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费格朗明

    进入记忆后睁开双眼，四周是我熟悉的初始混沌场景。我尝试切换场景，但是因为没有关键词的链接，这一举动显然是徒劳的。

    在这暗无天日的甚至无法确定维度的空间，眼花缭乱却重复的景色让我和竹轩无比迷茫。我们尝试向各个方向——甚至是上方、下方走了很久，眼前的场景却一成不变，在这令人眩晕的图景里，就连基本的坐标都无法确认，谈何找人呢。

    我和竹轩肩并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随后我们决定就认定一个方向一直走，如果还是未果就索性离开记忆，等回到现实再找办法。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被重复又广阔的空间搞得心烦意乱，竹轩也认为这不是个办法，于是我中断了记忆。

    熟悉的医疗室里悬浮在我身旁的安东尼奥仍然没有苏醒。我和竹轩将我们一无所获的消息告知了大家。奥利和安妮听后想亲自进入一探究竟，不出一小时两人便退出了系统，他们经历了和我们一样的境遇。

    为了确保取得进展，我和安妮展开了对混沌的搜寻，但是却一无所获。这样的僵持在两天之后，竹轩提出我们可以先去找费格朗明，一方面可以让他帮助我们攻破里特钻，另外一方面他可能会给我们做出一些关于安东尼奥混沌记忆的指导。虽然破解安东尼奥的记忆的希望渺茫，但是留在斯林星球干着急也确实不是个办法，除了威斯大家都同意了竹轩了提议。

    因为费格朗明的不待见，竹轩决议将威斯留在城堡，而安妮和安特多作为羽蝶星人，与撒旦星人有天生的敌对关系，所以他们决定留下来陪伴威斯。但是鉴于不用那么多人前往撒旦星，安特多提出一部分人可以追踪先前K-63星球上骗走了他们飞船的骗子团伙，考虑到那群骗子比较危险，奥利准备加入其中，而瓦可那则是坚定地要求和奥利同行。于是我和竹轩、莱卡带着安东尼奥踏上了去往撒旦星的旅程。

    出发前一晚，我看见莱卡和竹轩、瓦可那抱着几个沉甸甸的箱子往飞船上运去，我一头雾水，以为这是去撒旦星的防御装备。瓦可那告诉我，因为费格朗明无法随意离开撒旦星，所以每次他们去拜访他时都会给他带一些他需要的实验器材，瓦可那还悄悄告诉我多准备一些食物，因为撒旦星的食物难以下咽。

    撒旦星，在ΓU76宇宙的编号为NF404，其编号起源于平行纪元前的网络遗失编号，与撒旦星非常贴切。

    撒旦星位于其宇宙目前已知的最大一处缝隙边沿，独特而偏远的地理位置本注定该行星上不会有任何生命体的存在。但在裂缝不断地聚变中，撒旦星竟然吸收了其中的聚变能量，诞生了一群外形可怕而脾气暴躁的生物。这个星球的统治者被戏谑地称为撒旦使者，他们有着恐龙般冰冷而坚硬的皮肤，黑褐色的血液，巨大而深陷的眼眶里一片黢黑，似乎没有眼白。为了在适应星球的寒冷，他们的心脏被蓝色燃烧的火苗包裹，在作战时他们可以引爆心脏与敌人同归于尽，而更让人可畏的是，撒旦使者的平均身高都在2米5左右。可能因为没有阳光的照射，撒旦星人的脾气比起他们的外表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平行纪元时代开启后，平行政府形成之初，第一个登陆这个星球的外星人是一位叫苏娥的传奇女性。她来自遥远的另外一个宇宙，因其暴虐成性和令人惧怕的战斗能力，成为了平行政府第一个全宇宙通缉犯，并以现在看来仍高得吓人的赏金向全宇宙公开悬赏。苏娥带着自己的团队，本想在撒旦开创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园，却在登录过程意外发现这里竟然有着生命。体格健魄而生性好战的撒旦使者成为了苏娥的理想军队。

    但是一开始，这些对金钱没有概念的本地星人并没有对苏娥产生兴趣，他们冷漠地随地丢弃苏娥带来的金币珠宝，并在对这群奇怪的外来者好奇心丧失过程中减少了对苏娥的关注。狡诈的苏娥劫持了几搜货运飞船，于是在她登陆后的不久，使者们被苏娥的香烟、酒精以及迷幻剂所控制，成为了苏娥一支强大的撒旦团队。

    苏娥将行星正式命名为撒旦，并率领着她的军队一次又一次击败平行政府接二连三派来的飞船。那时的平行政府无论在装备、财力还是人员上对抗苏娥都不过是以卵击石，连吃败仗的政府经不起这样的损失，于是彻底放弃对撒旦星的攻击，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政府的业务扩建之中。

    慷慨的苏娥并不打算就此关闭撒旦星球，她向宇宙中所有的通缉者和无处可去的流浪汉敞开了怀抱，久而久之，撒旦星球成为了平行宇宙中的默认无政府地带之一。那是一个普通人望而生畏的地方，也是平行政府不敢踏入的领土，却同时也是一群犯罪者、变态狂的天堂。

    而费格朗明，一个放眼宇宙也是天才般存在的科技学者，在无意中研发了一个手榴弹大小却可以摧毁一个银河的武器——阿尔法激光弹。这一举措引起了平行宇宙安插在费格朗明身边的间谍的注意，单纯的费格朗明以为政府只是想要终止武器研究，所以他坦然地向政府表明自己会彻底毁掉研究记录。但是在与政府多次谈判未果后，他迟钝地发现政府是想将阿尔法激光弹的技术占为己有，而他则会被收编成为政府科研人员之一，终身失去自由。这极大程度上违背了费格朗明的和平信条，于是他在自己众多学生的掩护下成功登上飞船，在宇宙中开启了漫长的流浪时光。

    多次险些被抓捕的费格朗明惶惶不可终日，迫不得已的他最终选择停留在了撒旦星球。而也就是因为费格朗明登录在了撒旦，原本孤独的星球旁多出了两个巨型飞船和三个环球卫星的监控。愤怒的撒旦星人毁灭了卫星，但因两艘飞船始终与撒旦保持着距离，他们便也不再去招惹。费格朗明当然知道如果自己一旦离开撒旦，平行政府的飞船不会放过他，于是他一直躲在撒旦星，已经放弃了逃离的念头。

    偷盗了阿法机匣的救赎者们在仓皇中逃到了撒旦星。他们试图混迹在星球内，却仍然被凯特琳星人紧追，千钧一发之时，费格朗明为救赎者们伸出了援手，带领他们躲到了自己的基地，这一举动让救赎者小队和费格朗明建立了长久而深厚的友谊。虽然费格朗明并不赞同救赎者小队鲁莽的行侠仗义行为，但是与救赎者小队拥有同样和平信念的费格朗明仍然为他们提供了不少支持。

    在我登录上撒旦星的那一刻，虽然已经做好的准备，仍被这地狱般的场景吓了一跳。因为没有水，寒冷的撒旦星并没有雪，即使身穿着竹轩他们给我的，并声称是目前最高科技的防寒服仍能感受到彻骨的寒冷。黑暗笼罩着这个星球，尘埃像大雾那样弥漫，而行走的撒旦使者在这片尘埃迷雾中像极了一尊尊会移动的黑色雕塑。

    还好飞船就停留在费格朗明实验基地的附近，步行二十余步就看到他朝着我们挥手示意。跟随着费格朗明我们来到一个山丘前，他走近山丘，拂去尘埃按下了一个什么开关，我们左手边的地面上便出现了一扇直径约1m的铁门。竹轩和费格朗明走过去拉开了铁门，随后我们便先后踩着梯子来到了地底。走过狭窄的走廊，通过两道空气隔离舱门便来到了实验基地。

    莱卡在费格朗明的引导下将安东尼奥放在了一个简陋的治疗舱内。

    这个巨大的实验基地虽然朴实无华，却能看出主人的用心，不同的科研方向有着不同的区域，一些危险的实验室甚至还有隔离系统。接着我看见天花板上方运输进来几个箱子，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竹轩和莱卡事先准备给费格朗明的礼物。

    随着竹轩的cao作，箱子缓缓落下，费格朗明毫不客气地打开箱子，眼里透露着赞许的目光。

    费格朗明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以为科学怪人都像影视作品那样不修边幅。但是脱掉防寒服的他却穿着合身得体的西装，虽然能看出西装已经非常旧了，但是他那打理地一丝不苟的头发和胡须也足以让他的气质显露无疑。后面在我和费格朗明的私下聊天中才得知，他出身于类地球行星的一个西方世界的贵族世家，虽然他极度厌烦贵族的条条框框，但从小到到大的习惯刻在了他的基因中。

    一一看过我们送来的东西后，他才似乎想起我们的存在。费格朗明热情地为我们递来咖啡，当他将咖啡递到我手中时，我看见了他眼里的迟疑。

    “您好，费格朗明先生，我叫做古拉，之前没有见过，是最近才加入救赎者小队的。”

    “古拉？啊……古拉，真是很好听的名字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呢！什么救赎者小队，不过是一群小孩儿过家家。”

    “老头子，你再这么说，东西我可拿回去了。”竹轩不满地抗议。

    “本来就是嘛。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这次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竹轩取下项链并递给了费格朗明。

    “你看看，认得出这是什么吗？”

    “我看看……这……这东西你们哪里来的？”

    “之前不是抢了阿法的机匣吗，就是你也没打开那个，就放在机匣里面。”

    “我对里特钻也只是略有耳闻，没有见过实物。你们想拿它做什么？这可是很危险的。”

    “拿它做什么还没想好。但是听说可以疗伤和恢复物质，我们想知道具体怎么用。我和安妮研究了好一阵，没有发现它有什么危险的啊。”

    “那是你们几个运气好！逆物质怎么能乱用呢，据我所知它可以是具备吞没一整个星球的能力的。”

    “不是复原的能力吗？”莱卡问道。

    “复原当然是它神奇的特性之一，逆物质的学识像一片黑色海洋，现在没有人能研究透。你们听说过里修特星球吗？”

    “那个传说中高度发达的星球？不是和若干年前的亚特兰蒂斯一样吗，只是个神话故事罢了。”

    “里修特可不是传说。他们原来确实具备着超越整个已知宇宙的高度文明，最后关于他们的记载是一架从宇宙漩涡中侥幸返航的飞船，据说飞船上装载了从漩涡中采摘来的一些物质。我猜这些物质里面就有里特钻，不久后里修特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了。这是平行纪元前发生的事情了，实际情况已经无从考证了。”

    “那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存在过……”

    “平行政府成立后100年，为了探索里修特的传说，政府派了三架飞船在传言中里修特存在过的范围内寻找，果不其然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里修特存在的东西，却在附近找到了一颗漂浮在宇宙中非常不起眼的黑色钻石。而这颗钻石就是里特钻，当初说是在外维检的人捡到的。不然你们以为现在政府里面那颗里特钻怎么来的，这群人可不会去往悬崖和漩涡这种危险的地方冒险。”

    “听着感觉有点玄乎。”莱卡挠挠脑袋。

    “已经很晚了，你们也飞了那么久了，先休息吧，明天再说。这个钻石我先拿着，今晚我再仔细研究研究。”

    来到费格朗明为我单独安置的房间，这里俨然是一个山洞，除了一张床也摆放不下多余的东西了。我将防寒服放在床头当作枕头，可能因为时差问题我始终无法入眠。于是我离开房间，在狭窄的走廊里来回徘徊，却又回到了实验室。

    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费格朗明正在潜心地伏案在实验台，看样子是在研究里特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