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二叔的最后一次喝酒

    电影虽然拍出来了，可是剧本没有报备，成片没有审核，更不用说龙标这些了。

    如果正常来说，没有报备的电影是不允许拍摄的，可是李辅的情况就很例外。

    他可以说自己这是完成老师的作业，只是因为拍摄的时间长了一点，谁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所以李辅来的目的主要是谈两方面的内容。

    一是委托中影替自己处理电影剧本的报备，以及电影成片的审核。

    二是这部电影的宣传和发行。

    前者好办，以中影的能量，只要按照流程走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

    后者才是今天的重头戏，不过这是李辅以为了，毕竟自己还是一个新人，新人被欺负不是很正常吗？

    按照现在的市场规则，一部电影的票房所得要上缴5%的电影专项基金和3.3%的营业税。

    剩余部分，电影公司和影院方按35%和65%比例分账。

    这里的影视公司包括了影视制作公司和影视发行公司。

    一般来说，发行方会抽取5%~15%作为发行代理费。

    比如国师，凯歌导演，他们这些大导演的电影发行费都是5%这最低一档。

    可是新人公司便不一样了。

    没资源，没人脉，想要让电影上映，只能得到最高一档的15%的发行代理费。

    这就要看供需关系，谁强谁就牛逼。

    李辅要争取的，就是尽可能的降低代理发行费用比例。

    5%不敢奢求，15又太夸张，但是至少也要12%，这是他今天的目标。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韩总一开口就满足了李辅的目标，给了李辅11%发行代理费用。

    这让李辅有些措手不及，11%，这可不是给新人的待遇。

    而且，生意也不是这么谈的啊！

    看到李辅的表情管理彻底失败，露出震惊的神情，韩总哈哈笑道：“昨天你徐老师就三令五申的告诉我，不许占你便宜，我可不敢违抗老太太的话，索性便不跟你绕弯子了。”

    敲了敲桌子，韩总道：“我的底线就是11%，不能再少了，你要是同意，我们就签合同，剩下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你只需要在宣传的时候搞一下就行。”

    这不巧了嘛！你的底线就是我的上线，李辅没有想到老太太会这么给力，也没有想到韩总会这么干脆。

    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想要振臂高呼的冲动，没有一丝丝的犹豫，李辅在李律师确定合同无误以后，果断签署了合同。

    就在这个小会议室中，李辅签下了这一辈子第一个合同。

    这是历史性的突破，是值得纪念的时刻。

    因为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正正经经的电影导演了。

    跨出会议室门的那一刻，李辅竟然有些恍惚，手中拿着的合同文件告诉李辅，这一切都是真的。

    上一辈子给人吆来喝去当孙子，混了五六年才混到一点资源，然后耗尽全部积蓄拍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毫不意外的连上映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现在自己只不过是花费了半个月搞出来的一部成本低到可怜的电影，竟然就可以上映了，还是中影负责发行，可以想象上映以后票房也不会太差。

    这中间的差距，让李辅有些不真实感。

    但是，太TM爽了。

    能够轻易的成功，谁愿意当TM孙子，李辅决定，以后绝不给人打工，一定要自己当老板。

    果然，要想逆袭，一定要重生。

    回头又很韩总告别一声，在秘书的带领下，离开了中影，开车把李律师送回他的事务所，李辅迫不及待的回到家。

    把合同放到李学见面前，李辅如不住心中的高兴：“二叔，看看。”

    于海单也走过来凑热闹，刚才李辅离开的时候，李学见便已经把情况说了，她自然明白了这一份合同的意义。

    拿起合同看了看，于海单左翻翻右翻翻，虽然还是看不懂，但好像是细心照顾的花总算长出来花骨朵，看到这花骨朵的时候，总会想起以后开出花的样子。

    “我刚才问你二叔，他也没有说你什么时候拍的电影，你和我们说说，这不声不响的，就给了我们一個惊喜，快说说，你什么时候拍的电影。”二婶八卦的问李辅，想要了解个究竟。

    李辅看着二叔和二婶，二叔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中透露出来的骄傲，还是忍不住的。

    李辅粗略的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讲述了自己拍电影，把电影交给老师，没有想到被人家看中，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二婶由衷的替李辅高兴，本来今天是替二叔接风的，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变成的双喜临门。

    二叔高兴，就想喝酒，李辅也没有多说，痛快的和二叔喝了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等二叔喝醉回房间睡觉以后，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没有刚才的热闹和欢笑，好像原本沸腾的水一下子便冷却下来，起伏的情绪让李辅和二婶都有些不适宜。

    李辅帮忙二婶收拾残羹剩菜。

    “二婶，明天等二叔醒来以后，我们便带着二叔去医院，很多检查都是需要空腹的，所以早上便不能吃东西了。”

    二婶收拾着碗筷，轻轻的嗯了一声，听着李辅在安排明天的事情。

    距离明天的检查时间越来越近，二婶的情绪反而越加沉默，没有了往常的慌慌张张。

    但是李辅知道这不只是表面的沉默，就像是黑夜当中的迷雾一样，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李辅感受着于海单的变化，安慰道：“二婶，没事的，今天你也要好好休息，要养足精神，要不然没有精力做事情。”

    二婶又嗯了一声，默默的做事，李辅看劝不动，没有办法，陪着二婶把碗筷洗干净，将家里的卫生打扫一半，然后又去接李耿回家。

    李耿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没有察觉出家里氛围的变化，吃完饭便回去睡觉了。

    晚上十点，房间中一片黑暗，李辅躺在床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只有李辅知道，明天的检查一定会检查出问题。

    他没有二婶那样的忐忑情绪，他只是觉得庆幸的同时，心中的一口气好像就要吐出。

    庆幸自己已经重生，可以挽救很多曾经令自己难过，痛苦的事情。

    就像现在，自己就在提前做着准备，不然在老一辈人眼中，去医院检查就是在浪费钱，这是根深蒂固的念头，不会因为自己挣了多少钱就轻易转变。

    李学见就是这样，自从1990年因为《渴望》出名以后，他的片酬便节节攀升，作为知名演员，戏约一部接着一部，自然是不差钱的。

    可是即便这样，李学见也依然舍不得那几千块钱去做一个全身检查。

    李辅觉得自己挺走运，今天借着《活埋》电影这一件事，让二叔欠他一个承诺。

    二叔是一个对自己承诺看得很重的人，既然同意了自己，那就不会轻易敷衍。

    所以明天用这样承诺来提出带着他去医院体检的要求便不会被拒绝。

    现在才1999年6月，比上一辈子二叔被查出鼻咽癌整整提前了一年多的时间。

    李辅祈祷明天的检查一定是早期，如果只是早期的话，治疗的时候就没有上一辈子那么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