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能帮你
清晨天色刚放亮，张荠醒来看见自己身处幽暗的小房间。房内能隐约看见一张供桌，桌上供奉着一块牌位。自己躺在一张软榻上，刚要撑起身，无力感便传来。加上身上各种伤痛，张荠不再挣扎。迷迷糊糊中又昏睡过去。 “咦？还没醒，不会是断气了吧。” 听这声音，张荠便知道是谁了，从他推门进来那一刻，张荠就醒了。 “逐虏，你怎么把个乞丐领回来了，让五娘知道扣你工钱。” “李三，你别乱说，是五娘带他回来的。”叫逐虏的壮汉无奈道。 “喂喂喂，醒醒，别睡了，快点走。”那人没理会逐虏，用手拍张荠的脸，想把他拍醒。 张荠现在是清醒的，只是脑袋昏沉，周身无力，连眼皮都难以张开。现在他都张开眼了，还被这混小子打耳光。 “他是五娘带回来，李三你这样不好吧”逐虏在一旁瓮声道。 “一个叫花子而已。”李三说着抽得更起劲。 也许是残存的最后一丝尊严作祟，他伸手打掉抽来的巴掌，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 看见张荠站起来，那叫李三的男子主动让开去路。 “你小子也算识趣，快点离开，休想在我们店里白吃白喝。” 李三见张荠行动缓慢，忍不住在他屁股来了一脚，本意想催促他快点离开。谁知快到房门口的张荠，被这一脚踢了个大马趴。 “李三，你干嘛呢。”正好过来柴房门口的五娘看见了这一幕。 李三逐虏见势不妙，急忙过来搀起张荠。 “五娘，这小子很烫。”逐虏说道。 “李三还不去请医师，愣着干嘛。”五娘对一旁看戏神色的李三催道。 李三想不通，何必为了这不相干的乞丐浪费钱财，最终见五娘面色不虞，他才不情不愿的去了。 “你还好吧。”五娘关切的问向张荠。 “谢谢您了仙女jiejie，我还是不给您添麻烦了。”张荠微笑道，挣扎作势要走，被逐虏按住了。 每次见到这女子，张荠总是稀里糊涂的喊人仙女，他也非没见过美女的初哥。但后世的美女他是见多了，从未有一个她这般如生在凡尘的水仙，脱俗又不高寒。 又听他这般称呼，五娘忍不住掩面轻笑：“叫妾身五娘便可。” “嗯……”张荠刚应声，就又晕了过去。 “这小子，身体太虚，许久滴米未进，又一身伤，想来李三叫来医师看过后便没事了。”别看逐虏憨头憨脑的，看出了五娘眼里的关切，出声安慰道。 “那便好，既然，我把他带回凤凰楼，就不能这般扔他去街上自生自灭。逐虏你好好照顾他，等他痊愈再放他走吧。”说完五娘手挽裙摆起身离去。 就这样，一连几天，昏躺在房里的张荠，一早醒来，终于能下地了，他缓缓地步行出屋了。 摇晃的来到井口边，坐下。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凤凰楼的后院。眼前便是凤凰楼，后院被三栋耳房围起来，后侧的矮房旁有一扇紧闭的老旧后门。 他坐的水井坐落在院内右侧，他就这样坐在井口石那，看着天空出神了一晌午。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月有余了，这个世界天空是如此的蓝，白云亦很白，微风清爽，感觉一切是那么干净。 只是，他并非这天空下的人，却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这里。也许老天就爱作弄他吧，在这个世界他感到陌生，那个世界此时在他心中亦感陌生。 此刻，他如破败的浮萍，浪卷雨打，无从扎根。 李三和逐虏，时不时的在他身边走过。只有逐虏问候过他：“你醒了。” 李三对他却是一脸厌弃。 临近中午，五娘与一位老者来到后院。这位老者张荠知道，他在后院看了一上午，知道他是凤凰楼的厨子。 他们不顾一边的张荠，旁如无人的交谈起来。 “五娘，老头我年事已高，今天特地正式向您辞呈。我去意已决，您无需挽留了。” “吴阿翁，您不再考虑考虑吗，凤凰楼现在全靠您了。” “都怪老头我学艺不精，应付不了萧郎君，我劝你还是关门，恐惹祸端。” “好吧，那我也不强求了，我同意您离去，去纪生那支取月钱，便离去吧。” “唉，老头我也是为你好，好自为之吧。” 老者对五娘拱手，便摇头离去了。 张荠见五娘愣在原地久久，愁容满面，桃花眸里尽是落寞之色。忍不住出声问道：“仙女jiejie，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见张荠问话，五娘露出一丝苦笑：“你叫我五娘吧，你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你是不是……” “那便好，其他你不用担心，多住两日，将养好身体。” 五娘说完也走了，留下张荠一肚子疑问。 直至下午，他在逐虏那追问到五娘因何忧虑。 凤凰楼打烊时，大家都会在大厅里一起共用晚饭。凤凰楼五娘是老板兼掌柜，李三是跑堂兼帮厨，逐虏是打杂兼采购，还有一位账房先生兼跑堂的纪生。除去今天走掉的大厨老者，就一共四个人，在这样规模的酒楼里，人员配置是少得可怜。 面对一桌子饭菜，四人是没有一点胃口，也许今晚就是他们在凤凰楼里最后的晚餐了。 “哎，哎，你怎么来这里了，别上脸啊，快快出去。” 李三见张荠走来，急忙站起身就要把他往外赶。 “我能帮你。”张荠没理会李三，看向五娘认真的说道。 “你能帮啥，去去，滚回后院去。” “李三，让他把话说完。” 看见张荠坚定的眼神，她有种感觉也许他这能帮到自己。但转念一想，又不由心里苦笑，兴许自己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 “把菜谱给我，我能帮你把菜做出来。” “真是好笑，你一叫花子，还会做菜呢，去去，别在这开玩笑。” 听到张荠的话，李三忍不住笑了。自己和吴阿翁学了半年，都还没出师。就他这流浪街头的乞丐能做菜，他早就是厨神了。 张荠没理会李三径直走到桌边，指着桌上的白切羊rou说道：“这道冷修羊，你图省事，先把羊骨给拆了，也未去膻处理，身为冷菜的羊rou去膻保鲜才是关键。带骨的羊rou佐葱姜酒炖煮至皮糯，立即捞起过冷，以免羊汤里的膻味留在羊rou上。这样才能让羊rou冷却后依然保持其鲜味，闻起来有股淡淡的奶香味。” 说完他又指着另一道菜肴说道：“这道四喜丸子，你也图省事。rou沫没有充分的搅打上劲，就算你过油锁住外皮，最后浇上酱汁，能保住其形。可内里却因为空隙未压实，导致丸子又柴又老。” “干笋腊rou，你也图省事，干笋还未完全泡发，咸腊rou也没经过蒸煮就炒制。没泡发的干笋外皮皱巴，带苦涩味，腊rou未蒸煮，rou片没有完全透亮，且咸。” “鲫鱼汤，未煎制，火候不够，汤色不白会腥。清炒时蔬，锅不旺，炒制过久，发黄。黄酒煮肝，肝太老，发白。鱼脍刀工不行，鱼rou松散……” 张荠一口气说完，看向众人，众人皆是哑口无言。 “少胡说八道。”李三怒指张荠说道。 “各位试试便知。”张荠自信道。 众人将信将疑动起筷子。 羊rou很膻，丸子老了，腊rou好咸，鱼汤很腥…… 一一尝试过后，众人皆是皱眉。看向张荠，又看向李三，答案一目了然。 “咳咳……，这个这个，大意了，大意了。”李三尴尬的直挠头。 “你小子来这捣乱是吧，快滚回后院。”李三现在恨不得吧张荠吃了。 “你真能帮我做菜？”五娘站起身看向张荠问道，到这时她哪不明白，张荠是有点本事的。 “把菜谱给我吧，保证还原令尊的味道。” 五娘看了张荠许久，最终她还是做了决定。 “那便拜托了。”五娘给张荠做了一个万福礼。 李三他们都劝五娘慎重考虑，明天凤凰楼是否存留，就靠这被捡来的张荠。众人都觉得太过草率，只有五娘看见了张荠眼神中自信。也许该给他试一试，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次日一早，张荠从房内出来，众人已经在院内等候。 见到众人张荠是一愣，众人见张荠也是一愣。因为张荠换洗上昨夜五娘给的衣裳，头发也梳绑整齐，脏兮兮的脸也变得白净。 张荠本就身材匀称，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头，面容清秀，俊朗。这一洗净，就好似换了个人。 不知是穿越的原因，还是什么原因。原本，人到中年的张荠，现在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有种弱冠俊书生的气质。 “大家都别愣着了，逐虏大哥你陪我去菜市采购食材吧。” 听见张荠说话，众人才确认他就是五娘捡回来那个邋遢的叫花子。 “哎，呵呵，张荠，没想到你这般俊。” 看见对自己傻笑的逐虏，张荠心中一阵恶寒，他想起古人兴好男风。尤其像逐虏这样的大汉，对他这样的奶油小生甚是钟意，想到这张荠不禁打起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