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这，就是心理学

    “如果我当初仪式魔法再成熟一点……如果我当初序列再高一些。”

    老尼尔哽咽着，面容紧皱痛苦。他现在受隐匿贤者的影响程度远远没有原来失控时那么高，还有维持自我思考的能力，但这也就使得他因为作为值夜者的责任感和拯救莎莉丝特的可能发生冲突而陷入迷茫。

    大概一分钟的崩溃后，他逐渐平静，更多的是懊悔和沮丧，似乎以极大的自控力战胜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整个人仿佛更加苍老衰弱，原本浑浊的鲜红瞳孔近乎失去光芒。

    沉默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阿德米索尔结束了“会桌”符咒的维持。

    那种虚幻隐秘的气氛破碎，正常的色彩跟景象迅速占据周围。不仅他们跟克莱恩之间的隔断消失，他们与外界的隔断也荡然无存。

    如果有人一直注意这个地方，就会发现短暂的消失之后，克莱恩的位置发生了移动，而老尼尔精神状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老尼尔……”克莱恩瞳孔微缩，站在他面前的老尼尔头发凌乱、眼眶通红，呆滞颓然。

    没等他继续往下说，老尼尔似乎接受了命运，用稍微还有些发颤的声线说道：

    “克莱恩……不用担心我，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调整好了……我回去之后会主动上报教会关于我擅自追逐隐匿贤者知识的事情，根据教会的条款处置。”

    “啊？”克莱恩如遭雷击，整个人定于原地，瞬间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

    老尼尔慈祥地笑了笑，像是在开导劝慰克莱恩：

    “没事的……非凡者总会犯错，抵制诱惑是必须学习的一个课程……”

    他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即是在开导克莱恩，也是在开导自己。然后最终转变为一声叹息。

    阿德米索尔被白布遮住的视线从老尼尔身上转向克莱恩，瘦削的身体挺起，语言平淡不具有感情：

    “克莱恩先生，关于隐匿贤者以及失控的事情你后面自然会知道，阻止隐匿贤者的过度注视以及失控积累现在更加重要。”

    他左手向克莱恩伸出，掌心是老尼尔没有接过的那枚贝壳，或者说熵之塔的锚点。

    “这是主制造的可以降低污染的物品，需要老尼尔长期佩戴。如果你不放心这个物品的安全性，也可以去找克雷斯泰.塞西玛阁下去确认。”

    克雷斯泰.塞西玛？这人知道“女神之剑”就在廷根？克莱恩惊讶，虽然他不是值夜者的重要成员，但也明白高级执事和大主教那一个级别的人物行踪往往是需要保密的。很多时候都是执事已经到了对应的地方，负责地区的人才知道这件事。而此刻却被一名并非非凡者的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阿德米索尔语言稍微停顿，嘴角似乎闪过极为浅淡的笑容与些许的诚恳：

    “克雷斯泰.塞西玛称呼我主为‘水银之门’，挽救的话还请尽快。还有……”

    他的话语突然变得飘忽，像被风揉散的呢喃，直接响起于克莱恩脑中，伴随着老尼尔刚刚看过的泡影幻境。

    “一名议会成员托我告知您，巧合原本将上演，老尼尔失控此事现在已经被议会破坏。挽救局面的话……还请尽快。”

    而现实中，阿德米索尔则是神色如常地平静述说：

    “还有……如果再放任怨魂跟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人逃窜，根据主的推测，局势失控的可能性超过八成。”

    …………

    正在与莱安德罗·索萨商量关于租赁这栋房屋具体事宜的梅契尔耳边突然出现重重叠叠的呼唤声，一个个包裹着画面的小气泡也出现在脑中。

    梅契尔露出微笑，对莱安德罗有些关切的问道：

    “我现在交付一年的租金，什么时候能够搬进来？知道这件事情我也方便去安排旅馆以及行程。”

    莱安德罗跟梅契尔交谈得十分愉悦——当然也是因为有朝圣学者可以窥探对方愿望需求的能力辅助。他没有经过多少迟疑，语气肯定而带着轻松地说：

    “奥拓先生，明天你就可以搬进来，我的绝大部分行李已经转移到了姆娜街。你只需要定下今天晚上休息的旅馆即可，或者也可以提前住进来，一楼的房间我用不着。”

    梅契尔小幅度点头，因为礼节而委婉拒绝了提前入住的提议。他等会还要去处理其他的一些事情，提前入住反而不怎么方便。

    莱安德罗也没有在意梅契尔的选择，仿佛只是偶然想起地问了一句：

    “奥拓先生，你以前……在廷根是做什么工作的。”

    梅契尔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心理医生。”

    反正到贝克兰德之后他也不当了，心理医生这个职业还是算作比较好的岗位。接触的基本没有穷人，都是向莱安德罗这种有一定资产的中产阶级。

    莱安德罗绿色的瞳孔中似乎放射出好奇，先是礼貌地笑了笑，然后用一种类似朋友的口吻说道：

    “噢？我听说心理学博大精深，可以通过细微的动作来判断出一个人的职业经历与内心想法。我好奇这种技巧也有两三年了，不知你对这个有没有了解？”

    你那个是福尔摩斯的推理，正常的心理医生哪有这么强。如果真有，多半也是正在参与扮演的观众途径非凡者……梅契尔心中吐槽，却换上一幅感觉有趣的笑容：

    “啊，心理学学习的十分扎实的话是可以办到的。既然莱安德罗先生如此好奇，我也可以演示一下。”

    “比如……莱安德罗先生您似乎比较在意跟某一个人的关系，是异性吧？而且心中十分在意某件事……根据您的职业推断应该是一桩辩护案……好像已经有了进展，您正在寻找彻底可以盖棺定论的证据。”

    莱安德罗手指颤抖了一下，眼中出现震惊，一时间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梅契尔说的几乎八九不离十：最近他的确中意一名美丽的女士，而且最近参与的那个辩护按进度也不错，只差最后关键的几步就可以完美辩护。

    “哈，哈。奥拓先生，这就是心理学吗？还真是十分神奇，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莱安德罗干笑几声，虽然说这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但是被人利用所谓心理学就揭穿了底终究有些不好受。

    梅契尔左手食指指根和大拇指指尖碰撞，眼中灰色星光内敛消失，他关闭了解构视野。然后开始胡扯：

    “就是通过您姿态的驾驶以及眼神、身体激素分泌的外在表现来推测感情的出现……人的职业以及情感经历、某些事情的进度会在不知不觉间表现于他的动作与微表情中……”

    “这，就是心理学。”

    他低着头，右手拿着盛着咖啡的茶杯，视端容寂。语气坚定而却切又带着一些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