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出拳
潘学武又拖拖沓沓的讲了好一会儿才结束他的发言。我有些意兴索然，心里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就好像一个受邀参加婚礼的嘉宾。没有到场之前把自己和这场婚礼的关系想象的多少密切，仿佛自己不参加，婚礼都要办不下去的感觉。 到了现场才知道自己只是众多宾客中的一员甚至主人家忙的都没有时间招呼你，还需要自己去找个位置坐下观摩婚礼。 我一下子不能接受从贵宾到观众的落差，脸色就凝重了起来，心里暗暗的打起了退堂鼓！ 娘的！潘学武你这么耍我，老子不伺候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我现在还是有退路的，大不了还是当我的复印店小老板么！宁为鸡头不做牛后，我这边厢牛皮糖的工作都还没有完全做通呢！今天晚上他回到家里，我的地盘我做主，可能要对我掰开揉碎的讲道理，打消我上这个鬼班的念头呢！ 哼！潘学武，我让你不看重我！你以为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吗？水鬼骗上岸了就下不了海了？我廖小雪能来也就能走！ 我最看不来潘学武那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你杀我锐气，我还不接招呢！ 我心里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幅度就大了起来，站起身来把椅子往外一拉，准备像孙悟空一样打出天门外！ “哐”一声响！我吓了一跳！我这个一向以温文尔雅为内修的廖家小女子也粗鲁了吗？我虽然心里置气，想看手上的动作大了一点，可奶奶教的女儿经已经深入骨髓。 “坐起时，要端正，举止时，切莫轻，冲撞我，只在心。” 就算我想掀桌子不干了，我也不可能真的摔摔打打，那样会丢了廖家的面子！奶奶教过的，遇到事情，“只要记，不要气！” “哐！”又是一声巨响！ “砰”听到了玻璃被砸掉的声音！ 怎么了？什么声音？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我的仓库门还没锁！不要让他们进来！”桂兰第一个站起身往楼下跑。 “老板，老板，他们把玻璃给砸了！”楼下有一个声音急促的叫道。 “快！钟教授，我们赶紧下去把车子开到车间里。这一群畜生，不讲理的话连车子也会砸的。” 潘学武嘴里叫着，脚下三步并两步的往楼下跑。 “这些人怎么又来了呢！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了。”钟教授也紧跟其后下了楼。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年代了还有人打砸抢的？”会议室里留下我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下去看一下什么情况！”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了，去他妈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我现在只是一只好奇的猫。 “不要下去！我已经让底下的工人把大门给锁了，他们也就是聚众闹点事，给我施加压力。要多一点的赔偿。真要怎么样他们也不敢的。我还希望他们有这个胆量把事情搞大一点呢！一两块玻璃，只够让你恶心一下。真的事情搞大了，进去一两个，杀一儆百，这些村民就不敢了。我也太平了。”楼梯上碰到了跑上来的潘学武，他阻止了我下去看热闹的举动。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几个是村上的村民？”老唐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隔着会议室的玻璃窗往下看。 “潘学武！你下来！不要当缩头乌龟！我今天要把你这个烟囱砸掉！我让你害人！我让你冒烟！”大门外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妈在跳着脚叫骂，她的身后三三两两的围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不出来是吧！我让你锁门，我让你当乌龟！”那个女人抓住铁栅栏稀里哗啦的摇晃着。 “拿个尿桶扑它，蚕都死了还不赔钱，你让他茶叶也做不成！”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小的声音大声叫道。 “滴滴滴，嘟嘟嘟”潘学武的大哥大和办公室电话同时响了起来。我的注意力从窗户边移开，看向潘学武。 潘学武正打开大哥大在说：“是的是的，你叫上村里的治保主任。” 见我看他，他努了努嘴示意我接电话。 “喂，你好，哪里？”我拿起了话筒。 “潘学武呢！你让潘学武接电话！你让他过来看看！还让不让别人活了！”电话那头是一个粗鲁的男人的声音。 “你等一下，他现在在有事情。你是哪里的，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回来。” “你不要挂电话！你让他接电话！”电话那头叫嚣着！ 我看了看潘学武，他冲我摇摇头。 我心里想，这电话应该也是和底下叫骂砸玻璃的人是一伙的。也不知道潘学武哪里惹到他们了，火气这么大。 “好的，那你等一下。我去找潘老板。”我把话筒反扣在桌子上。心里暗笑，不让挂电话有什么用，你不挂电话花的是你的电话费，潘学武可是稳坐钓鱼台，他楼下都不下去，还指望和你隔空对骂？ 一切有解决办法的，治保主任已经在路上了，打砸抢解决不了问题，一切不是还有法律吗？ “没事没事，他们会处理的。我们再坐一下，喝茶喝茶。”潘学武冲我努努嘴。我拎起话筒听了听，那边传来单调的“嘟嘟”声，电话已经挂掉了。 我把话筒放回座机上，老唐和建芬阿姨也来到了潘学武的办公室。“这些什么人啊？养蚕的？”老唐问到。 “是啊，茶厂隔壁的。说我做茶叶烧的烟飘到他们的桑叶树上，蚕喂死了。前面找了一次来，我给拿过一点钱，可能尝到甜头了，这不又来了。不理他。闹闹也就不闹了。”潘学武轻描淡写。 “那还是要想个办法解决，这样下去影响生产。”老唐摇摇头。 “一年也就做春茶的时间段和养蚕有冲突，这蚕都上茧了，我现在都没有开火做茶，他们就是找茬。红眼病！”潘学武摇头叹息。 “小潘！下面那个好像看着是你mama！”钟教授看了看窗外，焦急的对潘学武喊道。 “真的！我交代过她，让她不管听到什么响动都不要出来。她怎么不听话！”潘学武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旋风一般的向楼下刮去。 我慌忙跟着跑了下去，我也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潘学武从他裤腰带上解下钥匙，飞快的打开大门，一个箭步奔了过去，一拳打在那女人的脸上。 “我让你动我妈！”潘学武喘着粗气搂过一个瘦小的老太太。 我看着潘学武像一头豹子一样敏捷，不禁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