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家庭矛盾，接岳母小住
进入腊月之后，气越来越冷，偏偏普通市民的粮食定量又减了半斤，这个严寒的冬，日子越来越难熬了。 就连岳文轩家里的生活水平，和半年前相比，也有了明显差距。 岳文轩有能力保持家庭的生活水准不降低，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半年之前，岳文轩的家里吃的是大米白面，就连玉米面的窝窝头都不常吃。 就连一般人家轻易不会吃的猪牛羊rou和鸡鸭鹅，岳家不吃，但也三两头的吃上一顿。 岳文轩不缺这些物资，但在这样的年景里，如果还是每这样造，就算他们家住的是单门独院，每香飘四邻，也太过惹人注目。 另外一个原因，岳文轩觉得每一个时期都有每个时期的时代印象，在这样特殊的年景里，虽然不至于让孩子忍饥挨饿，但有必要让孩子们感受到这个时期的生活艰难，不能让几个孩子完全和时代脱节。 就像家里吃的粮食，现在从粮店里买来的玉米面和以前完全不同，以前的玉米面就是纯粹的玉米研磨而成，顶多就是研磨的粗一点。 这样的玉米面，以前岳家一般是不吃的，因为蒸成窝窝头之后吃着喇嗓子，难以下咽。 但现在买回家的玉米面，里面甚至掺杂着玉米芯。 以前的时候，脱完粒剩下的玉米芯，一般都是用来当成柴火烧，现在却舍不得被丢弃，也用来当做填饱肚子的粮食。 参杂着玉米芯的玉米面有多难吃，可想而知。 以前买粮食很少配发红薯面，现在去粮店买粮，每次都要配发一部分，关键是这些红薯面往往都是发霉的红薯研磨而成。 这样的红薯面儿特别苦，别提多难吃了。 像这种难以下咽的玉米面和红薯面，领回来之后，岳云轩当然不会让全家人全部吃掉，大部分都被他送人或者换成了细粮。 但也会留下一部分，偶尔也会吃上一顿，也好让家人知道现在的普通人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其实就算他不这样做，除了全都在家的老太太之外，家里的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中午饭都要吃食堂，现在的粮食供应紧张到了什么地步，家人也都是清楚的。 今是星期，孟伊宁有一段时间没回娘家了，现在生活艰难，她不太放心老娘，上午去了娘家，中午不在家里吃饭。 今的午饭是老太太和大嫂一起动手做得，三个孩子早就已经坐到了桌子旁，望眼欲穿的等着饭菜上桌。 现在不能三两头的吃rou，每到星期才会吃一顿rou，用来改善生活。 今中午炖了一条五六斤重的大鲤鱼，三个孩子一起帮着收拾的。从大鲤鱼下锅开始，几个孩子就已经不断的流口水。 现在生活艰难，岳文轩去河边的次数更多了，但明面上带回来的鱼却越来越少，他的法是钓上来的鱼被他换成了粮票和其他物资。 现在不单单是每月的粮食定量减少，各种副食品配发的更少，他总能拿回家各种副食品，当然要给自己找一个让人相信的理由。 等到老太太宣布开饭，三个孩子动作麻利的帮着盛饭端碗。 满满一大盆儿的铁锅炖鱼端上桌，香气弥漫整个房间，三个孩子都陶醉了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嘴里不受抑制的分泌出大量唾液。 看到三个孩子那副馋样，老太太赶紧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块鱼，道：“都吃吧，今炖的这条鱼太大了，我看得有六斤，足够你们吃到撑。” 老太太动了筷子，三个孩子这才跟着开吃。 家康一边大口的吃着鱼rou，一边含混不清的道： “终于又吃到了香喷喷的鱼rou，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昨中午，我们学校吃的是忆苦思甜饭，每人两个黑乎乎的窝窝头，再加上一盆青绿的菜汤。 那窝窝头也不知道是拿什么做得，又苦又涩，还咬不动。 就连菜汤也是苦的，还不如喝白水呢，我真后悔打了一盆儿，又不能倒掉，只能硬灌下去。 下回学校再吃忆苦思甜饭，我宁肯饿肚子，也不想吃了。” 提起学校的食堂，家庆也是苦大仇深，看向岳文轩，恳求道： “爸，以后我们能不能不在学校吃中午饭？ 食堂的这顿饭实在是太难吃了，比咱家的苦红薯面都难吃，我能不能省下粮票交回家里？ 咱家离学校又不算太远，我宁可来回多跑上一趟，中午也不想在学校吃了。” “就是，中午来回跑上一趟还能锻炼身体，以后我们还是回家吃吧？” 三个孩子都是一样的立场，家康和芳菲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老大家康已经上初中，老二家庆和芳菲也都已经读学，在岳文轩的要求下，他们三个的中午饭都在学校吃。 一定要让三个孩子在学校吃这顿饭，岳文轩自然有他的考量。 他们家里的生活水平就算比以前降低了一些，仍然比普通人家的生活水准高了太多。 家里的三个孩子要是一三顿饭都在家里吃，肯定会和这个时代脱节，成为同龄缺中的异类。 岳文轩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吃太多苦，但又想让他们融入这个时代，就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 孩子们每在学校吃一顿午饭，尽管体会不到长切饥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他们至少知道其他同龄人吃到肚子里的是什么。 因为有这样的考量，岳文轩当然不会答应三个孩子的请求，“中午这顿饭只有你们太太在家，只有这一顿饭，你们太太才能单独吃点好的。 要是你们中午也回来吃，你们觉得太太会怎么做？” 芳菲道：“我们已经商量过这个问题了，其实很好解决。 只要太太早吃一会儿，我们回来后自己做饭，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岳文轩的三个孩子，除了老大家康平凡零儿，老二和老三都很聪明，甚至可以非常聪明。 既然这种哄孩的理由不行，岳文轩干脆挑明：“你们非要问，那我就实话实，我就是想让你们在外头吃点苦。 你们三个都有自己的朋友，他们平常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们应该也听过。 咱家的日子过得太好了，你们要是一三顿饭都在家里吃，也就体会不到其他同龄饶艰难，这不利于你们的成长。 我和你们mama、你们大娘，以前的时候，中午饭也经常回来吃，现在不也是在单位吃食堂吗？ 我们完全可以回家吃，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吃这一顿饭呢？其实也是这个原因。” 家康一直都是最听话的孩子，他首先表态：“中午的这顿饭在学校吃，当然不如在家里吃的好。 但和其他同学相比，已经算是很好了，至少能吃饱。 和我关系好的几个同学，这段时间好像就从来都没有吃饱过，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一直都喊肚子饿。 看到他们饿到发慌的样子，就算中午那顿饭很难吃，我也能吃得下去。” 家庆和芳菲虽然很聪明，但到底年龄还，正是一片真烂漫的时候，平常无忧无虑的，很少考虑这些实际问题。 他们只是本能的不想吃苦，既然老爸和大哥都这样，他们只能无奈接受。 既然是改善生活，大鱼大rou的吃着，主食也不好太差。 上午新蒸的纯玉米面的窝窝头，虽然多少有点儿喇嗓子，但配上新鲜的鱼汤，一家人都吃的很香。 半大子最能吃，十三岁的家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五个窝窝头才算是填饱肚子。 就连十岁的家庆都吃了三个窝头，这还是岳家的饭菜不缺油水，不然的话，随便孩子吃，肯定还要吃的更多，才能真正吃饱。 饭后，几个孩子还没把厨房收拾利索，孟伊宁就带着孟mama脚步匆匆的返回。 岳母上门，岳文轩赶紧起身招呼，先是给倒了杯茶，然后道： “我早就和伊宁把您接过来，在我这边住上一段时间，这次过来不如多住上一段时间，先别走了。” “先住着看吧，孙女刚送去保育院，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要是不适应，我还得带着去上班，在这边住的话不太方便。” 虽然是生气出来的，但孟mama还是不太放心家里边。 看到妻子的脸色不太好，一直都没有话，岳文轩问道：“旭川出差刚回来，有什么事你多担待一点，不会是和他生气了吧？” “旭川从就听话，我和他生什么气，让我生气的是马思雅。 咱娘就是被她给气着的，要不然我还接不过来。” 知道岳母又和儿媳妇置气了，岳文轩并不感到惊讶。 公平的给个评价，马思雅这个人其实也算不错了，长得好有文化就不了，性格也是温温柔柔的，有自己的一份工作，下班之后收拾家教育孩子，也算是合格的妻子。 但缺点也很明显，本来娘家就是拖累，她又耳根子软，特别听父兄的话，经常偷偷的补贴娘家，时间长了自然会有矛盾。 马思雅的父亲马财主一直都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如今年龄大了，只能靠儿女的孝敬生活。 马思雅的大哥在解放后倒是进了工厂，算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但他从当大少爷习惯了，吃不了苦，又没什么进取心，如今每月的工资也不过三十多。 马思雅的大嫂同样没有正式工作，好在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每月都能从街道上接点儿零活，虽挣的不多，但十块八块还是有的。 娘家这一大家子，每月四十多块钱的收入，刚刚超过贫困线，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也就勉强够用。 但马财主和他的大儿子都是不能吃苦的人，还总想着每抽包烟，再喝顿酒，能有一口rou吃就更好了。 基本上每月挣多少就花多少，这么多年也没存下点钱。 以前风调雨顺的时候，马思雅每月都要贴补一点，现在日子艰难，马思雅的父亲和大哥，更是想方设法的想从她那里打秋风。 好在孟mama和孟旭川都是精明厉害的人，家里的钱财从来都不让马思雅沾手，就算她想着贴补娘家，每月也贴补不了多少。 虽然经常会因为这件事闹矛盾，但因为贴补的少，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马思雅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进门之前，咱们就都知道。 这些年不都是旭川自己管家嘛，她手里又没钱，就算想要贴补娘家，总归是有限的。 旭川又不傻，有他管着，就算贴补一点，总归出不了圈。 以后旭川掌握好大原则就行了，千万别因为这些事生气，不值得。”岳文轩劝解道。 孟伊宁还是很生气，“马思雅是旭川非要娶进门的，要是他自己被媳妇儿给气着了，那是他活该。 但咱娘被马思雅给气着了，那就得道道。 他要是管不好媳妇儿，总让咱娘跟着生气，老娘就住在咱家不走了，以后他也别想来接。” 岳文轩只能接着劝解，“我句公道话，这段时间旭川出差不在家，没人管着马思雅，旭川人在外地，鞭长莫及，咱娘要是被马思雅给气着了，也只能等他回来之后解决。 他这不是前几刚回来嘛，咱们得给他点时间。 旭川还是值得信任的，就是摊上这么一个媳妇儿，这么一个老丈人，磕磕绊绊肯定少不了。 咱娘要是和马思雅生气了，就更没这个必要，她就是这么个人，可以慢慢教育她，改变她。 实在改变不了，那就做好防范，如果没防范好，那就记住这个教训，以后防范的更严一点。 本来就吃了亏，要是再被他气出点好歹来，那不就更吃亏了。” 孟mama知道女婿明着是劝解孟伊宁，实际上是在劝她。 她本来也不是那种肚鸡肠的人，就是平日里一点一滴的不高兴积累起来，再加上儿子回家之后，马思雅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这才把她给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