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永远忘不了的事

    银月仙叹了口气，双手微微抱紧了老者的身躯，轻轻闭上了眼睛。多久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两人所经历过的一切。眼前的这个男人，曾为她放弃过一切，曾为她拼死一搏，曾为她忍受了多少不平、付出了多少心酸。

    紧闭的眼中，微微湿润了。如雕琢过的嘴唇，轻轻颤抖着。“江瑟阳，我认识你多久了？”

    “六十七年了。”老者的声音，同样有些颤抖。浑浊的双眼，抹上淡淡的红晕。

    “都已经这么久了吗？”银月仙轻轻松开了双手，直起身子。白嫩的手指，从江瑟阳眼前闪过的刹那，被他一把抓住，紧紧地攥在手心。还是那么柔软，就像以前一模一样，分毫未变。

    嘴角漾起一抹微笑，江瑟阳有些贪恋的抓着柳夕月的手。满是老茧的大手，手背上满是皱纹。里面，却是一只白玉般娇嫩的手。

    窗外，夕日欲颓。最后的一抹阳光留在两人的脸上，江瑟阳苍老的脸，也焕发出些许生机。

    九灵府

    湘灵端坐在椅子上，双手微微前伸，指尖上，淡蓝的灵力跃动。

    一柄飞剑在空中穿梭着，飞快的划过一道道痕迹，一刀刀刻画在一块金属上，留下繁杂的纹路。

    原本，法阵绘制是用刻刀加灵药的。但湘灵修炼了御灵术，直接用灵力cao控飞剑，速度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一炷香功夫，鸡蛋大的金属上，已经留下了数千道深深浅浅的痕迹，共同组成一个繁杂的图案。这似乎是一个圆，绕有无数个同心圆，无数道繁杂的凸起的波纹。再加上金属原本就有的空隙，这件法器，已经悄然成型。

    湘灵轻吁了一口气，将它放在桌子上，动作尽可能放轻。要知道，她所刻的法阵，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振动引发灵力，若是现在引爆，这枚新造的神火散，就毁了。

    自从宏怿上次提出之后，湘灵就一直在研究法阵。振动直接引发灵力，虽然不需要太多，但也是一种全新的方法。振动，本就是一种能量，将这种能量转化成灵力，然后引爆火药，这并不困难。但要在别的时候，保证神火散不会引爆，就有些困难了。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在储存或运输过程中，神火散就已经爆发了。

    于是，湘灵在法阵上添加了一个开关。在转化过程中的一道纹路中，留下一道空白，不需灵力，用手动拨开，才能使法阵完全接通。这样，就能保证神火散不会有大量的损耗。

    做完了一件神火散，湘灵赶忙送到丹室去。刚一推开门，老学究立刻向她望过来。“湘灵啊，神火散刻好了？”声音中，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嗯！”湘灵点点头，随手一丢，老学究连忙接住，像是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通体黑色，鸡蛋大小，表面有着密密匝匝的纹路。外壳由三片金属片构成，内填涂火药和石灰粉，用时手指划在开关处，然后向下一丢，砸到物体的瞬间，就会爆炸开，石灰粉和火药瞬间创造出一片rou眼无法穿透的粉尘区，关键时刻，可以用来脱身。

    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湘灵无奈的看着满桌的繁杂。老学究和祁伶两个老头，明显不像是会收拾的人，这些火器的图纸和模型，又是非常重要的，一般弟子不能动，于是这里便一乱到底。

    “我说，同样是炼丹的，宏怿怎么不像你们一样乱？”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说话越来越没有礼貌了啊？”老学究撇撇嘴，瞟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宏怿就不是个乱的人呐？”湘灵微微噘着嘴，轻声说道：“他就不是……”一面，低头收拾起桌上的杂物。

    什么东西都有，隔夜的茶，剩下的早饭，金属片，石灰粉，还有大张大张的纸，上面涂涂抹抹了很多。看着这些说是垃圾又不能一股脑清走的东西，湘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怎么就乱了？”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拄着朝龙枪，宏怿站在门外，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高大而明亮。

    “宏怿！你回来了！”湘灵一下子高兴得跳了起来，不管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可不是嘛，那个苏清贤，整得我快累死了。”他慢慢地走进来，一边活动了下肩膀，“对了湘灵，谢谢你的肩甲。”

    “欸？”湘灵的大眼睛忽闪着，一下子不明白他的意思。宏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没什么，只是谢谢你。”

    半个时辰前，演武场上

    宏怿与苏清贤对峙着，能感觉到，两人的灵力都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两人的眼中，却依旧燃烧着斗志。

    朝龙枪紧握在手，五指像是要嵌进去一般，攥在长柄的缝隙中。而宏怿右手的金色纹路，更是光芒大放，与朝龙枪以相同的频率闪烁着。

    眼前，苏清贤的右手已经几乎要拿不住剑了，可他依旧是站着，长剑前指，尽管手指已经微微颤抖。

    场上，似乎弥漫着一种肃杀的气息。一场简单的内院选拔赛，被这两人整成了搏命的架势。

    也确实，以这两人的秉性，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场战斗的。

    场边，那位老者不免皱起了眉头。这两人现在的实力，都已经达到了炼灵境较高的水准，若是真拿出搏命的架势，要出事，他可挡不住。

    正在这当头，银月仙飘然而至，一挥手，让他先撤下了。老者不免松了一口气。银月仙也是眉头紧锁，看着场上两位，生怕有些什么闪失。

    宏怿突然动了，朝龙枪握在手中，身体飞速向前。干净利落地一刺，没有任何迂回犹豫，简明扼要，直冲咽喉。

    也是在这一个瞬间，苏清贤一剑斩下，快如闪电，碧蓝长剑在空中划下一道灿蓝的痕迹，直冲宏怿而去。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两人在这一瞬间，都拿出了自己最后的东西。

    两道光芒，在空中相碰，划破，爆炸。冲击波席卷全场，场上没有任何一丁点声音，场下亦然。

    寂静似乎笼罩了整个世界，宏怿两眼一闭，任由冲击波将他向后推去。身体在沙地上拖行，留下一道痕迹。

    另一边，苏清贤却还是站着，拄着剑。碧蓝长剑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还在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赢了吗？

    他看着粉尘一片，宏怿的身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银月仙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动。

    苏清贤拔起剑，一步步向前走去。很艰难，每一步，都牵动着全身，引发燃烧一般的剧痛。

    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一阵风过，扬起了灰尘，他眼前的景象，略有些模糊了。苏清贤微微眯起眼，试图去分辨。

    前面，有一道金色的身影，猛地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