀原本怕极了这人此刻与他相处片刻却又觉得投缘了他嘻嘻一笑道:“大叔你为何躲在这儿啊?”那大汉叹道:“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吧我昨晚让一个高手点了穴道中午前都不能怒实在没法子只能藏起来啦……”阿秀茫然道:“不能怒?那不是挺好吗?”那大汉道:“我练的武功有些不同心里火气越大身上气力越强可我的死对头也真厉害硬是朝我的心包经里添火现今咱心脉里藏了一把火全身经脉灌满气力你想我若再动脾气怒却是如何下场?”阿秀骇然道:“会中风吗?”那大汉苦笑道:“便不中风、也得惊风总之七窍生烟、双目流血、一命呜呼去也。现下便挨了仇人的耳光也只能『你生气、我客气今朝忍他一时气』啦。”阿秀醒悟道:“难怪你老是流鼻血原来是这个缘故了。”那人哈哈大笑不过这么一动鼻孔又垂下了两条红鼻涕便提手擦了擦抹到墙上去了。阿秀呆呆看着他只觉这大汉武功时高时低作风忽正忽邪既不像朝廷高手也不似怒苍反贼委实莫名其妙。他怔怔忖念忽道:“大叔你……你是华山派的对么?”那大汉茫然道:“什么华山派?”阿秀道:“你是华山三怪之一。对吗?”那大汉嗤嗤笑了:“小子你别有眼不识泰山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换姓怒苍秦仲海便……”话还未完阿秀已打了个大哈欠道:“好累啊又要睡了真烦。”正要找地方躺平那大汉忙道:“好啦、好啦我不是秦

    仲海我……我是他的朋友以前和他喝过酒。”阿秀半信半疑:“真的吗?你和他喝过酒?那……那他长得什么样?”那大汉想了半天沈吟道:“我想想啊他……他长得很高很大又英俊又聪明……”随即做了个手势道:“两只拳头有这么大还有还有……”拉来了阿秀在他耳边嘀嘀咕咕阿秀骇然道:“哪有这种事?那还能穿得下裤子吗?”那大汉兴奋道:“当然可以。你不晓得女人一看到他啊裙子就自行掉了下来……”正胡说间阿秀却摇了摇头:“才不是我听到的秦仲海不是那样。”那大汉茫然道:“那……那他是什么样?”阿秀左右张望一阵确信秦仲海并未躲在一旁方才低声道:“我跟你说喔秦仲海有三颗头八只手。左边那颗没有耳朵右边那颗不会笑中间那颗只有一只独眼还会放雷电出来。”那大汉呆了半晌随即骂道:“胡说八道长成那模样那还算是人吗?”阿秀低声道:“他本来就是鬼。所以咱们才不能提他的名字只能称他做『那厮』。』”那大汉拂然道:“什么这厮那厮?讲得这般难听。这些鬼话是谁跟你说的。”阿秀忙道:“是管家伯伯说的他说那厮坏得邪门要是有人白天提到他的名字晚间他便会从黑灶里爬出来将你一把抓走!”那大汉愕然道:“有这种事?”阿秀郑重嘱咐:“当然有。华妹和我说过山东、河南每年都生几十回所以平日绝不可说那厮的名字不然便要失踪了。”那大汉嗤嗤而笑道:“他***一群混蛋……可以去说书了……”他擤了擤鼻涕又道:“对了你说的那个华妹可是伍定远的女儿?”阿秀吃了一惊:“你……你也认得伍伯伯?”大汉道:“当然他还欠了我两本『肉蒲团演义』你说我认不认得他?”阿秀惊道:“什么?伍伯伯也看那种书么?”那大汉叹道:“废话。他又不是太监不看那种书行么?”阿秀呆了半晌喃喃地道:“难怪他搜走我的『金海陵纵欲身亡』至今都不还……原来是自己留着看了。”正气愤间却听那大汉道:“等等什么是『金海陵纵欲身亡』?”阿秀忙道:“就是那种带图的啊四色套印你都没看过么?”大汉喃喃地道:“没有我都是看字的。”阿秀笑道:“看字的?那可是老掉牙啦。大叔你一定很久没来京城啦现今大街小巷都有卖哪。”听得此言那大汉竟是为之一怔:“是啊……真是很久很久没回来了……”他抚了抚脸露出难得的正经之色久久无语。阿秀讶道:“铁脚大叔你……你

    哭了么?”那大汉醒觉过来赶忙“嗨”了一声朝地下吐了口痰道:“放屁、放屁。老子只会笑、不会哭。”阿秀与这“铁脚大叔”相处一阵只觉得他风趣好笑不似寻常大人那般严肃不觉多了几分好感可这人却又是个坏人不可不防。当下压低了嗓子道:“大叔你……你看来为人不错啊为何变成坏人了?”那大汉恼道:“谁说我是坏人了?”阿秀伸出手来朝他的额头指了指那大汉愕然苦笑摸了摸额间刺字却也无话可说了。自古惟有身犯重罪之人方受这鲸面刺字之刑那大汉叹道:“你别把我当坏人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早上皇帝的老娘脱光了衣服走到老子面前问我说大哥你每日老用那三个字骂着皇上却没有身体力行今天要不要……”正要胡扯一通阿秀却是双手一拍大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犯什么罪了!”那大汉茫然道:“什么罪?”阿秀低声道:“你是一个逃兵。”那大汉呆呆地道:“逃兵?”阿秀忙道:“你说你认得伍伯伯还住过北京所以我猜你一定是个『正统军』对不对?”说着说便又满面关切:“大叔你……你为何要当逃兵啊?是不是伍伯伯亏待你了?”那大汉笑了起来道:“也罢算你说对了一半。咱以前确实是个武人不过不是在正统军麾下。”阿秀道:“那你是勤王军。”大汉道:“什么勤王军?天女兵?咱年轻的时候朝廷可没这套玩意儿。”阿秀茫然道:“是吗?那你是什么军?”大汉坐了起来俯身前倾道:“我效命于柳门乃是『征北大都督』柳昂天手下第一大将。”阿秀咦了一声:“征北大都督?有这个人么?”大汉皱眉道:“怎么?你没听过他?”“没……没有……”阿秀茫然摇头道:“那是谁啊?”那大汉叹了口气:“他是前朝的老英雄算是我打仗的师父我啊你爹啊、还有你嘴里的伍伯伯啊都在他手底下办过事。”阿秀咦了一声:“什么?你……你也认得我爹么?”那大汉道:“当然。你爹少年时是『征北大都督』的幕宾。我则是柳门的头牌先锋虎将你想咱俩认不认得?”阿秀听他说得煞有介事不由咦了一声喃喃地道:“好怪啊都没人和我说过这些事……”茫然半晌又道:“大叔这个『柳侯爷』现在住哪儿啊?还在京城么?”那大汉道:“望西天去了。”阿秀讶道:“西天?”那大汉叹了口气道:“死了。”地窖里静了下来那大汉后背靠墙默默无言阿秀也是满心纳闷不知那大汉所言是真是假。他低头坐着便又左顾右盼起来道:“大叔这儿有地方出去么?”那大汉啊了一声道:“你……你要走了吗?”阿秀道:“是啊我想回家找姨婆了。”那大汉默然半晌只是不言不动好似有些失望了阿秀心里有些担忧:“大叔你……你不让我回家么?”那大汉醒觉过来忙道:“不是这样的我……我现下功力未复使不出力气等午时一到自能带你离开。”阿秀皱眉道:“你……你不会骗我?”那大汉忙道:“我为何要骗你?你很值钱么?”阿秀喃喃便道:“好吧……姑且信你一次那我便留着吧。”听得此言那大汉便露出欣慰之色。转开了脸自在那儿搔头。那地窖深达数丈若要一跃而上自是大为不易。阿秀晓得自己出不去了便在地窖里巡视一圈道:“大叔我方才在上头见到一个匾额叫做……叫做……”那大汉道:“征西大都督府。”阿秀道:“对对对这个人是谁啊怎么也是个大都督?难道是自封的吗?”那大汉拂然道:“别胡说。这位『征西大都督』姓秦双名霸先爵号武德侯。方才那霍天龙说了半天你都没听到么?”阿秀喃喃地道:“没仔细听……”左右探看一阵又道:“大叔你为何会躲到这儿来啊?难道你也认得那个秦……秦什么的大都督么?”那大汉笑了一笑道:“他是该认得我的不过我却不认得他。”阿秀茫然道:“为什么?”那大汉伸手朝地下比了比道:“我还这么小的时候他便抱过我了。”说着把手望上一提举得天高笑道:“可我长到这么大的时候他却一命呜呼了。”见得这个手势阿秀不由“咦”了一声情不自禁想到城头上见过的那位“三眼大叔”他心头怦怦一跳忙道:“对了对了大叔我想和你打听一个人……你听了可别笑……”“哈哈哈!”那大汉笑了几声道:“好啦已经笑过了要找谁便说吧。”阿秀低声道:“我……我想找我的……我的……”那大汉笑道:“怎么吞吞吐吐的?小小年纪便想找老婆啦?”阿秀脸上一红:“才不是我……我想找我的……”低下头去细声道:“亲生父亲。”那大汉本还呵呵直笑闻得此言笑容便已僵住了。阿秀怯怯地道:“你……你听了可不能笑。我……我小时候和我娘住后来她嫁到了人家家里便把我带了去……”那大汉抚了抚面口中并未作声阿秀忙道:“大叔你在听我说话么?”那大汉点了点头道:“我在听。你娘嫁的便是杨肃观对吧?”听得爹爹的名字阿秀忽然眼眶湿红呜

    呜地哭出了声那大汉道:“姓杨的待你不好?”阿秀低头哽咽摇了摇头那大汉道:“他家里刻薄你了?”阿秀大哭道:“没有!他们都待我很好!可是……可是我不要跟着他!”那大汉道:“为何如此?”阿秀垂泪道:“我爹常打我可他不会无缘无故打我我晓得他真把我当成儿子看。可是我……我就是不想留在他家里。”那大汉道:“他的亲戚欺侮你了?”阿秀哭道:“我才不管那些人!大叔我只想知道我自己的爹爹为何不要我了!”那大汉深深吸了口气倚到了墙上口中却没作声。只听阿秀哭道:“每个人都有爹偏我一个人没有我住到杨家里人家暗地里都笑我娘说她给杨家送了一个便宜儿子……我每回听了这些话就好想哭我好想问问我自己的爹爹……他为何不要我?”那大汉默然半晌低声道:“也许……也许他不知道有你这个孩子那也未可知。”阿秀大声道:“骗人!他知道的!他知道的!我今早还见到他了!”那大汉愕然道:“你……你见到他了?”阿秀霍地掀开额道:“看这里!”那大汉抬起头来已然见到阿秀额间那处伤印他深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眉心。阿秀焦急道:“你瞧这是咱的天眼打生下来就有的我猜我爹爹定也有一个!大叔你……你要认得谁也生了这只眼儿定得和我说我要赶紧去找他……”那大汉微微苦笑嘴中却没作声阿秀急道:“大叔你……你说话啊!你可知道谁也生了这只神眼便快快跟我说……”那大汉低声道:“我……我认得一个人他也有这只眼儿。”阿秀欢容道:“谁?”那大汉叹道:“卢云。”阿秀愕然道:“卢云?”一时之间只觉这名字好生耳熟似在哪儿听过喃喃便道:“这个卢云就是……就是我爹爹么?”那大汉轻轻地道:“我不知道不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找他。”阿秀欢喜大喊:“真的吗?你可不能骗我?”那大汉道:“放心。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阿秀欣喜欲狂一时上蹦下跳那大汉却呆呆坐在地下眼角微红若有所思阿秀本还高兴着待见这幅愁容不由茫然道:“大叔你……你怎么了?”大汉擤了擤红鼻涕擦到了墙上道:“没事身子不大舒服。”阿秀低声道:“大叔你……你自己有没有小孩啊?”大汉道:“也许有吧。”阿秀喃喃地道:“什么意思?”那大汉道:“外头下了种几年后冒了出来谁弄得清楚?”阿秀咒骂道:“坏人。谁当你儿子都是前辈子造了业。”大汉笑道:“我哪

    里坏了?”阿秀瞪眼道:“还不坏?你自己想想要是你爹爹也这般待你你难道不伤心么?”大汉耸肩道:“我是无所谓。反正我这辈子没见过他。”阿秀讶道:“什么?你没见过你爹?”那大汉道:“咱一生下来就孤零零的亲爹老娘只在梦里见过。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阿秀心下恻然低声道:“那……那你一定很想找他们了?”大汉淡淡地道:“不必咱去找他们他们便自己找上门了。三十四岁那年有人揭露咱的身世把我父母的名字说了出来。结果几天之内我便丢了官职、坐到牢里砍掉一条腿不说连头上也刺了字。哪……你瞧……”说着拨开额展示“罪”字道:“弄到今天四十好几还是妻离子散六亲不认我儿子若是见了我八成也是冷眼一翻骂我一声操你娘。”阿秀干笑道:“那……那还真惨大叔你……你是怎么长大的?靠自己偷东西吃么?”那大汉叹道:“世间凉薄凡事都想靠自己那是死路一条。告诉你吧我有一个师父待我如同亲生。”阿秀兴奋道:“师父!是教武功的么?”那大汉悻悻地道:“不然教什么?**么?”阿秀一辈子没见过这般粗鲁之人不由呆了半晌喃喃又道:“那……那你师父呢?现下在哪儿啊?”那大汉道:“咱俩翻脸了。”阿秀愕然道:“翻脸啦?为什么?”大汉道:“我师父当我是坏人不屑为伍。”阿秀低声道:“那……那你还有什么亲人?”那大汉道:“亲人死光了朋友也跑了仇人倒是不少。若不是咱的死对头戳我一指我也不会呆在这儿陪你说这些废话。”阿秀起疑道:“死对头……等等打伤你的人是不是一个叫『大掌柜』的?”那大汉哦了一声讶道:“你是怎么知道他的?”阿秀嘿嘿一笑看他先前在酒铺里偷听说话这会儿果然便成了包打听他有些得意了道:“我就知道!他们想抓的逃犯就是你!”那大汉讶道:“怎么你打听了什么消息?”阿秀俨然道:“跟你说喔我方才在外头看到一个告示上头画了你的头连你这个『罪』字也贴上去了说抓到你以后便可以官封……官封……”那大汉道:“官封万户侯领黄金十万两赐铁券丹书。”阿秀喜道:“对对对你也知道啦。”那大汉嘿嘿一笑却不说话了。阿秀又道:“现下有好多好多人都等着抓你我还听说官差们找了一个『天狗李』专来闻你的味道说不定这会儿便上门来啦……”说着说不觉微微一惊忙左右张望就怕“天狗李”真上门了。那大汉笑了笑道:“小子别愁

    这事我早就预料了。不然我何必在这屋里撒尿?”阿秀错愕不已:“什么啊?那……那味道不反而更大了?人家怎会闻不到。”大汉道:“我就是要天狗李闻到。味道越大越好最好三里外便嗅得一清二楚他才不会过来。”阿秀茫然道:“什么?你……你是说天狗李闻到你的味道反而会逃走?”那大汉微笑道:“是。这天狗李又不是傻子朝廷给了他什么好处?干啥来我面前赌命?”阿秀见他双手抱胸、一幅睥睨天地的神气不由微微一惊。彷佛这人真是当代枭雄不可一世。满心敬畏中便又再次猜起这人的来历。眼前这人甚是古怪若说他是秦仲海武功偏又低得紧半点不像。可若说他不是偏又狂得紧谁也不放在眼里。也是猜想不透了低声便问:“大叔你……你是不是宁不凡啊?”那大汉哈哈大笑:“别猜了你不是说咱是个逃兵么?那就当逃兵好了。”哈哈笑了几声也不顾上身赤膊径自躺上了冰凉地板把眼一闭似想睡觉了。阿秀见他这幅模样料来不只是个逃兵八成还窃盗公款偷拿了不少军粮。这才引得几百名官差围捕。他心里有些担忧又道:“大叔外头好多人要抓你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能带我去找我爹爹么?”那大汉道:“谁说我自身难保了?一过午时我便能从容离开此地。你想找嫦娥仙子我也能拖她出来。”阿秀讶道:“你……你不怕遇上那帮官差么?”大汉闭着双眼淡然道:“午时一过这些人见我就哭、拔腿便跑天下谁敢拦我的路?”阿秀掩嘴偷笑:“吹牛。你要是天下无敌了又怎会被那个『大掌柜』打伤?”那大汉脸上一红忙道:“那是不小心的我没料到他预备了怪招对付我……下回保证不会再犯。”阿秀俨然道:“再犯怎么办啊?要不要打手心啊?”那大汉嘻嘻一笑伸手搔了搔阿秀的腋下道:“痒死你。”阿秀哈哈歪笑便也回搔那人的腋下只是这人实在脏臭搔没两下便摸到一抹黏汗腋下还长满粗硬黑毛忙缩手回来不敢再玩了。那大汉讶道:“怎么?一下子就认输啦?”阿秀嚅嚅啮啮:“算……算你赢吧。”他闻了闻自己的手只觉恶臭难当便苦着一张小脸一边在那儿擦抹一边问道:“大叔到底那个『大掌柜』是什么人啊?武功好像挺厉害的。”那大汉嘿嘿笑道:“这小子确实硬得很。赤手空拳天下就没几个人打得赢他若再让他手持神剑天下谁能抗手?”阿秀茫然道:“什么是神剑?”那大汉比出拳头道:“那是一颗铁胆差不多这般大大概一两百斤重你若用

    力捏它便会生出一只剑来。”阿秀满心狐疑料想铁脚大叔又吹牛了。便也不想多问又道:“大叔这人为何叫『大掌柜』可是开饭馆的么?”那大汉哈哈一笑:“算是吧这天下几千万张嘴嗷嗷待哺你要说他是开饭馆的那也真像。”阿秀一脸困惑:“什么啊?天下人不都靠皇上喂么?难道……难道这『大掌柜』便是皇上?”那大汉道:“没见识。皇上算什么东西?尧舜禹汤下台鞠躬夏桀商纣粉墨登场这帮丑角儿来来去去、去去来来没啥了得。真正厉害的是『大掌柜』这人独力撑住了整座戏台他若不死正统朝不会散。”阿秀年纪虽小却因出身官家自知朝廷有五辅六部、诸大学士却没听过“大掌柜”这个官职茫然道:“好难懂啊。到底这个『大掌柜』是好人坏人?”那大汉淡淡地道:“他是好人、也是坏人端看你守不守他的规矩了。”阿秀愕然道:“什么意思?”那大汉道:“你若愿意乖乖听话按他的心意办事他便是天大的好人样样都给你好的。可你若要找他的麻烦、事事与他作对那你会恨不得自己没从娘胎生出省得受这个活罪。”阿秀呆呆地道:“这人……这人和我爹好像啊。”那大汉哈哈大笑直拍大腿笑道:“没错!还真是像啊!”听着笑声阿秀心中却想:“这样看来那个『大掌柜﹄是个好人。”这位铁脚大叔虽然风趣对自己也算不错可他仍旧是个钦命要犯自是坏人无疑。看那位“大掌柜”出手打伤了他必然是天下坏蛋的大敌自然算是好人了。阿秀喃喃忖想忽然心下一惊:“糟了和坏人为敌的都是好人。那我变成坏人的朋友不是成了坏人么?”正担忧间忽然想到霍天龙、张胖子却又隐隐觉得不对。先前阿秀与张胖子等人狭路相逢受尽了屈辱险些丧命这帮人欺侮弱小自然是真正的坏人可他们与铁脚大叔为敌难道便能算是好人了么?不对与坏蛋为敌的未必是好人。坏蛋的朋友自也未必算是坏人。阿秀想通了道理忽然心念一转又想:“等等坏人的敌人未必是好人那好人的敌人呢?是不是该算是坏人?”阿秀喃喃忖忖骤然间心下一惊想到了伍定远。今早在城头亲眼所见正统军凶霸霸的提刀惊吓百姓。城外那些饿鬼其实也没做什么坏事他们不过是肚子饿罢了正统军凭什么欺侮他们?欺侮好人的人还有脸说自己是好人吗?阿秀呆呆想着只觉得越来越难懂了。好似普天之下全是坏人说不定弄到后来连自己也成了一个坏蛋那可就糟糕了。正呆滞间

    却听那大汉道:“怎么啦?为何起呆了?”阿秀忙道:“大叔城外来了很多很多饿鬼你听说了么?”大汉嗯了一声搔了搔头道:“听说了。”阿秀低声道:“他们……他们为何跑来京城啊?”那大汉懒懒地道:“那还要问?这帮人没东西吃那便跑来京城要饭了。”阿秀颤声道:“他们……他们会吃人么?”大汉耸肩反问:“你呢?你吃不吃人?”阿秀慌道:“当然不吃。”那大汉道:“这就对了。你不吃我不吃人家为何要吃?”阿秀呆了半晌喃喃又道:“大叔这些饿鬼是跟着秦仲海来的对么?”那大汉吐了口浊气道:“是。”阿秀忧声道:“大叔秦仲海是不是要杀光咱们啊?”那大汉摇了摇头道:“不是。”阿秀茫然道:“是吗?那……那他干啥弄来了这么多饿鬼不是想杀光咱们那是干什么?”那大汉道:“不晓得。”阿秀皱眉道:“大叔也不晓得?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大汉道:“你没听懂咱的话我是说秦仲海自己也不晓得这要干啥。”阿秀大惊道:“什么?连他自己不知道要干啥?那……那他还造什么反?”那大汉道:“这你就不懂了。一个人要造反便没打算要干正经事。否则他何不去悬壶济世、耕田织布造福乡里为何在那儿杀人放火?”阿秀喃喃地道:“不对啊我听孟夫子说造反的人都是为了当皇帝难道……难道他连这个都不想吗?”大汉道:“老夫子们懂个屁?真正有反骨的人生来就不受教他不想让人管可你要他管别人的闲事他也不来劲。正是这样秦仲海才立了间山寨一不让别人管二也不想管别人只想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一辈子打劫维生谁晓得老天不赏脸山寨一开便闹得天下大旱……”阿秀拼命颔:“我知道、我知道。我打小到大只看过几次下雨。”大汉长叹一声道:“这就是啦。冬日越冷、夏季越干老天不下雨有钱人都变穷光蛋了山寨抢不到钱反而来了大批饿肚子的人人哭哭啼啼硬是说要入伙那姓秦的给人日夜纠缠也是烦得狂了只好望朝廷狠打瞧瞧有无食粮掉出来。”阿秀呆呆地道:“后来呢?打出食粮了么?”那大汉道:“食粮是种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阿秀愕然道:“那……那该怎么办?”那大汉伸手掏了掏裤子摸出了一团黑巴巴的东西道:“小弟吃过午饭了吗?”眼见这东西是打裤裆出来的好似一块黑泥巴阿秀哪里敢碰?颤声道:“不、不用了。”那大汉笑道:“怕什么?吃给你看。”剥了一块呼噜噜地嚼了起来阿秀见他眯眼含笑一派好吃模样不由心生好奇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