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愤懑

    看着父亲有些窘迫的样子，我就感觉自己好像赢了一局。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那杯子里是冷水，你从热水瓶里倒一点。等一下大冬天的喝下去，肚子里都结冰了。”父亲有些着急的拎起桌上的热水瓶。

    “没事，我是热血热心肠，什么水到我肚子里都能煮开。”我冲着父亲咧嘴笑了笑。那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无论冬夏，每次放学回家都是抱着冷水壶先灌上一通。父亲通常就是这样一边爱怜的责怪我一边给我冲热茶。

    “人都这样，年轻的时候嘴巴能把铁钉都咬下来，可是终究岁月是不饶人的。想当年你mama住在外婆家里，大冬天的下大雪，我走30多里山路，雪都埋到膝盖。回家烤烤火就啥事都没有。现在就不行了，你看，三层楼走上来就气喘吁吁。”父亲伸出手，握着空心拳在背上敲了敲。

    “哦。”我答应了一声，默默的看着父亲，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应答。

    父亲四十一岁那年生的我，也算是老来得女。特别是哥哥们考上大学去外地工作之后，父亲最喜欢念叨的一句话就是：“女儿总要留在身边，有个病痛也有人好端茶递水，可以叫得应。”

    现在我这样算是留在父亲身边了吗？可是家庭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我可曾为父亲分担了哪怕是一点点的担子吗？我有的只是一味的指责抱怨和委屈！

    从始至终，父亲都是自己在照顾自己，甚至于尽其所能的想要照顾到我。想起来我在复印店里上班的时候，父亲经常拿个小茶杯装了吃食给我送过来。我却故作冷淡的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而现在，父亲不仅是看着老了，连他自己也开始说自己不比当年了。

    “我县城里的房子没有买成，如果去婺城的话，我立住脚就先把房子买了。到时候我自己有家了，你就和我一起住。”我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低下头喃喃的说道。

    这次有点不像夸海口的样子。我是真的在心里这样思考着。

    “婺城吗？牛皮糖在县里上班，你跑到婺城去买房。这个不合适吧。还是看看找个县城的工作，两个人有关照一点。”父亲看了看房门，那里静悄悄的。

    “牛皮糖怎么还没来呢？平常你们都是双进双出的。这次不会是吵架了吧？怎么就你一个人，他到现在还没来？”父亲又朝门口看了看，神情有些严肃。

    “怎么可能！”我也看了看门外。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我和父亲同事把目光聚集到进来的那个人身上

    “小雪来啦？外面下雨了。”原来是毛老师，她一边收着雨伞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衣服。

    “哦，那我要赶紧走了。牛皮糖他们还在街上，等下雨大了就麻烦了。”我站起身来夺路而出。说实在话，一点都不想和这个毛老师有哪怕是一点点虚伪的亲近。

    “雨伞拿着。路上小心点。在家里不要耍脾气，都是当mama的人了！”父亲从门边拿了两把雨伞塞到我的手里。

    “唔”我胡乱的答应了一声，拿了雨伞就往下走。

    这出了门的女孩子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不愿意回的家还得回，再难的日子也要往下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