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二位朝圣学者
贝克兰德夜色渐深，在空荡典雅的独栋房屋内，原本被吹灭的灯骤然亮起。 歌瑞芙德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一步一步地挪下楼梯，尽管这栋房屋里只有她单独居住。 来到地下室，歌瑞芙德从鹿皮外套的衣兜内掏出钥匙，用手捂住锁孔来降低其转动时发出的声响。 门开了，歌瑞芙德熟悉地摸到灯的旋片，用纤细的手指旋转。伴随着“察”，灯芯中绽放出光芒。 看着面前设备齐全得如同黑魔法师配制药剂实验室的小房间，确认了没有缺失什么珍贵仪器，歌瑞芙德松了一口气。 “唉……”她不慌不忙地称量着纯水以及提前放在这里的各类奇怪材料，瞳眸中释放出研究者的认真稳重。 她参考的是抄录着赫密斯语的笔记，在繁多却工整的学习笔记中藏了一份配方。 “光沛石粉尘10克，然后是银桂叶50克、纯水……最后才是帕萨特蝴蝶汁液15毫升……” 在她紧张的呼吸中，散发着微光的粉尘、带着银斑的菱形树叶以及鎏金的树莓、灰红色的汁液、有着呛鼻气味的黑色花瓣在水的搅拌中混合成型。 用玻璃棒从锅中将那团五彩斑斓的诡异粘稠液体拨入瓶中，歌瑞芙德犹豫地咬住下嘴唇，少女的脸庞上有着兴奋害怕与疑惑混杂。 “呼。罗塞尔大帝曾说过，既然已经到来便安心接受……”歌瑞芙德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给自己鼓气。 “咕！”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瓶子举起液体灌入喉咙中，然后瘫倒在椅子上。 “哈……哈，好神奇。” 她只感受到喉咙中一股温热的液体带着些许粘稠感被她吞咽而下，一丢丢的辣与酸在口中绽放，然后是一种直通脊髓的刺激与清明感知。 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暖流绕过其大脑顺着血液传播到神经，她可以明显感觉到对于身体的掌控力增强，乃至以前冗杂在记忆里的大量知识被快速分解解析。 转化，魔药带来的转化。 睁开眼睛，歌瑞芙德所看到的世界色彩加深扩散呈现出不同的诡异姿态。在那一刹那所看到的扭曲疯狂的背景被秩序逐步调整为边框，以至于可以被她理解。 歌瑞芙德有一种所有事情都可以被她看透本质的错觉，然后他所看见的边框突然分解为飞舞的星屑向她袭来。 她本能地偏头却没有躲开，条件反射之下她用手去阻挡。 但星光仿佛跟她隔了一层透明的膜，只是像只蜷缩的死虫趴在膜上勉勉强强地透过些许影响。 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熵之塔锚点化为的光环自动显现出来。 白色的完美外环中间是精美表盘的图案，却给人数学规律的精致感。即便是在光线充足的调配室中也可以清晰辨认。 恍惚结束，歌瑞芙德呆滞之中摸了下自己的脸。然后被那guntang的体温所吓到。 她现在的体温与心跳均处于不正常的状态，表示着她内心的亢奋。她感觉自己与世界之中多了某种联系，可以汲取一种神秘能量。 “灵性？” 歌瑞芙德看了看放在旁边的笔记，在那几秒的重新阅读中刚才还有点生疏的赫密斯语知识融会贯通，显得亲切可爱。 “【朝圣学者】。”她将原本保存在旁边的单片眼镜重新戴上，恢复孤僻冷静的模样。 只是眼中偶尔会有仿佛星光的影子，原本偏绿的蓝色眼眸在单片眼镜的遮掩下越发深邃神秘。 她开始对这种与神秘接触的瞬间莫名上瘾了。 ……… 半夜，梅契尔将手伸出床拉开了灯线。浑浑噩噩中他坐了起来。重重叠叠的呼唤从高天传来，在他耳边回荡，恍惚间仿佛催命的呢喃呓语，还有要逐渐形成虚幻画面泡的趋势。 “得。”梅契尔按着太阳xue，重新躺回床上，在烦躁中将灵性灌输到了腕部印记内。 进入熵之塔，梅契尔撑着头还有些昏睡，他看着就在自己座椅旁边浮现的星光团簇，将意识探入了其中。 模糊的仿佛被水浸晕过的画面中，少女正跪坐于地上仿佛虔诚信徒般祈祷，还像模像样地摆了蜡烛与精油，在梅契尔的画面中少女头顶还浮着熟悉的光环。 “裁断”拉克西斯小姐。 仔细听着通过锚点传达过来的信息，梅契尔眉毛一挑： “哦？这么快就喝了魔药。” 手勾向那团型灰色星光，透明的潮水涌入其中。瞬息联系产生，灰色星光虚空爆发如同天使的羽翼层层包裹住拉克西斯小姐。 歌瑞芙德就在察觉周围景象开始褪色的时候面前便切换成了巨树、浩瀚星空以及坐于树下的“丰碑”先生。 她一时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直接被拉上了须臾议会，而“丰碑”先生还是那种仿佛苍桑时光都在他身上消磨而过的返璞归真的平静感。 刚刚晋升了朝圣学者的她还无法完全控制解构视野的开关，下意识便看向了坐在长椅上的“丰碑”。 视线移到那高深莫测的身影上，浅淡金色如同琥珀结晶的光晕散开，将令人失去理智的疯狂与扭曲遮蔽。 她只看到一扇门和似乎隐藏璀璨空间的裂缝便如同被大锤迎面击中，身体向后仰翻，精神被难以消磨的巨量悲哀与痛苦沾染。 梅契尔眉头皱起，将熵之塔特殊加持在拉克西斯身上的锚点，“来自神明的注视”让锚点的化解污染功能瞬间超负荷运转。 几秒之后，歌瑞芙德缓过气来，带着畏惧与一些不明的情绪对着丰碑先生说出了感谢的话语。 “晋升时感觉如何。”没有去执着于其他问题，梅契尔笑着询问“售后体验”。 歌瑞芙德回忆了下，然后如实相告。 反应这么剧烈的吗。我怎么没有印象？梅契尔有些意外，但也暂时归咎于熵之塔印记的特殊。 “你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寻求帮忙。” 梅契尔观察着拉克希斯小姐的圣灵体，保持着平淡的语气说道。 “是的，丰碑先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向您询价在非凡者面前隐藏自己非凡者身份的方法……” 歌瑞芙德恳切而有诚意地以下位者的姿态求问方法，星期六也就是明天她将回到廷根。而根据之前她母亲所教授她的知识，非凡者之间有互相发觉的办法。 她还不想父母这么快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非凡者，她难以为配方编出个合理且不那么令人担心的来源。 须臾议会毕竟是隐秘组织。 想到这里，歌瑞芙德突然一惊，她现在可是面对着可能是神灵的丰碑先生，且祂很有可能具有读心的能力。 她现在还无法控制解构视野的开关，又不敢直视丰碑先生。 梅契尔似是轻笑，仿佛对拉克西斯这种交易觉得滑稽多余： “不必如此麻烦。” 他抬手，长椅的周围突然显现出漆黑如夜的阴晦色彩，就像是张开的一只只可以吞噬光线的恐怖眼瞳。他也仿佛变得隐秘，抬手的动作变得无法琢磨。 那抹色彩飘起落在了歌瑞芙德头顶的光环上，渐渐包裹着光环，她身上的非凡与神秘就仿佛被抹除一样。 “等价交换是议会的规矩。这份黑夜的气息来自于另一位使徒，几天之内他的要求将会被你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