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亮说晚安
盘腿坐在床上，透过阳台的玻璃移门，姜缪可以清晰看到夜空。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灵气复苏，最近的星空显得愈发透亮——也许是蓝星的大气污染，正在被逐步消解的缘故。 沉默了好一阵，姜缪又躺回床板上，神情有些恍惚，显得声音格外空洞：“我觉得，我们办事还是得按规矩来…不管是这一次的收获、后续的创业，还是之后发展的计划——我们还没有重新订立规矩的实力，那就得老老实实的，乖乖听话。 你们看，现在这个世界的变化：人类这些年对自然破坏、改造的痕迹，在灵气复苏的浪潮下，很多东西都被无声无息的还原了——就比如这个夜空，那么多的星光…” “咋了姜老板，”余初阳好奇地问道，“怎么一下子，突然就变成青春伤痛文学了？” “人老姜就是一下子开悟了，”王笠悠哉地说着，“这两天一下子经历了好多突破日常的状况，人难免会像进入宇宙失重一样飘飘然…好在醒悟的还算及时，没到那种撞南墙才知道回头的程度。” “得，”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姜缪不禁苦笑道：“看来王老板，从头到尾都是明白人啊。到底还是…真人不露相啊。” “哈哈，倒也不至于，”王笠在黑暗中摆摆手，推脱道：“无非是占了点见识的便宜罢了，说这个就是在捧杀了嗷。 不过话说回来，老姜才是真的狐狸胚子…在没出什么岔子的情况下，就能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该服还得服…” “行了你，”姜缪的声音依旧显得有些空洞，“还说别人捧杀你呢…” …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了大家的呼吸逐渐平缓，姜缪却有些睡不着了。索性就起身，推门走到阳台上。 抬头望向漫天星斗，脑海里开始假想起这个瑰丽的宇宙。既然这世界允许超凡的力量存在，那在这无垠星空里——是不是比故事里假想的更璀璨？ 许是空气中少了大多数污染的缘故，闪烁的星光显得格外明显。看着这些仿若呼吸的星辰——不对不对，星光闪烁是原因是大气的不规则湍流，影响了光线的折射。所以，从这个角度理解，这闪烁着的，应该是蓝星的呼吸节律才对… 说是节律也不对，大气湍流每一点上的压强、速度、温度等等都是随机涨落的，是由各种不同尺度的旋涡连续分布叠加形成。这些旋涡的尺度大的上千米，最小的尺度不过是一毫米左右...至于成因，成因是什么来着？ 大气湍流生成的条件...两个？对，是两个条件——动力学和热力学： 没错，动力学条件是需要存在明显的风速切变，热力学是...不稳定度，是了，空气层具有一定的不稳定度。 啧，再多的规律原理已经记不清楚了，果然这知识天生就跟脑子犯冲啊...不过，就这些也够理解了，这大气运动就可以看作是命运——层流，是命运里可以观测到规律的那一部分；而湍流，则是不可控、不可测的那些部分。 每一个尺度不同的旋涡，都是影响力不同的人的行为，叠加聚合在一起，便构成了复杂不可预测的混沌系统——很小的外部干扰，都有可能导致截然不同的行为，表现出不同的时间和空间结构。 命运也是如此。 啧，这该死的浪漫。 只是不知道，在这本就混沌的未来里，突如其来灵气复苏所引起的扰动，会将蓝星、人类文明带入一个怎样的未来？ ... 夜色汹涌，而姜缪却只是抬着头，专注得看着星空，脑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浮现着一些词句。星空、大气、混沌、命运、未来... 一时间，脑子里像是有一千个自己三三两两聚在礼堂一起争论，在嗡嗡的共鸣声里还夹带着远处传来的诸如汽笛长鸣、铃铛敲击、键盘敲击、纸张摩擦等等的杂音。 在下一刻，却忽然孤身一人落入外太空，入眼到处都是瑰丽雄壮的星体变幻——恒星里汹涌地聚变、行星无止息地旋转、彗星穿梭于寰宇…可一切，都不过是遥远的默剧——若闭上眼，就仿若无事发生一般… 再之后，这些画面也消失不见了——不不不，应该说从未出现过才对。这本就空空荡荡无一物，何来什么观感？ 只道是一句：无眼耳鼻舌身意。 什么时间、空间，在这一瞬间，对他来说都不存在了——至少在这一瞬间，他是这古往今来、上下八方里最自由的存在。 自由？ 谎言。 荒谬！ 住在这一座血rou织就的牢笼里，被多巴胺、肾上腺素、荷尔蒙裹挟cao控，哪里有什么生灵的自由意志；在世间行走的，无非是一具终将腐朽的躯壳、是得见一切真相却又自我蒙蔽的囚徒、是最极尽渺小又妄自称尊的可怜虫。 可就是这样的可怜虫，此刻却是下意识地模仿这星光闪烁而呼吸着...无序，杂乱，却又是恰到好处。而做出这一切的姜缪本人，却是没有任何的感知。 哪怕是姜缪身体周遭有一团若有似无、游丝般的微风，跟着他的呼吸而涨落，他在这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知，像是那出入拉斯维加斯不夜赌城的舍命赌徒，霓虹喧嚣、灯红酒绿的犹在耳边却入不得半分，满心满眼的只有赌局和筹码；又像是身初深及万丈的马里纳亚海沟，除了亿万吨的重压之外，万籁俱寂... 巧的是，此时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小说的王笠，也还没有睡着——感受到突然出现的光亮，王笠左右打量寻找着： 透过阳台的玻璃移门，王笠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就在阳台上姜缪的身周，浮现出一层焕彩的光晕，内外涨落起伏着，煞是好看。而就王笠练习两年零一个月建筑生的目测能力来看，这大概也就是30-50mm的厚度。 “痛，太痛了，”王笠瞪大了眼睛，小声说道：“老姜这还真有一手哇...这，这就是他们说的顿悟？底牌又喜加一...啧，沈叔好运道啊，这种怪物都能被他遇上——这要是cao作得当，哪还有什么暗降，这简直就是起飞哇。” ... 回到床上，听着室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姜缪看了一眼手机锁屏，【03：23】，他喃喃道：“...就看了一眼星空，就俩小时了。而且，一点都不困是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精力充沛，让姜缪有些无所适从。按照粗浅的直觉判断，这股精力足够支撑他清醒到天亮——然后困顿一整天。 手指在手机上无意识地滑动着，页面来回切换，姜缪的眼神放空，“哎——无聊...” 光亮一闪，开屏广告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大眼仔】的动态页面。 本来姜缪还是有些生气地点开[查看所有评论]，想看看网上友军发起的冲锋号角，但差点一个没忍住，在这大半夜里笑出声： “都2202年了，这么还有YXH拿砖家说事儿呢...” “wtmxs...90后的叔叔阿姨们快去工作。” “特么楼上哪个熊孩子，别让我逮着你——” “bhys，说90后叔叔阿姨确实不太礼貌...但yjgj，现在的90后确实以及太老了。” “999” ... 【魔法在线】：日不落帝国某准大一新生，竟声称收到来自猫头鹰的录取通知书，究竟是传世的魔法奇迹，还是刻意的捏造欺骗？关注作者，立刻解锁全部真相！ 【采蘑菇的四夕】：睡不着哇...熬夜有害健康，那不如就通个宵？ 刷了半天，突然就看到了罗瑞的动态——姜缪再一看时间，好家伙，[三分钟以前]。 略一思索，姜缪点击[评论]，开始打字：一人通宵略显孤单，不如一同逛峡谷？ ... “叽喳叽...叽喳叽...” 姜缪抬眼一看，透过阳台的玻璃移门，依稀可见远处的高楼侧面染上了一层红边——完犊子，天都亮了。 【四夕】：气死我了，排了一晚上，连跪一晚上... 【姜太公】：早该想到的...害，这个点打游戏的，果然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四夕】：？？？你不对劲 【姜太公】：[表情包.困了] 【四夕】：臭狗屎！都怪你，我还得去自习呢！ 【四夕】：[表情包.小猫挠人] 【姜太公】：[表情包.小狗歪嘴啧] 【姜太公】：我也还得去上早八呢。要不然，你别去了吧，自习翘就翘了呗——你们助教谁啊，我帮你说一声算了。 【四夕】：哼，算你这学长还有点用...管我们班的是年级总助，林海洋。 【姜太公】：哟，这小林，一个暑假没见，总助都混上了——o**k，消息发过去了。 【四夕】：[表情包.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