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天地

    虽然说在潘学武这里半年多干下来，我已经习惯了他这个说风就是雨的作派。但是这说走就走还是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今天就去吗？就在那边上班了？房子租在哪里啊？”我的问题一串一串的。

    “车子已经在门口了。现在就出发。”潘学武冲我点了一下头，一只手抓住他那砖头一样的大哥大，神情有些焦躁。

    从小镇到婺城，大概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这说走就走，我可什么都没有准备呢。再说，到了那里，衣食住行是怎么安排呢？我这等于是赤手空拳重建一个家。

    当年制衣厂里出来去深圳的时候，锅灶是打在脚背上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以说走就走。而现在，我可不是一个人了，这一走儿子怎么办。我这可不是出差，最多一个星期不着家。

    按照潘学武这潘扒皮一样的作派，是很难做到有固定的休息时间。那我这一去，下一趟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虽说在这之前已经做好了去婺城工作的思想建设，但是这突然说走就走还是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那这个电脑要带过去吧？”我冲着潘学武的背影叫道。

    潘学武似乎没有那个闲功夫来回答我的问题，他像一只猴子一样在楼梯上一晃而过，转眼就不见了。

    “你先去么，等一下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宣霞用手推了推我。

    我的心跳了一下，也是，这里已经有宣霞在安营扎寨。作为一个打工的人来说，本就不存在着什么永远。

    不是说革命者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吗？

    我也学着潘学武的样子冲宣霞点点头，快手快脚的跟着跑下了楼。

    “这到了婺城就是城里人了，可要记得经常回来看我们哦！”桂兰孃孃正站在仓库门口戴着老花眼镜挑茶梗。

    “嗯！”我也顾不上分辨桂兰话语中的滋味，略显尴尬的对她点点头。

    来到院子中间，潘学武照例已经把车子给发动了起来。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这级别也算不错吧，老板给我当驾驶员。

    潘学不知道是在和谁打电话，他偏着脑袋，用脖子夹住手机，嘴上不停的应答着“好的好的，一定一定。”那神情不知道又许了多少空头承诺，给多少人画了饼。

    他的双手也没有闲着，一个左满舵，一个右满舵就把车子稳稳的开出了茶厂的院子。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潘学武的电话还是没有打完。我看着车窗外徐徐往后退的景色心生感慨。“这人生的旅途也真的说不定是在哪里转弯。你看，老板的一句话，我的人生就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也不知道前面迎接我的会是什么呢？”

    当初小C和吴进文从这里前往京城谋生谋爱的时候，他们的心情也像我这样的起伏跌宕吗？

    树挪死，人移活。小C他们能在天子脚下闯出一番事业来，我这个将要去的婺城应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