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四绡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忽然天空风云大作,四道巨大的光柱煞那间出现在众人面前,接着四个身着风华羽裳的人从光柱中走出,这四个人中只有一位女子,她一身白纱温婉清冷,远山般的黛眉微蹙,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黑如鸦羽的长发被一根红绳系起,那双淡然的眼眸中似乎惊不起一丝波澜,洁白的肌肤,细致红润的嘴唇,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幽香仿佛暗夜摇荡的月色,着实是摄人心魂。 “西绡meimei居然也来了,真是叫人眼前一亮啊。”南绡挥着手里的折扇笑着说道。 另一旁的东绡和北绡也是浅笑不语,其余的所有人全部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恭迎四位上仙的到来。 “珈蓝和塞尔斯多老的旧账,早该一笔勾销了,真是惹得天上人间都不安宁。”西绡垂眸冷声说道。 “西绡上仙!”风念羽此时站了出来向四绡行了礼后说道,“塞尔斯一族长年掳走我珈蓝的百姓做牛做马,上一任海皇还偷盗我珈蓝圣物琉璃镜行苟且之事,尔后便将琉璃镜炼化,我作为天皇岂能坐视不理!” 西绡垂眸静静的看着渺小的风念羽,“先前塞尔斯一族着实作恶多端,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如今这场大战可以平息了,珈蓝你们有凤族后裔的加持,焰灵火坠入人间折磨的正常百姓死的死伤的伤,现在整个皇风城之外的地方全部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岚昔恢复了一些意识,她看见南绡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岚昔尽量扯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看向南绡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知何时,点点白雪从空中而落,寒心刺骨,西绡看着片片霜花感叹道,“塞尔斯一族从今日起将永被禁锢于往生海底,不得再出来作恶,希望珈蓝也不要借此契机公报私仇,现在,就让大雪覆盖这伤痕累累的一切吧。” 西绡话音刚落,剩余南绡外的三人都化作了流光飞向远处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绝美的痕迹,南绡来到岚昔面前,他伸出手抚着岚昔的脸问道,“丫头,你怎么样?” 岚昔看着南绡笑了笑,“我没事….”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左手,一个精美的玉瓶便出现在了掌心,“答应你的酒,正好给你。” “臭丫头。”南绡扑哧一声笑了,他接过玉瓶,随后又给她注入了一些神力,“希望这样能让你好受些,大战已经结束,可以去解决解决你的私事了,还有,你婆婆我会照顾她,你放心。” 说罢,南绡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岚昔后便在漫天大雪中离去。 风云潇瞪了一眼怜生后便抱着岚昔回了白殿,风念羽见状叹了口气,他喊道,“从今往后,珈蓝与塞尔斯各自安好,互不干扰!撤兵!” 岚昔听着耳边的嘈杂声,以及眼前飞过的飞雪,眼角莫名落下了一滴泪随风坠落在空中,不知融入了哪片雪花中归入凡尘,由于刚刚南绡向她体内注入了不少神力,她现在已经勉强恢复了许多,岚昔挣脱着想要从风云潇怀里逃出,她想到方才雪音对她说是自己去妄归之海刺杀了怜生,便觉得此事蹊跷万分,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风云潇死死禁锢着岚昔带她回到白殿之中,将她如抛米袋一般摔在了床上,随后俯身压了下来,“昔儿,昔儿,为什么你如此想逃离我,为什么?“ 岚昔狠狠的推着风云潇可却是徒劳,她哭喊着问道,“是不是你派人去杀怜生的,是不是你让那个人易容成了我的样子,你的目的就是想要他恨我,你的目的就是想要他恨我对吗!” 风云潇眼角也有些发红,他发疯似的撕咬着岚昔的嘴唇,双手开始解岚昔腰间的金色腰带,岚昔拼了命的挣脱,她双手胡乱的抓到一个瓷枕便想也不想就朝着风云潇的额角打去。 “你疯了!”岚昔终于挣脱了他的桎梏,瞬间将自己移动到床榻靠墙的地方警惕的看着他,“风云潇!从头到尾你都不过是在利用我,你利用怜生对我的感情,让我们一次次的自相残杀,可你还扮作一个在这场闹剧中最无辜的角色,不断地来安慰着我,你还要让我相信,其实你才是那个最了解我,最懂我的人!” 风云潇随手抹去了额角缓缓流下的血,随后抬眸一言不发的看着痛苦万分的岚昔,他眼眸深的好像一眼看不见底,岚昔对这样的人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如此费劲心血,到底是为了什么? 岚昔大哭着摇头,“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未晚才会被怜生所杀!因为你我才会被怜生憎恨!因为你我才会忘记了当初那个最爱我的人是谁!现在大战已经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你还想得到什么,马上你就要继任天皇了,你想要的已经都得到了你告诉我你还想得到什么!!” 风云潇看着这样的岚昔心中心疼到不行,他慌张的爬上前去握住岚昔的手,如同一个受惊的孩子,“昔儿,我想要什么你不明白吗,你看不出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吗?我爱你,我爱你爱的都快要迷失了我自己,为了你我连天道都可以背叛!” 岚昔看着面前的风云潇只觉得恶心万分,她奋力抽回被他死死禁锢着的手,随后望向他的眼中满是失望,刚刚的那个问题,他的反应已经做了最好的回答,岚昔挥了挥手,“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风云潇看着岚昔看了很久,好像看一辈子都不够,他麻木的起身向着岚昔低下了头,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殿内变得异常的冷,风云潇从别处拿来一件白氅细心的披在了岚昔的身上,“你若是不想见到我,我便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好,怎样都可以,这些天我会多派几个宫女到你殿里,有什么需要你就吩咐她们。” 风吹起殿内的挂帘纷纷起舞着,岚昔抬眼看着风云潇逐渐变小的背影,她面色苍白的躺了下来,如血般的长裳披散在床上和洁白的大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甚至都已经忽略了腹中由于琉璃剑而留下的伤口,任由它汨汨出血。 众生纷纭,谁比谁活得更自在,谁比谁活得更通透,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的初心不变,面对着如潮水般不断袭来的诱惑,谁有比谁能保证心中未有一丝贪念,风云潇站在风念羽跟前心不在焉,他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云潇,”风念羽忽然开口喊道,“明日你就继承我的位置吧,原本我的存在是需要收复塞尔斯,现如今天道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也累了,珈蓝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风云潇愣了一下,随后行礼恭敬的说道,“是,云潇定不负众望。” 他接过风念羽手里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痕天剑,随后再次行礼。 “明日的接任大典,准皇妃需穿上上一任皇妃的紫金流沙长袍,这是规矩,”风念羽说到这里眼神中透露了一丝哀伤,“白夜,把衣服拿来吧。” 站在风念羽身侧的白衣男子手上端着玉盘,里面放着的长袍让风云潇都为之眼前一亮,那是何等巧夺天工,令人目不暇接的长裳,他想,待岚昔穿上之后,定是比前一任清宓皇后更加的震撼惊艳,想到这里,风云潇便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微笑,他道,“樊魅,将衣服拿过来吧。” “是,殿下。”风云潇身后的灵猫幻化成了人形,走上前去接过了白夜手中的玉盘。 风云潇看了看那华美的衣服,随后说道,“云潇忽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 风念羽微笑点头。 下了大半天的暴雪已经停息,路的两侧都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原本是酷暑难耐的夏日转眼间便成了凛冽的寒冬,白雪皑皑的珈蓝又是另一番风味的美,各大宫殿上都有大小不一倒挂着的冰锥,灰蒙蒙的天空中云海翻涌,风云潇拿着衣服兴致勃勃的来到白殿前,刚想推开门时却停住了。 她回想起她说:“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终于还是成了一个恶人,无形中双手也是沾满鲜血,风云潇对着门前的宫女婉儿道,“这时明日接任大殿皇后需穿着的衣服,你送进去给她。” “是,殿下。”婉儿朝着风云潇行礼后接过他手中的衣服进了白殿。 门缝关上的那一刻,风云潇看见岚昔正躺在床上,似是在小憩,他站在殿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徐徐离去。 雪天的珈蓝,多美啊,屋檐上的雪块一落到地上,就碎了。 岚昔看着眼前的华服面无表情,她摆了摆手道,“收起来,别让我看见它,明天的大典我也不去参加。” 婉儿听后有些不解,“皇后这是为何啊,若皇后明天不去殿下一个人会很尴尬的,这不成规矩呀!” “我不在乎!”岚昔突然吼道,“什么规矩,我通通都不在乎!” 岚昔无声的摇了摇头,之后神色漠然的望向婉儿手中的华服冷声道,“婉儿,把衣服给我拿走,我不想看见它。” 婉儿无奈的长叹一口气道,“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