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话 华丽的虚空
在一片朦胧中，慢慢睁开眼睛。 回到现实，左眼的刺痛立刻激醒了白林的意识。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恢复……” 白林挪动半卧的身体，靠近水边，浑浊的水面上，可以看清一张少年的脸庞，却看不清左眼，因为那里只有一团模糊的血红。 （糟糕，左眼没有知觉，好像也不能转动了……） 本想稍稍拉开眼眶，查看眼球的伤势如何，结果只是稍微触碰眼眶的边缘，触电般的剧痛直击了大脑，白林的手指缩了回去。 “呃……不妙啊，很严重……” 在内心世界里学习【无之剑制】的那些时间，放在现实，其实还不到十分钟而已。白林没有学习恢复类型的技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学，他的英雄之力技能表上没有这一招），rou体愈合的速度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强些。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左眼的伤势约等于“没变”，还保留着被雨轩一拳打烂的那般疼痛。 虽然【召唤师技能·治疗术】可以使伤口痊愈，还是把技能留着为妙，万一又遇见了恶雨轩，白林不敢保证第二次还能顺利逃脱，必有惨烈的一战，治疗术可以紧急救命。反正需要射箭的机会不多，少只眼睛不碍事。 白林离开雨轩的住所之后，跳入附近的水源，洗去了身上的气味，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她循着气味追来。（水里都是又黑又蓝的藻类，气味好难闻） 可是一直躲藏也不是长久之计，谁知道恶雨轩又能掏出什么底牌，她连七人众都能使唤。 “又要玩逃命游戏了吗……如果不是真刀真枪的世界，是在原本的现实世界被女生追，我可能巴不得自投罗网呢。” 不知道恶雨轩在哪里，没准一回头就会撞见她，白林却开起了自言自语的玩笑。 呼！ 一伸手，投影魔术即刻打造了布料的形状，用来蒙住左眼。 大部分男生都有憧憬过戴上眼罩，因为那样很酷。 现在白林戴上眼罩，才知道—— 这样真的很酷。 （赞呐） 试着起身，手腕曾被铁索勒紧，那酸痛感夺走了力气，牵连着两只手臂与肩膀都使不上劲，脖子的左右两侧都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力量感。 需要先弯起膝盖，再撑着膝盖才能把上半身的重量支棱起来。还记得小学老师如何形容“头重脚轻”这个词语，就是现在这样头晕眼花的时候，上半身沉甸甸，本该把身体撑起来的脊椎与两腿都对此不负责任了，下半身软如烂醉，只能用手扶着墙壁来保持勉强算是站立的姿势。 果然不只是左眼，左脑也受了伤，身体不能自由控制了。 “有些时候还真是羡慕游戏里的角色，就算只剩下1点血量，他们也不会痛。” 白林深吸一口气，稍稍静下心来，调节内心的两股英雄之力，试着用坂田银时的rou体强度适应这份疼痛。 “好，感觉……身体还是沉重得要命……这是什么地方？我被那个雨轩关在房间里，闭着眼睛就跳河了，还不知道这是新宿区的哪个地方。” 直到抬头仰望，白林才愣住了。 跨越黑漆漆的水边，不远处是一座座洁净的玻璃大厦，夜间绽放着大亮的彩色霓虹灯。与肮脏或奢华的新宿区楼房截然不同，这里的大厦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感。 白林很确信，他亲眼看过这片风景。 “喂，这是——新宿Saber的地盘？” 被迷晕之前，白林在某个天台上观察地形，看见的就是这般风景。 如果新宿区是上世纪的旧都，那么眼前的霓虹城就是未来时代的赛博之城，与新宿区明显不同，好像是被硬塞进来的一块地图，与新宿区的各处相比都如同方枘圆凿。依据新一的说法，这是因为一种名叫“连锁召唤”的现象，某些英雄角色受到召唤时，与其相关的其他角色或物件可能也会连带着被召唤，这座城市就是新宿Saber的领地。 不过，新宿Saber的领地并非全部都是绚丽闪亮的玻璃大楼。 白林环顾四周，这里是一条漆黑的废墟街道，处处是断垣残壁，除了正在摇曳的火焰，没有任何在动的东西，显然是在不久前才遭受了惨烈的破坏。距离那些玻璃建筑还隔着很远。 说到破坏，并没有看见尸体之类，遍地只有碎石头，翻开建筑的残害，也没有看见被掩埋的半个人影，难不成这是一座空城？不只是没有受害者，白林才发现有很多石头不像是建筑的碎片。 捡起一块石头瞧瞧，不论是天然矿石般的粗糙形状还是闪亮亮的光泽，与其他水泥块相比，更像是未加工的大自然产物。想象不到这座科技城市中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而且东一块西一块，数量还不少，白林能联想到的只能是某个岩石系法师，比如阿维斯布隆的魔偶碎片。 咦？碎片？ “奇怪啊……” 白林举起手上的菱形晶石，透过稀薄的月光，晶石显露着令人不适的颜色，仿佛蕴含剧毒的剔透色泽。 对了，工藤新一和怪盗基德都有说过，新宿Saber的领地上弥漫着可以使人石化的“默示录病毒”。 难不成白林手上握着的就是受害者的rou体碎片？！ 难以置信，与白林同样是血rou之躯的人类，怎么会变成这块硬邦邦的、分辨不出部位的石头？！这就是默示录病毒的威力？！ 白林赶紧丢掉了晶石，用衣服擦擦可能沾上病毒的手指。 但愿别出事。 ——轰隆！！！ 说时迟，那时快。白林还没把手放下，身后的建筑物被某个庞然大物给轰塌了，满目都是飞散的水泥块与玻璃雨。 它的两脚贴着地面，就像溜冰者一样保持高速滑行的前进动作。估计是为了减重，它的四肢极长，所谓的躯干却仅容得下一个驾驶舱的大小，脖子这种部位更是不存在了，头部则是直接镶嵌在胸膛里的。最大限度减少了躯干和脑袋的负重，外形就像劈完大树的汤姆猫，不过它的速度倒是飞快，或者说是过于灵活了。 浑身上下都是有棱有角的铁皮，那正是新宿Saber地盘上需要警惕的敌人之一，名为“Gautier”的量产机甲NPC。 “我还没搞清状况，又要出手吗……有够麻烦的。” 正要使用投影魔术，创造一把适合劈砍巨大怪物的武器，忽然有一只手臂横着拦在白林面前。 ——“别愣着，我来拖住它，你快走！” 这时候，有一个少年从身后冲出来，还有一位粉色长发的美丽少女紧跟其后，他们两人抢在白林前面奔向机甲。 白林犹豫了一下，刚伸出去的手缩回来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非常强大的魔力反应！ 踏！踏！踏！ 手无寸铁的少年和少女奔向机甲，直到十米距离内还没有亮出兵器，他们的奔跑也不像忍者或格斗家，单纯只是以不算迅速的速度靠近了机甲，看起来就是自不量力的送死行为。唯一可见的武器，便是少女携带着一把小巧手枪，可是那种东西对数米高的钢铁巨人能有什么作用呢。 机甲的头部扭动了一定角度，大概是视觉装置捕捉到了少年少女的身影，脚下的滑行器立刻改变航向，以更快的速度推进迎击。 轰嗖——！ 少年没有后退，他渐渐抬起了右手，也没有立刻反击，做出了一番难以理解的举动——少年的右手刺穿了本该是他同伴的粉发少女的胸口，钻进了肋骨的内侧。那不会是看错了，他的半截手臂确确实实深入了她的胸膛， 正当白林要喊出“你在做什么？！”的惊呼时，才注意到并没有发生那么残忍的事，其实见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英雄能力，白林对各种怪异技能的容忍度还是挺高，可是这一幕还是令他的神经大动——少女的胸口上打开了一扇奇异的“门”，没有外流一滴血，那是异次元的门。 未知的门内，向外流出了成群光带，不断显形又消散，完全透明无色却rou眼可见，不可名状的华丽。 接着，少年的手向“门”内插入，再抽出，随之而现的是一束比人还要巨大的莹光物。 无疑，那是一把瑰丽的大剑。 手握柄端，尖锋在前。 那是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的美，精通理科的高材生也自愧不如，不知该用什么材质打比方，才能比喻那绝世芳容。这辈子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么华丽的兵器，简直就是把只存在于未来概念的“美”给具象化了，单纯的语言根本无法形容那股视觉冲击的魄力。要是张开嘴，只能发出“太美了”之类没有意义的赞叹，而不是说明。 多么优雅的赞美，都会显得单薄，并黯然失色。 作为“美”的化身，同时也又不失“刃”的锐利。 轻轻一挥，残破不堪的烈火大地重新变成崩裂的黑色石地，石缝之间透射出浅色的闪烁光芒，就好像是刻下了一枚珍贵的勋章。 只见少年的身影闪动了一下—— 嗖! 连金属撕裂的声音都没有，纯净的剑风一划而过，被切开的机身还没来得及断裂成两半，就从内部爆开了，只剩下两条腿还保持着惯性的滑行。刀锋太过锐利了，钢铁的防御力也等同于无，根本看不出断裂的痕迹，仿佛没有被切开。 如果白林不是眼力贼好的Archer职阶召唤师，几乎不可能看见剑刃划过的微丝痕迹，还会误以为是剑释放的某种能量引爆了机甲。要是那把剑的基础威力就能一剑拆高达，白林掏出坚固的【炽天覆七重圆环】也没有自信可以抵抗几次攻击。 “那把剑是什么啊……不像金属或生物，不是神造兵器，但我却看不穿它的结构？” 白林有点想要得到那把剑了，可是投影魔术无法满足他的收集欲，不知道那把剑的成分是什么，无法复制它的锻造配方。 轰隆————！！！ 又冒出了一群同型号的机甲，像是同时收到了某个命令，不再横冲直撞，同时打开了肩上的弹匣，喷涌出成雨的飞弹。 少年只是将剑锋向前一指，显现出一层波纹状的屏障，使它们全部偏离了轨道。不论是面临数十发飞弹的集火攻击，还是要在不足半米的距离内使飞弹偏离轨道，然后擦身而过，少年都没有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他的左手尚有余韵，温柔搂抱着差点被爆炸风给吹倒的少女。 窜天的飞弹爆炎于身后绽放，在黑暗的废墟中绽放着一朵朵扬尘烈焰的花丛，艳如彼岸花的飞散星火，仿佛为王者的登场而献上了礼炮与花瓣飞飘。 嗡——！ 机甲们放弃了远攻阵容，启动脚底的滑行推进器，足下一路飞沙，从前后左右的三个方位包围了少年，那硕大的铁拳摆出一副要硬攻的架势。 少年身边的光带愈发明亮，驱使刀刃，再华丽起舞，那三台机甲在光带的舞台上成为了废渣。 …… 白林没有躲在任何掩体的背后，站在大道上，本来是想看准机会射箭支援，但那名少年的实力不差，无伤解决了四台Gautier机甲。 剑已经收回到少女的体内，少年用有些低沉的语气说道： “你站在站这么近的地方，很容易被误伤的。” “那……” “走吧。” 还没等白林开口，他已经转身走掉了。粉色的少女也紧跟在他的背后，还轻轻喊了一声“集”，也许是少年的名字。 那个少女胸口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俨然不见刚才拔剑出鞘的异空间之门，就好像……白林看见的整场战斗，只是一场幻觉似的。 刚才少年还是热心出手相助，现在又变成了冷冰冰的态度。 还有“集”这个名字…… —— 解锁英雄真名，[樱满集]。 解锁英雄真名，[楪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