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赵信城
七日,城破! 郁成城,臣民尽灭! 大火连天,败退。 贵山城,人心骚动,惶恐不安。 “乌孙势大,不如投降罢了。” “怎能投降,如今我大宛尽丧二十城,无数居民葬身于乌孙人的刀下,若投降,怎能对的起牺牲的人呢?” “可若不投降,如何打败乌孙呢?” “乌孙多日作战,粮草不济,也牺牲了许多人,只要我们坚守秋原,泽固两城,一定能熬死乌孙,不战而亡。” “说的倒是漂亮,如何熬呢,国内哪里还有士兵可以调动呢?” “有,人人皆可为士兵,守土之泽,人人皆有之责。” “呸,我不同意。” “国王,我认为必须尽早投降,方可减小损失。” 大宛国国王看着殿中的争论,也是拿不定注意,视线落到一旁的李牧之身上,有些颤声道:“敢问翕侯,可以什么主意?” 李牧之收回心神,大宛国形式很差。 郁成王率领的军队坚壁清野,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可是,还是被乌孙的多番攻击下,城破。 丢失了郁成城,接连又丢失了多座城池,才勉强建立了一条新的防线,在距离国都贵山城五十公里的秋原、泽固两城,艰难地组成了一道壁垒,正和敌人对峙。 下位的郁成王已不复往昔的神采,眼皮耷拉,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整个人面容枯黄,黄中带白,嘴巴也是干裂,胡子拉碴的,他也尽力而为,可是还是失败了。 这段时间一直陷于自责中,无法摆脱。 他听到国王的话后,眼眸亮起一道激光,也是望向李牧之,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逆天改命的方法。 “我带来的军队也损失不少,减员超过五百名,连带受伤的也达到了千名之多,这些士兵都是大月氏精锐中的精锐。” “我手下的大将李延也在战争中收到了重伤,我大月氏无能为力......” 大宛国国王和郁成王眼眸立马失去了神采。 他们也知道李牧之说的是实话。 若没有大月氏的军队,大宛的损失也更重。 郁成王也是心有余悸,最后决战时刻,李延护送他冲出重围,否则他早就身首异处,最次也成了乌孙的俘虏。 更是李延在随后调遣部队,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布局为大宛准备延长了一两日,本人更是中了箭伤。 “不过我也不同意投降的做法。” “那能做什么呢,翕侯是大月氏人,哪怕输了也可以一走了之,遭殃的可是我们。”大宛国的左都尉冷笑几声。 “放肆!” 郁成王立马出口训斥: “翕侯是我大宛国的请来的援军,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郁成王,你激动什么呢?” 大宛国的左都尉转身,直视郁成王,嗤笑道:“如果不是你胆大妄为,为了个人私利,伙同军队人士一同蛊惑国王,怎会和乌孙国发生战争呢?” “你,才是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 大宛国左都尉一字一顿,双眸怒视。 郁成王后面的将士哗啦啦上前一大步,吓得大宛国左都尉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们想做什么?” 大宛国国王眉头紧锁,呵斥道: “都别吵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报!” 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急声道: “秋原,失守了!” 这道话语好像一颗巨大的石子砸入水中,溅起轩然大波。 大宛国国王和郁成王瞬间耳畔嗡嗡作响。 秋原失守了。 意味着敌人直逼都城,贵山城到秋原一线,虽然有不少的山丘,但几乎没有多少可以防守的地方,不亚于是平原地带。 整个大堂瞬间炸裂开来。 每个人都觉得末日到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王,投降吧,再不投降就晚了。” 大宛国国王嗓子沙哑,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色发白,面颊霎那间流出虚汗。 “这...这。” 大宛国国王只感觉头部发痛,眼前一黑,咣当一声,栽倒在地面上。 “国王。” 人们连忙冲上去。 “快传大夫。” 李牧之也没有想到事情结果变成这样。 “国王晕倒,秋原失守!” “父..亲,大宛国没有机会了。” 李延面色发白,右手轻轻地按在左肩膀上,白布中渗出一些血液。 他勉为其难地叫了一声父亲。 虽然李牧之只比他大八岁。 “是啊,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李牧之阴沉着面颊,这次来大宛国不仅没有获得什么利益,闹了半天还损失了一些士兵,也低估了乌孙的实力。 “如果实在不行,那只能撤退了。” 李延目光闪烁:“郁成王才能超绝,若不是大宛国兵力不足,结果不会是这样的,父亲可以把他带走,或许有朝一日有些用处。” 李牧之点点头。 他也认同李延的想法,最次的方法,扶持郁成王在大月氏建立流浪的大宛国政权,以他的实力,也能给造成一些破坏。 ...... 秋原。 城池破败,到处传来哭泣惨叫声。 烧!杀!抢!掠! 任何践踏人类底线的事情都一一上演,这一个时刻,人们和大自然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士兵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欲望。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王帐。 这里静悄悄的,许多乌孙的将军都屏气敛息站在帐篷外,时不时地向内张望一下,希冀获得什么好的消息。 每个人面色忧愁,一点也没有占领秋原的喜色。 时间飞速的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内传来声音。 一位大夫打扮的男子走了出来。 大夫看到帐外的情景,忍不住发抖。 “如何?” 一位将军低沉道。 大夫颤声道:“王子的病,我平生没有见过几次,但是从症状来看,好像是和受诅咒的羊的病情差不多,现在,也只能喝下几碗汤药,最好找几个法力高强的巫医。” “受诅咒的羊?” 众人的脸色大变,多了晦莫之意。 草原的牧民畜牧之时,有时候会出现一些情况,有些羊会无缘无故的发疯,而且特别烫,最后突然暴毙。 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牧民会立刻把这些羊杀掉,而后祭祀一番。 最后才能解决问题。 但是,羊得的病,为何太子会得? 将军们陷入了沉静,慢慢走入帐内。 帐篷内充满了特殊的药味,还有纸张燃烧后的气息。 中心的床榻上,乌孙国太子蚤躺在这里。 看起来十分安详。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才是大问题。 自从前几日,一场小雨过后。 太子蚤临幸一位大宛国女子,而后就陷入了发疯状态,发疯结束后就陷入昏迷,时而往复,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刻。 这几日大夫诊治,太子蚤的状态是一日不如翌一日。 到现在为止,连发疯都没有精神了。 乌孙国大破秋原,眼看着就要兵临贵山城下。 可是,眼下主将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大家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匈奴,赵信城。 位于今蒙古国哈尔和林市东南。 这里兴建起一座城池,正是匈奴王自次王的地盘。 赵信投降了匈奴之后,很受匈奴单于伊稚斜的重视,不仅把自己的妹妹嫁给赵信,更是了给了许多牛羊和人马。 赵信对大汉的作战风格十分熟悉。 他劝诫伊稚斜离开阴山地区,徙居漠北,以诱疲汉兵。 自己也离开远远的,准备在这里积蓄自己的力量。 蒙古草原,广阔无比。 一声凄惨的鹤唳声,赵信手中持着弯弓,手臂垂落。 一旁自有骑马的匈奴骑兵前去捡。 这里的天气比长安城冷多了。 也寂寥多了。 赵信脱下了柔软的汉人服装,换上了大袍,又重新蓄了小辫子。 他悠悠叹了一口气。 说后悔吧,又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不后悔吧,可是午夜又多次梦到长安城。 在长安城的岁月,仿佛才是自己的人生。 长安城宫门口有家卖豆腐的,据说是淮南王刘安创造出来的,非常好吃,入口即化,每次他都会花上几十钱买了一小块,不用特殊的佐料,只需要找一些葱花或者韭菜就可,味道十分的好。 他砸了咂嘴,口腔中仿佛又出现了,味道浮现了出来。 还有天香阁的姑娘,那里的姑娘弹琴跳舞都是上好。 都是官宦人家出身,只卖艺不卖身。 有一个叫做薛虹的姑娘,每次都是笑盈盈的。 “你是打匈奴的大英雄,奴婢愿意伺候您。” 一想到这些画面,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幸福。 随后心中犹如针刺般疼痛,嘴角的笑容也变成了苦涩。 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回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抛掉了这些杂念。 心肠又变的冷血。 上马,回城。 城中也有一些被匈奴俘虏来的汉人,正在努力的修建城池。 他纵马传过,毫无留念。 “自次王,王庭来信。” “什么事情?” “汉朝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大军深入草原,于焉支山、居延、祁连等地与浑邪王、休屠王部相遇,大败其众,皆被所俘虏,又擒获单桓、酋涂王、稽沮王、单于阏氏、王母、王子、相国、将军、当户、都尉等人,整个河西之地....匈奴再无有生力量。” 赵信双眸瞪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第一反应不可能。 河西之地,那可是足足将近有十万之众。 竟然被大汉一锅端? 这简直仿若是神迹。 所以,他一时间表示不相信。 霍去病此人,他也有几分了解。 可是,他有什么凶猛? 也正是由于赵信的劝导,王庭北迁。 导致王庭没有多少力量干涉河西的事情,也无法帮助河西的休屠王等人。 一因一果。 使者走后,赵信陷入了沉思。 心中升起了一丝后悔。 这得出现多少侯啊! 这可是泼天之功啊,他有些羡慕和嫉妒。 他狠狠踢到眼前的桌案,越看越生气。 “禀告自次王,汉人书生来了。” 屋外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进来。” 一位士兵牵引着一名汉人走了进来。 赵信紧紧盯着汉人,站起身来,冷声道:“你是哪里的人?” “小人...是代..郡人。” “代郡人,怎么会来到匈奴?” “有次匈奴犯边,小人被裹挟到了这里。” 汉人书生看看赵信的颜色,小声道。 “哼,你先下去。” 赵信摆了摆手,匈奴护卫迅速退出。 “你会些什么,可了解儒家那些东西?” “会...不太懂。” 书生面色紧张,道:“我学的是黄老之道,但是也懂一些儒家的知识。” “既然懂就好,以后你就是这里的老师。” “教这里的孩子学习一些大汉的东西。” 赵信无所谓道。 只要能会一些大汉的东西就行了。 君臣单于后期开始,匈奴就开始学习大汉朝的文化和礼节。 尤其是一些地方出现了以穿汉人衣服为傲的风气。 等到伊稚斜上位之后,狠狠地清理了这些风气。 但是,向汉人学习的风气却越来越严重。 不单单是外表礼节,更是一些深层的文化。 学习汉人的语言更成了许多匈奴王的共识。 赵信当然也要培养了。 毕竟,他可知道汉人文化的厉害。 尤其是一些汉人书生,那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就凭一张嘴,就能许多人心甘情愿地为大汉朝卖命。 方式比匈奴的高级多了。 有的已经脱离了女人和钱财的低级趣味。 书生试探道:“那教黄老之道?” “先教他们说话,以后再说别的。” “是。” 赵信送走了汉人书生,心情才变好了一些。 “看来还需要再多要一些汉人,单于那边应该还有一些使者,都要过来,好好培养。” “张骞从西域拿回来的果然是好东西,只可惜单于没有同意,否则一定能减少不小匈奴损失。” 赵信嘴中说的是军中的清洁政策。 喝热水,尸体要尽可能燃烧,尽量远离水源。 但是,匈奴有些地方讲究天葬,这与他们习俗相符,所以匈奴单于并未答应赵信的提议。 “也不知道西域如何了,大汉拿下了河西,匈奴在西域的统治岌岌可危,一旦西域出现问题,那可就才是天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