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风乍起

    我不清楚小C和吴进文后来是怎么和解。也许糊里糊涂的生气，糊里糊涂的和解，日子还是照常过下去，这就是生活的真谛吧。

    就像我从一个mama的孩子转变成一个孩子的mama，就像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突然失去周老师。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的父亲会再次结婚。

    生活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也都是考场，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奋笔疾书埋头答卷，总想有一个完美的分数。

    我经常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便不会怎么样不会怎么样。但是那都是看到了后面的结果才去后悔之前的做法。

    有些时候，人生也像你买一支股票的时候，总想着它会给你一个涨停板，而现实生活却往往给的是一个接一个的跌停板。

    也许在这样的时刻，你也会深刻的感慨如果当初没有买这支股票该有多好！

    就像现在，我的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一天他也会离开我们自己组建家庭。我也逐渐感到了老之将至。

    在这样的年龄，在我业已失去我最敬爱的父亲之后，我才来反思自己年轻时候的鲁莽，这实在是太迟了。

    我的父亲也再也不会听到我迟到的忏悔！一切只是一句空话！

    但是，在当时，在周老师西去一年半左右的时间，我第一次在宝珠外婆家听到我父亲要再找一个人生伴侣的时候，我的反应是偏激的。

    周老师那么温文尔雅，周老师和我父亲那么你侬我侬，他们的爱情只能是一个传说，怎么可以有人代替周老师的位置呢？

    狗皮膏药能贴的上身吗？

    不是说好了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吗？怎么母亲才离去一年半，父亲就要填房呢！

    宝珠外婆和我们一家的渊源比较深，她又是一个比较讲究的女人，她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出身。再加上我们三兄妹都是她做的保姆。所以逢年过节我们都有走动。

    母亲走后，宝珠外婆有些时候也会烧了应节的饭菜，叫上我们一家吃饭。说起来她可真是阿庆嫂一样的女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这一日，学校里已经放暑假了，虹子准备收拾行李去深圳，临出门前来店里巡视一番，也算和她曾经的老板生活作个告别。

    “小雪，外婆说晚上炒菜吃卷饼。你和杨彩虹轮换着来吃还是干脆早点关门？”虹子问我。

    卷饼是小镇上的一种特色吃食，和BJ烤鸭的饼皮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饼皮更大一些。炒上几样时蔬，炖上一锅蹄膀，粉干炸的松脆，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卷着吃了。

    我有些心疼晚上的时间，目前的阶段，如果小店里24小时有客人，那我都可以24小时在店里，以店为家。眼一睁就欠钱的滋味可不好受，总想无债一身轻的日子早点到来。

    “我就不去吃了，你让杨彩虹吃完给我带个两个过来就好。”我推辞道。

    “今天可不行，外婆说让你一定过去吃。你爸爸也来吃的。”虹子不答应。

    “我爸爸也来啊？”说到爸爸，我的心酸了一下。自从接手了这个劳什子的破店，儿子嘛扔给了徐桐花，老父亲么也很久没去看他了。

    倒是父亲有些时候会来店里转转，不过通常也是就在电脑前面站一站，或者坐门口的椅子上自己倒杯水喝。

    老天爷也是很奇怪的，每次我枯坐在店里等生意的时候，他不来的。他来的时候，我基本上都在忙碌，连说句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母亲走后，父亲不再热衷于种菜。吃食也简单，经常去小哥单位的食堂就餐，每日里最大的爱好也就是和杂货店的老板下下棋。

    最初的时候，我们都很担心父亲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也讨论过怎么安排父亲之后的生活。

    大哥远在外地，小嫂和我又先后当了mama。父亲谁家都不愿意去住，他坚持自己一个人生活。

    大家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跌跌撞撞，想做些什么又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么我们也只能磕磕碰碰的一天一天的过着。

    “还是宝珠外婆好，叫上我爸一起吃饭。我这个做女儿的，除了占父母的便宜，一年到头也不叫老爸吃饭。”我有些羞愧的对虹子说。

    “父母对子女像路样长，子女对父母箸样长。老一辈的人都是这样说的。做人也就这样代代相传吧。我们大家彼此彼此。”虹子拍拍我的肩膀。

    “那今晚就早点关门吧，好好去外婆家吃大餐！”我应承着虹子，准备下班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