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交心

    随后两天，杨雨清忙着搬家，毕竟小木屋住着多人，实在拥挤，他在不远处找到了个两楼且带围院的小房子，扫清里面的三个丧尸后，他收拾干净后就带着他们入住了。这两天来，杨雨清震伤的右手恢复了过来，袁华在叶文琳的悉心照料下，虽然没有痊愈，但气色也好了许多，小不点也慢慢活泼了点，杨雨清抚摸小岚额头时，看着这个大眼睛的可爱娃子，心中苦涩，童年的苦痛是要花一辈子时间去治愈的，这可怜的孩子。

    小不点的存在，让杨雨清找到了努力生存下去的希望，这个希望种子的成长就是杨雨清不断前进的动力，也是杨雨清仅存的人性，但若没有这个小小的希望，这些日子积累已久的压抑摧残他最后的理智，兽性大发，他会对叶文琳有什么举动，可想而知。

    胖子对小不点也是喜爱，但小不点还是很抗拒他，因为在她眼里，袁华是一个庞然大物，引出了小孩子心底的巨物恐惧症。

    四个人的生活平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弥足珍贵。胖子对他这位哥们甚是折服，忙碌之余，不仅锻炼身体了起来，时不时还请教他一些格斗技巧和招式，还看起书来，袁华暗暗思量，他这位哥们只要不夭折，迟早成大事。虽然二人以兄弟相称，但不分大小，袁华刚好而立之年，这位哥们杨雨清比自己小三岁，人家帮了他那么多，也不好意思占年龄上的便宜。袁华豪爽之外其实也是个老狐狸，要不然他早死在没人性的地铁里了。

    傍晚时分，黄昏的太阳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下，残阳为云朵画上了高明画家都难以调配的色调，那一抹红色如同少女脸上羞涩的红晕，楚楚动人，也如同女子水蜜桃般的成熟，别有韵味。顶楼上，杨雨清和袁华站在阳台上欣赏着落日的晚霞，叶文琳没想到这两个大老爷们居然那么有兴致，不过她没有打搅二人，她知道男人都这个德性，什么欣赏晚霞，都是狗屁，只不过是为了喝酒前的感情酝酿罢了，叶文琳带着小不点在院子里吃饭，这个两米多高的围院给他们带来了安全感，让他们不用这么提心吊胆。

    没过多久，夜幕降临，叶文琳和小不点就听到楼上传来玻璃瓶互相碰撞的声音，叶文琳想得没错，杨雨清和袁华感情调调铺垫完了，在煤油灯昏暗的灯光下，二人开始推杯换盏，大快朵颐，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胖子点起来烟，先倒起了苦水，他这人非常懒散，杨雨清从他这个体重也看得出来，学习差劲，考了个民办大专，他没有去进修，而是去了部队，一待就是三期，整整十年，杨雨清笑骂袁华这不挺好，怎么就苦了呢！胖子眼神开始落寞，胖子苦笑继续倾诉，世人以服役光荣，却不知道他这个退役老兵的心酸，与社会脱节十年的他回归社会时，除了光荣的头衔，啥也不是，既没有赖以生存的基本技能，也没有学历，处处碰壁，父亲病重，住院花光了他的积蓄，最后却没有挽回父亲的生命，说到这里，袁华泪流满面，狠狠地灌了几口，继续倾诉，杨雨清沉默不语，父亲走后，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还得还清医疗债务和供他弟弟读大学，得亏他在军队里开过车，拿到驾照后，他当起了司机，开起半挂谋生，袁华苦涩地说因为职业和家庭的原因，他不想让他的女人和孩子和自己一起背负着债务，也不想哪天他出事了，妻儿在医院照顾残废的他，甚至是在太平间里看着他冰冷的尸体，所以胖子奔三了还在打光棍。

    老天就是喜欢捉弄苦命人，杨雨清安慰胖子，苦笑地问他后悔吗，后悔没有读大学学一技之长，后悔入伍的决定。袁华收起了酸楚的泪水，眼神坚定地看着杨雨清，坚定地说不后悔，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任何选择，杨雨清沉默了许久，也许这就是信念的力量，好像他最缺的就是一个坚定的信念。

    杨雨清也诉说了自己复读失败后的点点滴滴，家庭关系的僵化，工作上的暗无天日，活得一塌糊涂，还有末日以来的遭遇，特别是郭飞的死，两个产生共鸣的人，话匣子自然打开，一发不可收拾，袁华开始诉说了他在地铁里的黑暗经历。

    那天，他从鲁南到穗城之后，休息了一下，就下地铁准备去朋友家蹭饭，地铁开出没多久，地铁不明情况下停了，刚开始就是一群人大喊大叫，人群拥挤和灯光摇晃之下什么也看不清，后来才听清楚，就是有人变异了，不断袭击和啃食周围的人，他这个车厢内的人纷纷往后跑，袁华作为军人，他并没有退缩，迎着逆流的人群而上，救助被慌乱人群踩踏的人，袁华叹了口气，甩掉的烟头，又抽了一根，有三个人并没有被丧尸感染，却死在同伴的脚下，其中两个还是小孩子，人群都跑到后面去了，只有他一个人面对着两个怪物丧尸，当时他拼命拖着两个还有气的人往后面退，退到车厢节口时，那边的幸存者早已用行李箱堵住了门，无论他怎么叫喊，那些人都不愿意放他们进去，此时丧尸冲了过来，袁华他当时被这些玩意的血腥怪样吓着了，情急之下，他只好拼了，上去与丧尸搏斗，搏斗间，躲在那个车厢后好像也出现了感染者，慌乱的人群推开堵路的车厢，掉落的行李箱砸在袁华刚才救的两人身上，人们纷纷跑过来，疯狂踩踏着那些行李箱，那两个人在一片哀嚎中断了气，听到这里，杨雨清也叹了口气。

    袁华顿了顿继续说，那些人明明进退两难，却没有一个上前与丧尸搏斗，袁华吐了口烟，拿起杯酒一饮而尽，满脸凶狠，他说，解决那两个丧尸后，人们发现前方没有丧尸，又纷纷地跑到前面的车厢去，他还看见一个年轻人为了逃命，还把同伴往后推倒，让他被践踏，他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惨剧的发生，他解决后面车厢的丧尸，找到破窗锤捶碎了地铁玻璃，发现出口的幸存者又纷纷跑了过来，往地铁外爬，袁华尽最后力量殿后，掩护着人们撤离，说到这里，袁华又甩掉烟头，力道有点凌厉，又又抽了一根烟，冷冷地说道，他把一个推倒同伴导致死亡的家伙从人群中拽了出来，把他扔了出去，迎着扑上来的丧尸，袁华太胖了，爬出窗口时，被玻璃划到，他出来时，幸存者们早像无头苍蝇一样跑光了，他忍痛回头跑，看见了那个一大坨的丧尸，它在猎杀幸存者，我只好没命的跑，其中还被幸存者坑了几次，直到躲了起来。

    两人沉默不语了很久，就一直默默地苦闷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