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塞壬
“袭击？”辛天亮有些不知所措。 他现在难道是在什么边境而不是在现境吗？ 他现在难道不是在社保局内吗？ 那为什么，会有一场袭击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等等，叶小姐！”他急忙喊住了往窗边走去的叶雪涯。 勉强的笑道：“叶小姐，请相信分部的实力，我们有着专业的升华者团队，保证万无一失。” 叶雪涯没有理会他。 的确，按道理而言，虽然这爆炸来得很突然，但如果这能对社保局造成什么重大损失，那么整个分部的人都该切腹谢罪。 但是内心的这股不安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她当机立断。 右手猛的一划。 坚硬的钢化玻璃瞬间被一分为二。 没有选择推门下楼，她选择了直接跳窗。 而且为了节省时间，她甚至连“推窗”这个动作都给直接省去了。 只留下身后一个无能的官僚在大呼小叫。 脚尖刚刚落到地面，炽热的气浪，伴随着强烈的推背感迎面而来。 她默默的伸出双手。 有如蝴蝶一般快速的舞动。 “离别”之线不断的累积，不断的扩张。 最终，化作一条无形的天堑。 宛如传说中圣人摩西分离大海的奇迹，再一次的行使在这片大地之上。 呼啸而来的火浪就在少女的身前，被一分为二。 只在少女的面前，形成了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不等其余围观之人对此等技艺而赞叹。 就看到，少女冲入了火海之中。 没等他们惊呼完，少女再度出现。 整洁的衣服上多了几分乌黑。 最关键的是，她手上抱着的那个...... 东西？ 愕然之间，有人率先打了个寒颤。 因为，此刻，这個白衣的少女，已然不复初到时的平和。 眼神满是森然。 “救人！”她说道。 这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一道道视线汇聚在叶雪涯的手上。 那竟然是个人？ “我说救人，你们都没听到吗！” 暴虐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 ...... 不到一分半分钟，一队医生来了。 为首的医生已经有了超过二十年的外勤急救经验。 说实话，做这一行的，他什么没见过。 但是，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得不承认，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永生难忘。 少女双臂小心的抬起，焦黑已然将白色的衣衫尽数抹黑，但是却丝毫不曾在意。 手臂分明想要微微抬高，但却丝毫不敢用力。 生怕将那易碎的珍宝颠破。 眼神暴虐、森然，仿佛暴君。 但恍惚间，他却好像看到了一个强忍泪水，几乎要压抑不住悲伤的少女。 ...... 急救室中，医生推门而出。 对着站在门口的少女微微摇头。 “很抱歉......”他说道。 但是，迎接他的，却是喉咙的一道血线。 医生面不改色的说道：“右腿率先承受爆炸冲击，完全碳化，现在哪怕是拿稍微强一点的风吹一下都会变成粉末。” “身体表面超过九成的严重烧伤，皮肤近乎完全损毁。” “内部支气管道......完全碳化，大幅度内出血，淤血堆积，然后器官炸裂......” “我不要听这些没用的。”少女终于抬起了头。 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他活着。” 医生不知道里面的少年和这个少女是什么关系。 姐弟？情侣？ 他摇了摇头。 “抱歉，我无能为力。” 人力有时穷，虽然说医生这个职业都是在和死神争命。 但是他不可能真的将一个“死人”救活。 “他还有呼吸！” “只是因为他是个升华者，残余的源质吊住了他一口气，这你应该比我清楚......” “银血药剂......” “缝合身体的前提是要有‘碎片’，现在这已经不是‘碎片’的程度了，而是‘渣’的程度了！” 叶雪涯没有说话，只是仰起头。 死死的看着天花板。 医生刚准备让她接受现实。 少女就伸出手。 从头顶突然出现的空洞中，抓到一排药剂。 “昨日快递，编号12580为您服务，请您事后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关闭的空洞中传来了回声。 医生有些愕然。 昨日快递最高级别的空洞投递？还有这药剂，该不会...... 下一秒，少女就将药剂狠狠的排进了他的怀里。 “现在，救他！”她咬牙切齿。 医生沉默的看着那一排四支的药剂。 “我尽力。”他说道。 少女抬起头，表情冷漠。 “他如果没救回来，那你也不用出来了。”她说道。 医生苦笑一声，再不犹豫。 于是，急救室门口的牌子，再次亮起了猩红的光芒。 ...... “这是耻辱！这是史无前例的丑闻！”会议室内，响起了声嘶力竭的怒吼。 辛天亮原本满是圆滑的脸上现在满是愤怒和焦虑。 他不断的挥舞着双手，似乎想要表达他的不满。 座下鸦雀无声。 “说话啊！啊！怎么都不说话了！”辛天亮红着眼睛，不断的呼出灼热的气息。 “一个个不都挺能的吗？怎么都不说话了！告诉我，情报部门都是干什么吃的！还有安保部门，都是吃闲饭的吗？” 为什么情报部门没有事先发现这一次恐怖袭击的蛛丝马迹， 为什么保安没有及时拦下那辆该死的油罐车！ 为什么局里的那些升华者不把爆炸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震怒的双手拍桌，哪怕拍的手掌通红但却还是没有停止。 他迫切的想要宣泄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愤怒。 ”别人都已经要把我们老家给炸了，可我们却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听听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听着他失控的发言，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不满， 但却终究无人说话。 好一会儿，终于，辛天亮总算是平复了一下心情。 “损失统计出来了吗？”辛天亮黑着脸问道。 “出来了。”会议室内，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由一个满头汗水的男人开口。 “说。”辛天亮木然说道。 “首先，大楼五层以下大量窗户破碎，外墙有了不同程度的破坏，需要修缮，另外，处于爆炸中心的草坪还有池塘是保不住了......幸运的是，除了个别成员轻伤外，没有更多人员损失。” 而这都是因为有人及时的出手，改变了油罐车的运动路线。 “除了......”汇报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辛天亮的眉头跳了跳，脸色似乎更黑了几分。 “肇事人呢？”辛天亮咬牙切齿的说道。 “已经确定死亡。” “自杀式袭击？这个人疯了？” “不，相比起对方疯了这个结论，我更倾向于对方是被控制的......”汇报人抬手。 众人面前的投影呈现出大片的资料。 在其他人快速阅读资料的同时，汇报人侃侃而谈。 “肇事人三十七岁，没有过不良履历，家庭条件良好，有妻有子，父母双全，据以往经历来看，精神状态良好，常理而言，对方应该不可能也没有任何理由做出这种事情。” 既然生活幸福美好，甚至还计划着和妻子要二胎，又怎么可能做出报复社会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做了。” “是的，这也正是我判断其是被人所控制的根据之一。” “不够。”辛天亮拍了拍桌子。 “我要的不是猜测，我要确凿的证据！” 就这点东西，不足以让人信服！ 更不可能作为后续他解释的证据！ “有的。”汇报人精神一振，快速说道。 “对方根本没有想着隐瞒，不，这就是对方明确的想要告诉我们的。” 下一秒，投影变幻。 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圣洁长袍老修女。 背景是洒满阳光的古典教堂。 慈祥的修女低着头，小心的护理圣子的雕像。 一两个信徒虔诚的祷告。 还有稚嫩的少年推门而入，洋溢笑容。 “艾莉莎·哈德曼，俄联升华者，原罗马境内俄联地方教堂的圣职者。” 东夏众人看着那张光是看都能感觉到温暖的照片，实在难以相信对方会犯下如此恶行。 答案马上揭晓。 图片再一次变换。 会议室内有吸气声接连响起。 同样的背景，同样的教堂。 但是，如今圣洁的雕像已然染上了斑驳的血迹。 圣子温和而完美的面容也有着一道凄厉的血痕将其一分为二。 数十位虔诚的教徒俯首，就像是往日一般，祈祷。 如果忽略他们脸上那挥之不去的恐惧和绝望...... 他们死了。 在教徒们的面前，慈祥的圣职者低着脑袋， 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此狰狞。 “三年前，艾莉莎在一次弥撒中，将教堂内三十七位教徒尽数杀死，然后被罗马通缉逃亡在外。” “她被称为‘黑使徒’。”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张被机械定向放大，源于不久前意外发现的图片中。 阴影中，身穿黑袍的女人，对着监控露出了满是恶意的笑容。 毫无遮掩， 毫无畏惧。 如此的...... 嘲弄。 全场寂静。 坐在辛天亮左手侧的女人看到自家部长不断喘着粗气，面色由黑转红，暗叹口气，提出了关键的问题。 “她的圣痕是什么？” 汇报人毫不迟疑的说道：“罗马谱系三阶。” “塞壬。” “传说中用歌声来迷惑人心的海妖吗？”脸上有着法令纹的女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那的确可以确定了，以她的能力，控制一个并未升华的普通人并非什么困难的事情。” “那么，最后的问题......” 作为副部长的女人郑重的询问。 “她为什么要怎么做？” 她的动机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汇报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迟疑的看了一眼辛天亮。 副部长愣了一下，看了辛天亮一眼，若有所思。 辛天亮似乎也感觉到了其他人那带着探寻以及种种意味的目光，顿时大怒。. “给我说清楚！”他愤怒的拍着桌子，低声咆哮。 “都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了，你们竟然还想有所隐瞒吗！” 汇报人嘴角动了动，然后低下头，看着手中刚刚拿到的资料。 “据资料显示，黑使徒最近出现的地点是边境·威尼斯特，时间是七个月前。” “等等，威尼斯特？七个月前？”副部长打断道。 这位分部真正的实干派皱起了眉头。 “威尼斯特，我记得那里不是......”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纷纷想起了什么，脸色愈发的震惊。 “是的，边境·威尼斯特，那是......绿日的据点。”汇报人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了嘴。 绿日...... 有人或许想问，为什么绿日的那群疯子不去找天文会的麻烦， 而是来他们社保局玩恐怖袭击。 但是，这些都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所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面色惨白一片的辛天亮脸上。 突然，不只是谁低声说了一句 “好像上一次开会的时候，辛部长说过，这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闹剧......” 是的，所有人都想起了，那有些不合常理的宣言。 辛天亮难得的没有发怒， 因为他在忙着擦拭着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 “真的是......绿日？”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没人人回答他的话。 眼下看来，几乎是十有八九了。 “情报部门，继续收集有关黑使徒的信息，如有必要就给我联系天文会，务必要把握对方现在的位置！”看着瘫坐在位置上的辛天亮，副部长自然的接管了大权。 “另外，从此刻开始，安全等级调高到第二级，将分部所属的目前没有工作的升华者全部召回，现在不是可以安逸休假的时候了！” “最后......”一口气将一系列任务布置下去，让社保局全力运作起来后，副部长也是不由喘了口气。 她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会议室的大门。 最后，还是说道：“去问问叶巡查官，我需要得到她的看法与意见。”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已经不是我们分部努努力就能压下来的局势了。” 她没有去看一旁失魂落魄的那坨烂rou，甚至她知道，她自己甚至之后也可能要引咎辞职。 但至少，在现在， 在这种局面下，他们需要一个合格的领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