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卷的选择

    因鞭刑痛晕而去的黑卷，此刻正被李副官横放在马上，大胡子的队伍依旧朝着爆炸区域疾驰着。李副官皱着眉，看着黑卷，他其实经过几次的相处，是有点心疼这小子的！眼见这小子成这幅模样，自己不知不觉间也跟着难受，心里决暗自决定，想帮这小子一把，也是相当于帮自己一把。

    队伍还在疾驰。常年混迹于荒漠之地，大胡子所带领的这支队伍对于荒漠之地是很熟悉的，队伍也越来越接近爆炸区域。

    大胡子看着天色越来越亮了，心里盘算着路程，不出两三日或许可以抵达爆炸区域附近。心里也宽松了许多，这次的任务对于大胡子来说就是一个字，快，这也是神秘雇主唯一的诉求。

    而此时一旁的李副官拖着昏迷的黑卷，控制着马匹靠近大胡子，略带些许怒气地对着大胡子突兀地说道：“将军，我有个事求你！”

    大胡子一向对于自己得力干将的李副官很满意，但是对于李副官多次袒护黑卷，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对于黑卷，大胡子有时候下意识的会把他看作是自己儿子的代替品，虽然只是代替品，但是也极度不喜欢自己在管教黑卷的时候，有人指手画脚！尤其是李副官。况且自己多次暗示过李副官，这小子是自己的物品。

    大胡子在听到李副官的话，略微思索了下，就回答道：“李逵，你小子该不会是想说这小子的事吧？如果是这小子的事，我劝你还是别说了，免得影响我们兄弟感情！”

    李副官的真名正是李逵。李逵听到大胡子的话，似有准备的一样，立即说道：“将军，我跟随你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求过你一件事，这次你就先听我说一次吧！”

    大胡子听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边骑马，一边目视着前方。一旁的李逵略显焦急。

    片刻，大胡子反问道：“这小子，我是看作我儿子替代品，些许念想，这也是我留他一命的缘故。你这是要这小子做什么呢？”

    李逵说道：“将军这不公平，你对他过于苛刻，我也知道你是有过想认这小子为你的干儿子，但是你心里还是有些隔阂，况且这小子也没有完全对你的胃口！你也并不喜欢他，你也只是视他为你儿子的代替品！所以你也痛苦，这小子不明所以，他也活着不痛快！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从二十岁就跟着将军你，一直未婚未娶，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小子，我想亲手培养这小子，这几年来我的这种想法愈发的强烈！我想让他认作我为干爹！”。

    李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大有一吐为快之意。

    大胡子听到李逵这样说，心里有些不舒服，是因为李逵将自己内心扭曲的一面看的有些透彻，也有些不自在。也有些抹不下面子，有些不开心的说道：“那匹上等的青骢马是我刻意留给他的，这次的事全是因为那匹马，这样，我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这小子对于这匹马重感情，那我就答应你所说，如果这小子，是个薄情之人，那我会不留这小子，也断了我的念想，替这小子解脱！如果不是，那就依你，这次也就权当替你测试一下这小子！”。

    李逵听到大胡子买了自己的面子松了口，有些欣喜，但是完全高兴不起来，想到大胡子说要测试，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担心，怕因为自己的保护欲，会导致这个苦命的傻小子丢了性命。但是同时心中又泛起了一丝期待....

    大胡子看着李逵陷入了沉思，也不再言语。是生是死，结果是怎样，就留给这小子自己做选择吧！

    烈日当头，此时此刻，大胡子的队伍也早已扎营休息，而在李逵的帐篷里，一小子昏迷着，身上已经涂上了膏药，李逵在一旁喝茶，眼见不时瞟着黑卷，略显不安！

    黑卷的身子确实孱弱，瘦胳膊瘦腿的，这昏迷也有一段时间了，李逵担心这小子吃不消。却没想到热浪中，黑卷隐隐地开始了呻吟，一旁的李逵见状，迅速放下手中的茶杯，命麻子准备水和吃食。

    黑卷做了一个很痛苦的梦，梦里，梦到死去的富商活了，带着他的小儿子，一同将自己绑在树干上，挣扎不得，那富商不断地蹂躏着自己，而他的小儿子在一旁不断地用针扎自己全身！自己只能痛苦嚎叫，却无人应答！这种折磨持续了很久很久！一直持续到有一刻，劫匪头子大胡子带着李副官也出现在了梦里，大胡子赶跑了富商和他儿子，但是却也拿起了鞭子毫无征兆地抽打自己，一下接着一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那种疼痛很真实，黑卷求救地看向大胡子一侧的李副官，但是李副官却也不停摇摇头.....

    黑卷醒了，醒了之后就感觉到来自全身的痛感与梦里的痛感瞬间吻合在一起，没有差别，痛苦难耐！瞬间想起自己昨晚真实受到的鞭刑，又回忆起梦里真实的遭遇，黑卷一瞬间绷不住，哭了，抱头痛苦！不能自已！

    黑卷以前不敢哭，哭只会换来更残忍的暴力！所以黑卷不敢哭，就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但是不想死！只是这一刻，苏醒的黑卷不想活了。

    黑卷觉得活着还不如死去，活着就是受罪！对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干最脏最累的活，只为了换口吃的。黑卷转念一想，为了那一口吃的，受到这些痛苦，丝毫不值的！活着真难呀，或许死了就没有这么多痛苦！有了这样的想法，黑卷全然不顾的痛哭起来，回想这么多年的生活，没有一件事想起来是开心的！唯一觉得放松的时候是和动物呆在一起的时候，和青驴相处的时候！但是想到昨晚青驴欺负自己的样子，黑卷转念又哭的更伤心了.....

    一旁的李逵，看着黑卷的这幅模样，觉得很痛心，跟着黑卷的情绪，湿了眼眶。但是李逵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待在黑卷的一旁，让黑卷抒发着情绪，也不安慰。

    另一边的帐篷里，大胡子这次没有吃沙漠果，也没有喝酒，所以也没睡，就在帐篷里发呆。这时，有人来到帐篷，告知大胡子黑卷醒了。大胡子收回飘渺的思想，命来人叫醒酣睡的兄弟们，并嘱咐叫来黑卷并且牵来青骢马-青驴。就起身来到帐篷外，等待着。

    李逵接到消息，叫了叫黑卷，并告诉他大胡子要见他，也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暗暗盘算着。

    黑卷听到李逵说的，大胡子要见自己，想了想，随即心里多了一份赴死的坦然，也不怕了，想着干脆激怒大胡子，让他杀了自己，结束这如同畜生一样的生活。

    想到这里，黑卷起身，看到了李副官，觉得李副官人不错，就冲他抱了抱拳，说了声谢谢。就抓起身边的水杯一饮而下。李副官顺势递来了香喷喷的吃食，黑卷看着可口的饭菜，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想到这一定是李副官单独为自己准备的，心里还是很感激也想吃。但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就不想浪费这饭菜，就留给李副官吃吧！也没啥能报答他！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黑卷推开李副官的手，说道:“叔，我不吃了，很感激你的照顾......我们去见将军吧！”黑卷欲言又止。

    同样，李逵看到黑卷的举动，有些惊讶，感觉黑卷突然有点不一样了，心中又多了些期待，也暗自想着，黑卷值不值得自己用心培养，也想跟着大胡子试一试把，但是也在犹豫，如果结果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自己要不要拼劲全力去保这小子！

    黑卷看着李逵有些走神，提醒道：“李叔，我们走吧。”

    李逵回神，同样欲言又止的带着软弱无力的黑卷，走出帐篷，来到了大胡子面前，此时，大胡子身边已经聚集了大部分的人，还有青骢马也在。

    黑卷看着这场面，顿时觉得大胡子肯定还要责罚自己和青驴，看了看烈日高照，想到这样的天气，自己死了肯定很快就臭了，腐烂，也无所谓了。但只是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惜了不听话的青驴了，是一匹烈马，它还很年轻。

    大胡子看着黑卷被李副官带到众人面前，侧过头看着李逵，用眼神瞟了瞟黑卷，又看向李逵，意思是你给这小子提前嘱咐什么了没，李逵意会地摇了摇了头，大胡子点了点头，他相信李逵没有给黑卷事先嘱咐什么，他相信李逵的为人，事实上李逵也确实什么都没对黑卷提起过。

    随即大胡子打开嗓门历声说道：“小子，你是知道我大胡子的规矩！行军中掉队，会是什么后果！连一匹马都驾驭不了，耽误大家的时间！念在你一直伺候我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只需要给我说一说究竟是什么原因！事先我先告诉你，如果是马匹的原因，我会处死马！如果是你的原因，你可是要被我鞭打致死的！我们寨里不养废人！你说吧”。大胡子说罢，挥动了下鞭子，鞭子发出一声霹雳的响声。

    大家伙的目光都看向了跪在人群中间的黑卷，交头接耳，而一旁的青驴，显而易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大家都在观望黑卷的回答，人群里的李副官也攥紧了拳头。

    黑卷低着头，听到了大胡子的话，嘴角咧出了一丝微笑，心想，这样说的话，青驴就没事了，真好，心里默念着一句，青驴，我原谅你了，你就好好活着吧，一定找个漂亮的母马，别又生出和你一样丑的小马驹！

    黑卷抬头，露出苍白的面容，眼睛扫过了人群，在人群里找到了李副官的身影，看到他略显焦急的神情，黑卷冲他感激地一笑，又看向了凶狠的大胡子，用最大的力气，大声吼道：“畜生，看不到青驴好好的吗？是我废物不会骑马，来呀！杀了我!”，黑卷突然有些歇斯底里，这出乎了一众所有人的预料，这其实是黑卷的小心思，只有激怒大胡子，自己才能快快地死去！

    一众劫匪错愕不已，这蔫蔫的小子，哪来这么大的胆量唤大胡子做畜生。人群中的李逵听到黑卷的回答喜忧参半！立即冲出，挡在了黑卷的面前！

    大胡子听到黑卷的话，立即暴怒不已，下意识挥起的鞭子，待看到李副官的身影已经挡在黑卷之前，才生生地停下，低骂了一句小畜生，一鞭子狠狠抽在了地下。

    黑卷看到挡在身前的李逵，同样错愕不已，不理解这李叔怎地反应如此之快！还有为什么站在自己面前！还没来的及细想，这李副官开口道：“将军，我想收黑卷为自己的义子！希望将军成全！”。

    黑卷听到李副官的话错愕不已，顾不得全身的疼痛，倏地站了起来，盯着李副官的背影，嘴巴张的老大！

    一众皆诧异不已！唯独大胡子显得淡然一些，看了看李副官，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黑卷，说道：“这小子交就由你调教！日后，我可容不得出言不逊的小畜生！”

    一众哗然，李逵连忙说道：“感谢将军，我替这小子谢将军！”。

    黑卷嘴还是张着老大。这，将死之人却突然收获一个义父！黑卷有些回不过神。呆呆地看着李逵和率众离去的大胡子！

    随着众人散去，唯独剩下李逵、黑卷、青驴。烈日还是当头。李逵却喜上眉梢，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搀扶着错愕又虚弱不已的黑卷回到了李逵的帐篷，青驴也被麻子牵回了马厩。

    帐篷里，黑卷为了掩饰不知所以的情绪，只得狼吞虎咽的吃着刚才没吃的佳肴。但是看着李逵笑眯眯的盯着自己，黑卷看着李逵的微笑又燃起了生的希望，却没有憧憬，但是黑卷相信，跟着李逵，自己的未来可期！李逵和别人对自己不一样！

    吃饭间，黑卷没有完全咽下嘴里的吃食，就呜咽着试探性喊了句：“义父！，这是真的吗？”。

    李逵听到黑卷的这一句，涨红了老脸，尤其是脸上的刀疤，显得异常通红。笑呵呵地说道：“真的，我愿意收你小子当我干儿子！你愿意吗？”。李逵反问道。

    黑卷咽下嘴里的吃食，连忙点头说道：“我愿意，我有了亲人了哈哈，啊啊啊啊！”说着黑卷放下吃了一半的吃食，抱头痛苦了起来.......李逵看着黑卷，心中也多了些期待，慈祥的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