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相遇。
“你好。” 叶子礼貌示好，想留下较好的印象。 “雷三一人呢？” “下山了。” 女道士皱眉，白齿轻咬红唇，有些不悦，看了一眼叶子手中的修道指南，像是不信，不在搭理叶子转身便进了屋子，叮叮当当翻找了好一会儿，在回到院中时已卸下所有行李，唯有那把出鞘的剑还紧紧握在手中。 “到底去哪里了？” 小嘴轻启，着急的不断扫视残破的道观，最后才将急切的目光落在叶子身上，似乎扑了空很是不高兴。 “不知道，只是说会来接我，还留下了这只纸鸟。” “哦？” 女道士欣喜，急忙接过纸鸟，三两下就将纸鸟拆开，清冽的眼球快速扫视纸张里的文字，一改严肃的表情，双眼逐渐弯成两道桥，噗嗤一声难掩笑意，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将纸张折的四方整齐，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平复了心情后才抬头看向叶子的眉间，歪着头显得好奇无比，眉目中灵光奕奕。 “取下吧，我看看。” 遮挡用的布带三两下便被扯下，第三只眼重现光明，与两只眼不同节奏的眨动着，其实叶子害怕她的目光，可第三只眼偏偏不受控制与那女道士相对，女道士这才面露惊疑，三两步来到叶子身前，贴着身躯细细的观察着。 “难怪换我前来。” 难以承受她注视的目光，叶子只能退后一步却险些摔倒，女道士手中的剑透着古朴的荧光，竖眼才扫了一眼便如被针扎一般剧痛无比，叶子踉跄退后才好受一点。 “看到什么，只管说。” 女道士见状将剑回鞘，转而右手凭空取出一张手掌大小的符箓，中指与食指紧紧夹着一端，本来随风上下摇摆的符箓随着女道士开口后竟然直直的立于两指之间不在摇摆。 “有丝丝流光围绕，很柔和。” “哗。” 符箓脱手冲天而上，女道士手指变化移动，薄如纸张的符箓立于空中一圈圈旋转着，那符箓运转的速度很快，慢慢的竟然变成了一只灵鸟，女道士唤出一声，清脆无比的鸟鸣声回应着她，盘旋着慢慢飞回到她的掌心中。 “现在呢？” “流光编织缠绕，丝丝自然之气为中心点支撑着它的运动，可是有一点很奇怪……” 听叶子这么一说，女道士眯着眼仔细打量了灵鸟，后疑惑道：“哪里奇怪？” “这流光虽然是不断编织交汇神奇无比，但若是那一个点遭遇外力，只需要一点便可四两拨千斤。” “若是你现在能将这灵鸟击溃，我便传你其他法。” 女道士自是不信，抬手轻轻一扔，灵鸟扑扇着翅膀一圈圈围绕她的头顶飞行，这时林中飞出几只野鸟伴随着灵鸟一圈圈的滑行，三两只互相嘻戏，亲昵异常，一圈、两圈，见叶子迟迟不动手女道士眉头微皱。 “为何不出手？” “此刻出手必定伤及无辜。” “我数五声，你若是不出手，算作失败。” “这……” 不等叶子说话，女道士冷漠的开始了倒数。 “五，四，三，二，一！” 叶子目光坚决，直至最后一声也未动手，灵鸟消散化为轻烟，余下的小鸟叽叽喳喳反而落下停在了叶子的头顶，蹦蹦跳跳并不飞走。 女道士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认可，又拔剑直指叶子，剑身轻薄，一侧之上符文密集，一侧之上镶嵌了不少的古玉，才出鞘破风声接连响起，宝剑削铁如泥。 “你好像很怕这把剑？” 女道士单手持剑，侧身面对叶子，疑问道。 叶子双手捂住竖眼，再不敢尝试，害怕女道士走近急忙回答。 “不知为何，如同被针扎疼痛的很。” “我这把剑斩妖除鬼不计其数，正义之剑有何好怕的。” 女道士收起了剑，再次走近细细观察竖眼，似有所解，掏出纸笔写下了不少的字，黄符一闪灵鸟忽现叼着纸张飞向密林上空。 “你的情况简单来说，现在的你最好不用再使用这只竖眼了。” 女道士背负着手进了偏屋，剩下叶子一个人，不敢跟去只能继续坐在石阶上翻阅修道指南。 “喂！” 墙头上一块石子飞出落在叶子脚下，有人轻轻呼唤，叶子大喜正要开口却看见那人做出禁声的动作，叶子跑到墙下朝着偏屋看了看，又小声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雷三一微微一愣，然后粲然一笑道： “还看不出来我是为了躲着她？养牛的老者还需要我送他最后一程呢。” “那你为什么躲着，有危险？” “那倒没有，我原以为会拿我出气，不过你千万不要出这道观，她会察觉的。” 雷三一紧张的观察着四周，又小声的告知叶子该如何做。 “总之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好的，好的。” “来了。” 雷三一急忙跳下墙头躲藏，女道士已经出了偏屋，见叶子在墙角处鬼鬼祟祟于是询问缘由，叶子承认演技不行，神色慌张不自然的挠了挠头急中生智指向地面。 “这里……这里有蚂蚁打架，我来看看。” “蚂蚁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闲来无事嘛。” “从今日起你有的忙，此符你随身携带，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它。” 这道符不同于其他，被折叠成指甲盖大小，却有着更加密集符文覆盖，拿到符那一刻，叶子觉得一切都不同了，这符重量惊人，差点将叶子压垮，可当坚持不住时重量又减轻不少，可依然沉重，无奈叶子只能苦着脸问道:“随时都得带着吗？” “吃喝拉撒睡，时时刻刻。” 又一本书丢来，叶子接住定睛一看，修道指南…… “这书有什么魔力？” “没什么魔力，记得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 女道士没有多说，只是交代了每日必须阅读且要定期choucha后独自进了屋。 “行嘞。” 直至夜晚，叶子悄然站在院中，星空璀璨亮丽无比，微风不燥，月色正好，修道指南晦涩难懂，但又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指引一般，竟然一口气看到差点忘了时间，叶子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了双眼，竖眼在夜色中如同明星般忽闪忽闪，刹那间白光自竖眼中涌现照亮了院墙，忽地，破旧的小庙升起无数灯光，院墙中被白光映射后竟生出了无数人影，一时间庙里人来人往，他们有哭有笑，叶子并不害怕突然出现的变故，皱着眉观察着四周，同样，并没有人害怕他眉间的竖眼，偶尔有异样的眼神也只是一撇而过。 “真是如此吗？” 角落里女道士偷偷倚靠在墙角，她目睹了那只竖眼的变化。 “叮” 清脆的金属敲打声响起，小庙中叶子不自觉的踏步向前，走向台阶上，那些人影自觉的为叶子腾出道路。 “嗯？” 叶子停住了脚步，前方有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牛车中的老者？” “小伙子，是你啊，你也是来送我的吗？” 那老者转身与叶子对视，虽是笑脸盈盈，但忽明忽暗的身躯极不稳定。 “老人家，您……走了。” “我这把老骨头先走一步了。” 叶子一愣，想起来什么，四处张望。 “雷三一不是说会送你最后一程吗？难道还没有出现？。” 老者没有回答，迈着年迈的步伐一步步走进了院墙中消失不见。 “灵气汇集到一定质量时，阵门会被激活打开，届时，有仙缘的人能够进入其中。” 女道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叶子身侧，为他解释了小庙存在的原因。 “阵门？仙缘？墙那头会通向哪里？不是地府吗？” “地府，有意思的猜想，前方可是能通向圣地的法阵。” 女道士走向墙角，只差一步便可以进入其中。 “那这些人影？他们也都是有仙缘的人吗？” 叶子发现这些人有的进进出出，有的谨慎害怕，有的和他一样不敢有所动作。 “是的，这种阵法有很多，你们此刻相处在同一节点，实则身处不同的地点，你眼中的他们，就是他们眼中的你。” “为什么从未听过此等奇闻异事。” 女道士手中不断刻画着奇异的符号，一心二用回答着叶子。 “其实你听过，类似的玄妙之事与诸多神话故事，还有很多，只是不相信罢了。” “你的意思它们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女道士环顾一圈，想寻找出心中熟悉的身影，找寻无果，失落的情绪高涨，无奈只能收回目光示意叶子跟上后一步踏入其中，一瞬间，叶子仿佛听到那头鼎沸的人声。 “哗啦啦。” 叶子同样进入其中，此时不断有人影进入其中，他们有的并没有女道士一类的人指引，有的由于害怕退出了小庙，有的壮着胆子摸索出了门道也进入了其中。 九婴，很多人并不陌生，上古神话中的诸多凶兽之一，相传为伏羲氏年幼时所画八卦中坎、离二卦日久通灵后所生，遇盛世，成祥瑞，遇乱世，成灾祸， 后九婴被斩杀与凶水之上，结局听起来大为过瘾，灾厄被除，人们免受缠食，一方得以安宁，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血rou扭动，酸液遍地，脚下净是污秽之物，放眼望去，类似寄生虫般大大小小的生物在血rou中攀爬啃食，咀嚼声，吸食声不断回荡在耳边，如同炼狱景象引人发呕。 “又来？还有这虫子怎么比狗还大，乖乖。” 叶子发誓，从没见过如此的生物，肥胖蠕动的躯体下有着一只只细小的骨爪支撑着，黑色的嘴钳闪耀着光泽将一块块血rou撕扯吞食，那血rou之上的符文如同摆设被一一洞穿。 “很奇怪，看样子已经不是简单的寄生或者共生的关系，如此这般撕扯缠食，记上庞大的数量群体，纵然是九婴也无法抵抗。” 女道士皱着眉率先走进漆黑的血rou世界，高举光芒大盛的利剑将挡路的蠕虫全部切成两半，这些生物没有任何意识，只是一心只顾着进食，叶子紧紧跟在其身后，按照所说竖眼眨动观察前方。 “jiejie，前方蜿蜒盘旋如迷宫，这么走下去容易出事。” “有发现？” 黑雾笼罩，虫类铺天盖地，密密麻麻难以落脚，砍不完的。 “棘手。” 鸟语花香阵阵，哪里还有什么腐败血rou，一片祥和气息扑面而来，叶子清呼了一口气，若是再遇上什么妖魔鬼怪，他真的会疯掉。 “刚才是什么？幻像？” “每一个踏入阵法中的人，其一生都会被照亮，大恶大jian或是善良真诚全都无所遁形，而你不同，你的一生仿佛只有这短短的几个画面，看来九婴的事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这就是我丢失的记忆，门那头就是如此，但是为何不见雷三一？他没跟我一起踏进门内？” “他同样丢失了记忆。” “什么？不可能，他还拿回了遗失的修道指南。” “这不重要，确切来说，是你所刻画的出的符箓，你可知道那符箓自千年以来已经无人可以刻画施展，早已失传。” “那是别人教我的，画了很久才勉强画出。” “问题就在这，那个人，是谁？你们之所以能活着，多亏了他传授的符箓。” 女道士面色凝重，如此级别的符箓对方轻而易举的便给了出去，还强调一定要给雷三一看。 “就凭我画的那歪歪扭扭的图案就能救了我们？” 叶子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甚至模样都未曾见过，感受着竖眼的存在，也不继续怀疑符箓的事，忽地，额头泛出一点清凉之意，眼前的事物天翻地覆，一阵昏厥之意袭来，只感觉到眼前一黑，身子疲软倒地，女道士见状赶紧背上叶子跑向了出口。 同一时间，巨坑周围先后出现了不少人查看，最后皆是摇头离去，除了异常的旺盛灵气外泄查不出其任何异常。 “可恶！我们动作已经够快了。” “抹除了可查的一切，此人不弱。” “老师，能看出来路吗？” 老者皱眉不语，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奇闻异事没见过没听过？直觉告诉他，此事并不简单。 “新东西，那正好见识见识。” 少年显得很兴奋，老者思索一番并没有阻止少年冒进，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出现的一老一少与其他人不同，只逗留片刻，唤出名为符犬的生物地毯式搜索这座不大的城市。 再睁眼时以身处异地，叶子很不适应这种感受，比晕车还难受百倍，强撑着身体抬眼望去，一位模样俊俏的男人覆手而立，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男人身着一件亮白华丽的直襟长袍，衣角随风摆动间香氛散发，腰间束着雷云图案的细长腰带，没有过多的装饰，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满头白发用一根根红丝带随意绑着，好似画中仙，一时间竟看的入了迷。 “小家伙，表现的不错。” 男人开口道。 叶子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便是那磨灭怪物的电光虚影，没想到如此仙风道骨，急忙整理仪态。 “有礼。” 得亏是戏曲看了不少，叶子学着戏子那般弯腰作揖，动作生涩不算雅观。 漫长岁月后这一幕依然会被叶子时常回忆，这是两人的第一次会面，以后的以后叶子才明白两人能相遇是多么的不容易，好似天与地紧贴，水与火能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