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变节者
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旅店，坐落在通往西边诸个城镇的道路旁，每天都能看到许许多多的客人。有时候，在这里可以看到身披盔甲的骑士；还有时候，可以在这间旅店里面见到粗鲁的野蛮人；当然，在这里碰到一些巫师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旅者、探险家，流浪诗人也经常在这里出现......总之，这间旅店经常会有许许多多的客人经过。 旅店的大门面向大路，里面的大厅非常宽敞，可以提供不少的座位。许多硕大的酒桶堆放在墙壁跟前，但它们不会占据客人的座位和走道的空间。墙壁上面还安装有一个个烛台。一个柜台安置在大厅内的角落里，没事的时候，旅店主人就在那里看书，只有在客人有需要，或是他们之间发生口角的时候，才会合上书本，跟他们谈话。 今天晚上，店里的人很多。他们当中有一些人是从东边的山区来的，那个地方的传闻也被他们带了过来。据说现在那里变得非常恐怖，前来调查的圣骑士已经把那个地区封锁，禁止任何人再靠近。还有一些客人在聊着别的事情。 客店里，大家都在酒杯的碰撞声中尽情交谈。 今晚没有野蛮人出现在这里，这个仅凭一眼就能看出来。野蛮人的外在特征很好辨认，他们那种比普通人大上一到两倍的体型，还有那种能够震碎玻璃的大嗓门，以及浓重的北方口音，都是很明显的标识。还有一些人曾宣称，他们可以在野蛮人尚未到来之前，就能感受到类似直觉的恐惧。那些野蛮人来到这里之后，多数都会选择给别人当打手，也就是做雇佣兵，同时还会进行掳掠，因而他们的名声在这里很不好。而且这些野蛮人还不喜欢掩饰自己的身份，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大张旗鼓的模样。与此相比，像巫师这样的人群就低调得多，他们从穿着到谈吐，每一个地方都在掩饰，经过训练的人才可以快速辨认出他们。或许今天晚上，这个旅店的客人当中就有巫师。 弗雷亚奇是一名刺客，也是店内客人中的一员，他正坐在大厅内侧的一张桌子前吃着他的晚餐，时不时朝店门口望上一眼。本店的厨子做菜技术很棒，菜肴的价格也都很便宜，没事的时候，弗雷亚奇很喜欢光顾这里。而且，本店的店主也很不错。店主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对店内的任何客人都漠不关心，只要付账，他绝对不会再跟客人多聊一句。他从来不会热情地询问客人的家庭、经济状况、做什么工作......对于一名刺客而言，这个地方作为饭店非常完美。这里来往的人也不少，因而这里也是一个很好的监视地点，每次，弗雷亚奇都会主动申请到这个地方驻扎，甚至这个地方就变成了他的专属驻扎点。对于这个旅店，他已经非常熟悉，他很清楚坐在哪个座位可以不引人注意，同时又能清楚地观察到大厅的所有人，他现在坐的就是这个座位。 所有的客人，都坐在他们的桌子跟前，仍然在不停地，跟他们的同伴交谈着。有一些人还在大声讲述着关于东边山区的传闻，他们的话语像可怕的音符，一节一节地飘进弗雷亚奇的耳朵里。弗雷亚奇又扫视店内一圈。店里的这些人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但是他仍然不放心。今天晚上，他不想在这里碰到任何一个认识的刺客。 刺客组织对外人来说或许很神秘，但是对弗雷亚奇来说，他已经在这里面混迹了两年多，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很熟悉了。可是他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低级刺客，每天都在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对于执行什么任务，他其实是无所谓的。他加入刺客组织的目的，只是为了学习刺客所掌握的战斗技巧，直到现在，他的愿望也只是这个，只可惜他一直都未能如愿。 以前曾经有一个外号“双锤”的野蛮人。那是一个身上裹着兽皮的大家伙，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挥舞起他的战锤简直无人能挡。他还喜欢在战斗中使用头槌，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用他的脑袋去撞敌人的脑袋，所以，人们更喜欢叫他“疯牛”。野蛮人的骨骼至少比普通人结实一倍，他们的头骨也是如此，据说，“疯牛”的头骨比普通人厚两倍......得益于先天的身体优势，野蛮人往往会在各类rou搏战当中脱颖而出，抢劫的时候也是如此。那天，疯牛正在大街上抢劫，用他的“两把锤子”，把他的抢劫对象，还有那些敢上来阻止他的人，全都撞得眼冒金星，倒地不起。就在他将要得手的时候，一个刺客出现了。那个刺客穿着全套的套装，面孔被兜帽和面巾隐藏。刺客手拿长剑，在沉默中与野蛮人交战。野蛮人使用战锤和头槌向他狂攻，可是全部被他躲开，或是用技巧化解，而他的攻击却又准又快，总能击中野蛮人。在刺客的反攻之下，野蛮人连连后撤，最终也被击倒在地，就像他的抢劫对象......这一切，弗雷亚奇全部看在眼里，刺客使用的战斗技巧他从未见过，也无法描述。他当时便想要向刺客学习这种技艺，可是刺客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里，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从那之后，弗雷亚奇就被这种战斗技艺深深吸引，每天都想要学习。他立刻竭尽所能地去接近刺客，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加入刺客组织。但是，等他加入之后，他才发现事情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在刺客组织当中，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技艺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刺客组织的总教头，那天击败野蛮人的就是他。可是刺客组织当中的成员有成百上千，除了弗雷亚奇之外，想要学习这种技艺的人还有很多，其中有一些也是像弗雷亚奇这样，慕名前来加入刺客的......刺客组织需要对外招人的时候，甚至会用这个作为宣传手段。 也是在成为刺客之后，弗雷亚奇才渐渐了解，事情跟他想的有多不一样。在刺客组织当中，由于每个人的时间精力有限，人们是这样教授武艺的：总教头负责把最好、最难的技艺传给高级刺客，高级刺客再把他们学会的传给中级刺客，中级刺客再向下训练低级刺客、新手和菜鸟。所有的技能都像这样一级一级传下来，中间又会有多少的精髓流失掉呢？弗雷亚奇希望的，是让总教头亲自传授他，传授那些技艺的精髓，可是那必须等到他成为高级刺客才行。目前整个刺客组织当中，高级刺客也只有十来个。弗雷亚奇现在还只是个低级刺客......况且不论这种传授方式会掺杂多少水分，授课时间本身也存在问题。那些高级别的刺客经常忙得不可开交，中级的刺客们时间也不宽裕。那些中级刺客，能学到尖端技艺的人很少，他们还喜欢臭屁哄哄地指挥手下的低级小刺客。负责教导弗雷亚奇的那个中级刺客就是这样，那人同时也是他的顶头上司，弗雷亚奇所有的任务都是从他那接的。“都是些低级的任务，把一天当中的大把时间花在一些沉闷的巫师身上，盯着他们吃饭，睡觉，吃饭，睡觉......”弗雷亚奇可以复述每一天的事，因为每天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单调。 当了两年的低级刺客，弗雷亚奇只参与过一次“猎巫行动”。那次是因为猎捕的目标数量太多，人手又很稀缺。在那次的行动当中，刺客组织封锁了一片区域，还派出了一名高级刺客。弗雷亚奇曾短暂地见过战斗的场面，那名高级刺客装备着附带强大的魔法武器，在巫师的法术当中穿梭，向着巫师发起攻击，他看到的那些才是他想学的......不过，当时的弗雷亚奇都没机会看仔细。 关于低级刺客的训练，战斗技巧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传授的也都是简单的技艺，弗雷亚奇觉得他自己都会。“反正你现在也不用去面对那些危险的角色，学习高难度的技艺对你也没用，等到有一天你能力足够，自然会教给你。”他的上司告诉过他。然后，除了战斗技巧之外，他接受的训练就只有“攀爬”。训练的时候，他被要求爬上平衡木，还要在上面奔跑、跳跃、空翻。在训练当中他没少从上面摔下来过，还好平衡木本身并不高。另外，训练内容还有“跳跃”，就比如把一些巨大的障碍物会被放置在弗雷亚奇的面前，让他挨个跳过去。再后面，他还被要求像猴子一样爬树，不能借助工具......弗雷亚奇早就受够了这种训练。 直到现在，弗雷亚奇每天都在任务和训练中度过，作为一名低级刺客，从未学习过那种梦寐以求的战斗技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高级刺客，接受总教头的训练。 至于他从事过的任务，基本上只有监视。刺客组织会利用他们的关系网，把低级的刺客安排到一些商铺、马房、磨坊这样的场所，被安排过去的刺客就要待在那些地方，伪装成店铺伙计、马房小弟、磨坊工人，绝对不能跟外界显露身份，绝对不能跟外界聊起任何关于刺客的事情。弗雷亚奇在刺客组织当中也算是老人了，他可以根据他自己的关系选择驻扎地点，比新人自由一点，可他还只是一个低级刺客。今天晚上他来的这家旅店，就是他的一个驻扎地点，本来刺客组织打算开发这个地方，把这个地方也变成关系网的一部分，但是店主那冷冰冰的态度却把他们拒之门外，因而，弗雷亚奇都是作为客人在这里驻扎的。 但是今晚，他到这里还有别的目的。最近他的上司接到了任务：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前去坎德拉斯进行调查，而他的上司准备带他同行。他找借口说要先进行一些准备，然后，他来到这家旅店，在这里约了一个巫师。 那片山区已经变得非常恐怖，旅店的客人已经对此进行了充分的渲染，弗雷亚奇不想靠近那个地方。 而且他也不再期望能学到任何刺客的战斗技巧了。经过这两年，他发现，他还不如去学习巫师掌握的法术。对于普通人来说，魔法也是可以学习的，只不过学习的进度会非常缓慢。但是对弗雷亚奇而言，再慢还能比他在刺客组织当中学习战斗技巧还慢么？ 碰巧的是，当了两年的刺客，他掌握了许多巫师团体的消息。他决定加入一个巫师团体。巫师都会组建团体，很少会有个体户，因为孤单的巫师很难在世界上生存，首先他们的身体就不好。像巫师公会、魔法学院这样的属于大的巫师团体，当然，也有一些巫师自发组建的小团体。弗雷亚奇接触到了一个中等大小的巫师团体，刺客正准备针对这个团体发动进攻。弗雷亚奇跟团体的成员取得了联系，约定今晚在这个旅店当中会面，虽然他不具备巫师血统，但是他掌握的一些情报将作为加入的条件。 旅店里面还在喧嚣，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走到弗雷亚奇的桌子跟前，坐下，透过兜帽可以看见苍白的头发，苍白的面孔，还有一双灰色的眼睛。 “你是卢塞利？” “对，而你就是那个刺客吧？” “你们同意我加入了？” “你先简单地说明一下你掌握的消息吧。” “在这里吗？不。” “你总要先告诉我一点什么，我们才好判断要不要让你加入。毕竟，你可是刺客。” “我只能说，你们很快就会遭到刺客的进攻了。而我掌握着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