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嚣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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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自从上次摩天轮后，翎询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伊楠也不着急，不知道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被伤得厉害，总得给他点时间缓冲。 三五天过去，伊楠闲得有点发慌。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总归是亏了，玫瑰花才送出去两支，她这么想着拨出了电话。当她以为对方不会接时，电话突然通了。 “喂。” 男人声音哑的厉害，一瞬间憔悴苍老许多，跟前几天那个调戏她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你在哪？” “…寺庙。”对方叹了口气。 寺庙？ “在干什么？” “……你怎么这么像女朋友查岗呢？” “你就说你说不说吧。” 伊楠松了口气，居然还能开玩笑，估计没什么事。 “在抽烟。” “在寺庙抽烟？”人家不会把你赶出来吗？ 翎询笑了一下，本来半蹲着的身子站起来，顺便换了个手拿手机。 “当然是躲着抽了。” 他掐灭了烟头，火星暗淡下去。人人都有一种自己的排解忧愁方式，有人抽烟，有人购物，有人听歌，有人喝酒。 “那你去寺庙干什么？” 像是难以启齿一样，对方停顿了许久。 “…还愿。” “愿望实现了吗？” 回应伊楠的又是一片沉默。 “……你来么。” 他答非所问。 夹杂着彷徨和无奈，却又像是祈求。 “来。” 伊楠听到自己这么说。 …… 接着当机立断挂了电话。 翎询听着嘟嘟嘟的声音，哑然失笑。放下手机的手垂在身侧，眼神空洞地望着山寺旁的桃花。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让他接近伊楠是Boss的意思么？那Boss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吗？而伊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Boss为什么这么庇护她？仅仅是因为惜才吗？或者，Boss是想借伊楠的手除掉他？ 既然这样，那这段关系还要继续吗？如果只要他单方面遗忘，他们就可以继续安全地各自生活，是不是也挺好的？伊楠已经失忆了，如果这样会再次把她拉入漩涡，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像刚刚这通电话，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接。最后还是按下接听键。是心甘情愿的妥协般，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就像是上瘾患者，明明已经经过戒断期，但一旦沾上所有抗拒化作虚无，连带着之前的难熬一起全部涌现，理智崩溃只有一瞬。 这场博弈里，他身无分文，却还是因为她一句“来”看到了希望，想要试一试继续下去。他们曾一起来这座山寺祈愿，翎询只知道自己的愿望落空。再次来时，只有他一个人。 “翎询。” 翎询看到低他几级台阶的女生穿着长裙，又走上几级然后定住，站在风里。桃花掩映在她身后，也失了色彩。 她好像知道要爬很高的山似的，特意穿了双运动鞋，但还是可以看出她气喘吁吁腿都快站不稳了。 “走吧。” 他走过去握上伊楠的手，牵着她进入寺庙。 “来都来了，不拜一拜？”他又恢复平常那副样子，好像刚刚的颓废都是装的，“听说这里求姻缘很灵的。” “………” 伊楠没有管他的胡言乱语，还是求了个求签。 上上签。 这是她没想到的。 11. 最后山寺回来那天，还是翎询背她回来的。突然之间爬了那么多级台阶，脚不磨破才怪。 于是伊楠就这么休息了几天养了几天腿，翎询又直接消失，好像前面几天都是装的。她有点捉摸不透对方的行为，难道小姑娘就是这么被他骗过去的？这次伊楠不会再上当了，安安心心等他联系自己。 果然，夜晚都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陌生电话来电。 “喂。” 长时间的无回应里，伊楠只听得见接电话人从室内走到了室外，轰鸣的音乐声被隔绝在门里，呼呼的风声和专属于城市的喧嚣钻进了耳朵。 对方像是终于准备好了一样，缓缓出声。 “伊楠。” “…怎么了？” 又没有了回应。 伊楠有些被吊着胃口，难受地想挂电话。而翎询像是在走路，渐渐的，喧嚣声也少了。 “开门。” 声音不仅从电话那头传来，更从花店门口传来。玻璃后面藏着的，是他的身影。 “这么晚…什么事？” 伊楠不敢掉以轻心，把他堵在门口不让他进。 “这么晚了…店里有客？”他挑了挑眉，身子前倾，毫不避讳地往里面望。 酒的味道扑面而来，有些刺鼻。 “你喝酒了？” “…应酬。” 翎询单手松了松领带，装着有点头晕，要往她身上栽下去。谁知道伊楠更本不领情，身子直接一侧，他差点栽了个空。好在不是真醉，急急刹住车。这下门没人挡了，他就非常顺畅地这么直接进去了。 看得伊楠一愣一愣的。 “还站着干什么？快来坐。”他陷进了沙发，还不忘招呼伊楠。 得，这是他家。 伊楠非常无语地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刚泡的花茶。 “伊小姐这么善良，收留我一晚呗。” 他无聊地拿起另一个茶杯，在手里把玩。 “……” 伊楠差一点喷出来。 果然，遇到这个男人准没好事。 赶是赶不走的，说不定还会被反制。 “浴室在二楼，没有适合的衣服给你，将就一下吧。” 她也若无其事，像是早就料到一样，看他的眼神太冷，没有半分神采。 “谢谢。” 翎询说着就开始脱外套，接着是手腕上的手表，然后是衬衫扣子… “你…你！你干什么！楼上去脱啊！！！” 伊楠气得想直接拿抱枕砸他，手里的茶差点洒了。脸颊漫上了红晕。 “天气有点热…” 飞过来的抱枕砸得他后半句留在嘴里。 “滚。” 伊楠飞了两记刀子过来，翎询见好就收，直接去二楼了。 这里面积不大，一楼作为平时的卖花之处，二楼就作为一个落脚之处。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说的就是这样，还颇有些情调。 “叮——” 他们刚刚闹得有些厉害，翎询的外套随意地搭在沙发上，茶几上是他拿出来的手机和手表。伊楠并没有特意要窥探他人隐私的意思，只是在消息弹出来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到了屏保。 一张很普通的合照。 女生笑得很开心，揽着他的男人无疑是翎询。 背景是日出的海边。 本以为是他的某个情meimei，再仔细看了一眼时，却发现是熟悉的眉眼。 是自己。 是伊楠。 12. 她盯着屏幕直到熄灭，也就只有三秒钟。但这个瞬间也可以想明白很多事了。 她确实忘记了一些事。 而且很多，都关于他。 显然，在她目前的记忆里，她并不记得有过这张照片。再者，照片也不可能是p出来的，因为没有必要。就为了一个女人去这么费力地搞一张照片当壁纸，也太小题大做了些。如果说，他们以前真的感情很好，那翎询最近的行为也可以得到解释。 只是，Boss为什么要给她最后这个任务呢？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在之前已经暴露并且需要直接斩断？那翎询现在又突然出现是不是刻意安排？为的就是用失忆的爱人杀死最后的希望？ 伊楠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 明明已经见惯生死，却还是会下意识后怕。 木制楼梯吱吱呀呀，男人已经从楼上下来。伊楠低着头手攥紧了杯子。她突然很紧张，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翎询。即使刚刚的只是猜测，但她相信八九不离十。需要面对真相时，她突然没有勇气。 在他抬脚走过来的刹那，伊楠突然望向他，眼里神色不明，混杂着不安和歉意。 他视线扫到茶几上暗着的手机，了然。 翎询不急不慢地坐下来，淡定地喝了口茶。 “我认识一个人。” “她像玫瑰一样，带刺，浓烈地忧伤。第一次见她我就无法自拔地被吸引，想做她手里的刀。” 刀。 伊楠心里咯噔了一下。 翎询缓缓抬眸，不动声色地看她，又暗自收敛了视线。 “你还是知道一些的吧？” 没错。她没有完全失忆，至少还保留着对自己的认知的对翎询见面的第一印象。 “我们相爱了。” 他又自顾自说下去。 “可惜，这也互相成为了我们各自的把柄。第三方查到了我们的关系，要挟她为理由，让我给他们一份完整的机密资料。” “我照做了。只不过给了一份假的。” “后面我们小心谨慎许多，但还是被钻了空子。我被单独抓了。术业有专攻，我无法做到专业人士那么厉害，又没有足够的经验，平时也求自保就行。” “她是真的傻，居然一个人来救我。” “一个人，一把刀，就这么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第三方的后援马上就赶来了。她让我先走。男人总归都有大男子主义，想要护她一生一世。只是，当下的我，没有那个能力。” 「你是我唯一的软肋了。活下去。」 「我会来找你的。相信我。」 「走吧。」 她衣服上全是别人的血，杀红了眼，刀也沾满红色液体。 翎询知道这时候除了相信她别无他法，留下来只会成为累赘。 「等我。」 他疯了似地直接冲回组织，寻求救援。却遭到了上级的迎面冷水。 上级：「你以为你违反了总部规定总部会派人去救援吗？」 「……」 上级：「那份文件已经被Boss知道，你已经被留意观察了。」 翎询一声不吭，就这么盯着。不想再争论文件真假，一心只求快点支援。 上级看出来他的倔强，也知道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继续说：「我可以请求boss派人救她，但是有条件。」 「你和她之间的荒唐关系，是时候该结束了。」 「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 对话就停在这里，只留下翎询一个人还站在这里，好像在坚守什么，在挽回什么，可是都已经太晚。 最后洗脸的时候，他撑在水池边，脸上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泪。 “对不起。” 这是一句迟来的道歉。 说给你听。 伊楠有一些慌神。她好像做过这样一场梦，真实得可怕，可是一觉醒来，又什么都记不得。 “对不起。” 他喃喃地说着。 明知道已经过期，但还是要说。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先放开了你， 伊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