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逼问

    赵凌云登基后的头等大事，就是恢复虞家昔日的荣光，他将被查抄的虞家财产尽数归还给了虞常宁和虞常钰。

    站在刚被撕去封条的镇北将军府门口，虞常宁忽然有种脱离现实的飘然感，这里她不曾来过，只知道是父母兄弟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当她推开那扇封尘已久的大门，发觉里面的景象在主人离去后，尽显凋零之态。

    她走在前面，后知后觉发现虞常钰并没有跟上来，她回头望去，却见那瘦弱的少年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少年的眼神有些空荡，仿佛一个被摄了魂魄的瓷娃娃。

    “二哥？”虞常宁的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股酸涩，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虞常钰的肩膀，虞常钰抬眸望向她，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亮，整个人仿佛快要被将巨大的悲戚所吞噬。

    虞常宁知道，他这是触景生情了，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却都已经不在了，这让他怎么不难过。

    虞常钰眼前浮现的，是那天虞家被抄家下狱时的情景，哭声、喊声、打骂声伴随着风声齐齐灌入耳中，他恍然抬眼，却见前方那些破败萧条的亭台楼阁都变成黑紫色的漩涡，死去的虞家冤魂从漩涡中涌了出来，他们凄厉地对着他哭嚎，质问他凭什么能从那场浩劫中苟活下来。

    他忍不住放声大喊，双手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耳朵，虞常宁被他这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待她反应过来，却不知如何将虞常钰从幻境里面拉出来。

    “没事儿了，都已经过去了……”她缓缓伸出手去，却不料被虞常钰挥手打下，虞常钰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珠，脸上的表情痛苦中夹杂着恨意，他的嗓音干涩而沙哑，眼角隐约有泪滑出。

    “他们问我凭什么苟活于世，那么你呢？你又凭什么这么心安理得地活在这世上？你难道从来不会感到痛苦吗？！”他抓住虞常宁的肩膀，声嘶力竭地逼问。

    虞常宁不知该如何做答，她怎么会不痛苦，在那些漆黑看不到光亮的日子里，替虞家洗清冤屈成了支撑她活下来的唯一理由，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好在她找到了可以让她继续人生的那抹光。

    “你干什么呢？”两人正僵持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清朗的男声，虞常宁匆忙回过头望去，见一身穿短甲的少年正伫立在门外不远处，少年眉头微蹙，目光死死盯着虞常钰抓着虞常宁肩膀的那双手。

    “谢淮！”能在这里见到谢淮，是虞常宁始料未及的。

    几月不见，少年的个子像是雨后生长的竹笋，显得高挑了起来，许是长时间在太阳下暴晒训练的原因，他的肤色也比先前黑了不少，但是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肃杀的气势，看起来不怒自威，与先前那娇贵的建康少爷比起来，根本判若两人。

    “要发疯别在这里对着自己meimei发。”他走上前去一把拧过虞常钰的手腕，只使了三成力气，就让虞常钰痛得龇牙咧嘴。

    虞常钰虽是武将之子，但自小身子骨就弱，所以也没跟虞鸿昌学下多少本事，自然扛不住谢淮这习武之人的随便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