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雪压枝头低
“婆婆mama!”父亲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脑袋。“三生石上定姻缘,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怎么会?” 我低头想了想,没有搭话。人一辈子算下来也就三万多天,遇见谁爱上谁又为谁伤心,这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同样是起风下雨的平常事,文人墨客那见风流泪的眼睛会感叹:这次第,怎生一个愁字了得。而像我廖小雪之流的凡夫俗子,最担心的是雨天路滑,行走不便。 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命由心造,福自我召。我廖小雪还是先理清自己的一头乱麻再来八卦别人的前世今生吧! “那个人还是没有上线吗?”父亲起身踱了几步,又来问我。 “没有”我用手摆弄了一下鼠标,QQ上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消息。小C、吴进文也没有在线,也许都在各自为生活奔波劳碌。 “哦!”父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个事情你放在心上,有消息了就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我回答了一声,偷眼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的自鸣钟,快要上午10点半了,我爸肯定是记挂回他那个家了。 “那我先走了,你这事情可一定要记得。”父亲又吩咐了一声,把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踱出了我的店堂。 “哼!”我看着父亲的背影有些不高兴,刚刚还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听他给我讲故事,一转身他又走出了我的店门。父亲有自己的新生活,虽然我在心里对自己万般劝解,可一想起那个毛阿姨还是如梗在喉。 我拿起父亲放在桌子上的袋子看了看,今天他给我拿的是奶奶他们村上的特产小吃米豆腐。黄澄澄的米豆腐像果冻一样的晶莹透亮,触之Q弹。 我找了一个铁盆出来,慢慢的把米豆腐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装进去,冲上一点凉开水,搅进去一勺白糖。 今天中午就吃它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我爸从老竹集市上给我买的,我吃了也不算对周老师的背叛吧? 以前奶奶还健在的时候,我暑假里去小住,她总要想方设法搞些新鲜的吃食给我。这其中就有米豆腐。 头一天晚上她会从她的瓮里取出一点生石灰,用一个大大的脸盆化成石灰水。另一个脸盆浸上新打下来碾好的新米。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她通常已经在灶台旁忙碌。大米变成了米浆,米浆已经变成了嫩噗噗的米豆腐,也真不知道奶奶到底是几点钟起的床,又是几点钟把这些事情给做好。 “为什么石灰不能吃,但是石灰水做的米豆腐又很好吃呢?”我每次大快朵颐的时候都要困惑的问奶奶。 “盐卤也不能吃啊,做成豆腐就香喷喷了。”奶奶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给我打个比方。 在我眼里,我奶奶是一个会变戏法的老太太,她爱我永远比我爱她要多一些。记忆中都是她变着花样哄我开心,笑呵呵的留我多住几天的样子。 我刚开始对她是有些抗拒的,因为一年也去不了几次。但这几次又非去不可,每年一到放暑假的时间,父亲就催促我们兄妹“回老家去看看奶奶!”。
我奶奶是个小脚老太太,但是她识字,会背女儿经,一生也以女儿经来要求自己。对于我这个大孙女,她时不时的立些规矩,蹦出一两句“临明莫要贪睡觉,到晚莫要空点灯。殷勤女儿终须好,懒惰女儿总无成”。 相处久了,慢慢了解她了,我又很敬佩她。我的爷爷是过继到我太公家做儿子的,我太公又娶了两位太婆。我爷爷的亲生父母也在村上,所以我奶奶的公婆就特别多。要处理的关系也就很复杂,但是奶奶在村里的口碑却很好。大家都尊敬的叫她三婆婆,三奶奶。 我奶奶生养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有两个儿子都是在十二三岁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猝死。我爷爷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早早的中了风,在床上躺了十年后仙去。 我大伯16岁跟了陈少爷去部队后就黄鹤一去不复返,我叔叔当了几年人民教师被精简回家挑屎桶。奶奶的一生可以说是风雨飘摇,就算曾经有点家底,在一场又一场的变故中也早就荡的稀薄。 奶奶的意志还是很坚强的,什么时候看到她都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子,说起爷爷中风十年卧床十年也是风轻云淡,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不过,奶奶这一生还是见过我大伯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