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玉雕
出了雪松林，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雪地之外，腐朽的院墙里，树立着一座高塔。 “下雪了。”季绿萝伸出手，接住落在她掌间的雪花。 刘黎道：“大雪好像把所有痕迹都掩盖了。” 段安摇了摇头：“没有，雪可以掩盖常规的痕迹，但这里是秘地，是一个精神领域构成的世界，我的通幽伪境界，可以发现难以察觉的痕迹。” 他走到五号塔门口，蹲下来，用手抚摸雪地。 “他往那边走了。”段安指了一个方向：“我们过去。” 刘黎心道，这通幽伪境界好猛，他什么都没看到，不管是脚印，还是别的其他的痕迹。 季绿萝没说话，只默默走在后方。 “确实有痕迹。” 跟随着段安的脚步，来到了另一片雪松林里，这时刘黎开口了，他发现了树枝被踩断的痕迹，指了出来。 “我也看到了。”段安检查了下树枝，皱了皱眉。 “怎么了？”刘黎问。 “没事，继续看看。”段安说。 刘黎心想，段安应该不可能发现自己的什么马脚，这里根本不是他和张生作战的地方。 最好是他发现了张生的马脚！ 可张生既然敢来刺杀其他人，肯定是做好充足准备的，肯定预想到在案发后，会遭到排查。 继续前进，刘黎看到雪松林里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多，都不需要段安引导，就能轻松追迹。 踩断的树枝，雪松树上的匕首划痕，踩碎的落叶…… “痕迹太多了。”段安说：“刘黎，你有想到什么？” “我？”刘黎想了想，随口说道：“他做这些标记，是想故意引导后来者走他走过的路？” 段安问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难道他在离开悟道塔时，就察觉有人在身后跟踪他，他觉得自己身为幽逸境强者，艺高人胆大，想反偷袭对手一波？” “如果是这样，我们关于凶手的推断可能又要改，凶手可能是团伙作战，不是一个人，有人一开始就盯上了张生，很晚才出手。” “那就有点麻烦了，来进修和培训的神秘者里，混进一个人类叛徒还好说，混进了一个团伙，啧啧啧……” 他们继续跟随痕迹走，之后林间内也遇到没有什么痕迹的地段，全靠段安找路。 “他怎么一直在雪松林里转啊。”段安抱怨：“这里根本没什么机缘，进秘地的神秘者都是直奔古寺区，雾区，湖心岛等地方。” “几乎没有神秘者会在雪松林里久待，他又不是驱魔境，到了山居境以上的神秘者，根本不可能在自然环境里迷路。” 季绿萝道：“是不是他在雪松林里发现了机缘的痕迹，在寻找机缘，先前不是很多雪松树上都有他做的标记吗？” “有道理。”段安点点头，又看向刘黎：“这种话是不是应该由你这個知命来说？你有什么直觉吗？” 刘黎心想我也在想啊。 他想道：“如果张生一直在雪松林内打转，他哪来的时间出去刺杀别人？” “等等，重新推演一番，假如张生没有遇到我，刺杀成功两人后，若无其事离开，会发生什么？” “死人是必然会暴露的，到时候，城隍组织一样会开展调查，且大概率会派出像段安这样有通幽伪境界的神秘者！” “在不知道凶手是谁时，他们会调查每一个嫌疑人，进入秘地的神秘者数量有限，每个人都调查，完全是可能的，派出段安排查每个人的踪迹，找嫌疑对象……” “人迹罕至的雪松林，一直在内打转，留下的明显痕迹……” “对了！” “不在场证明！” “这是张生留下的，给自己脱罪的不在场证明！”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刘黎皱眉。 怎么一边出去杀人，一边留下不在场证明？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头绪。 三人只好循着踪迹，继续前进。 兜兜转转，几人在雪松林内走了几个小时。 “刘黎，你感到累了吗？如果不能维持超感状态，就换我们来。”段安说。 刘黎摇了摇头，他根本没感到什么负担。 段安道：“我是有点不行了，我不用通幽来他的踪迹了，他留的痕迹太明显，我们直接追索痕迹走。” 三人干脆只追索踪迹，终于，来到了雪松林中一处极为偏僻的林地，这里都没有小道，几人完全是跟随张生的痕迹来此。 “林间居然还有这种地方？”段安惊讶。 刘黎也惊讶，他们看到了林间一处隐秘的小屋，木屋已经被雪压塌了，木屋旁有个小院子，那里有一个盘坐的人形石雕，它被积雪覆盖，正面对着一块满是刻痕的石头，好像在参悟什么。 刘黎正想过去查看，忽然见那人形石雕站了起来。 那不是石雕！ 那是一个人！ 刘黎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了什么，脸色猛然一变。 那，那是张生的背影！ 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刘黎感觉跟见鬼了一样，那人转身，抖落了身上的落雪，朝刘黎三人微笑。 “张生！” 段安惊叫，见了鬼了！ 他也认出来了，眼前的人就是张生，被他亲手尸检过的张生！ 刘黎看到张生的正面，他的脸太过苍白，不似人类，更像鬼了。 看着这一幕，刘黎内心发狠，心想你活着的时候打不过我，死了还能打过我，正要凝聚念刃，忽然听到张生开口说话。 “张生”说道：“朋友，我在此发现了机缘，这一石块上的刻痕好似在讲述某种剑法，若不嫌弃，不如共同参悟如何？” 说罢，他重新转身，看向石头，参悟刻痕。 这声朋友把刘黎喊愣了。 刘黎问：“这是怎么回事？张生不是死了吗，他怎么没死？” “我他妈怎么知道，这见鬼了啊！”段安连忙退到季绿萝身后。 张生并未理会他们的喧闹，盘坐在雪地上，认真参悟石块，像完全投入了其中。 “不必慌张。”季绿萝向前两步，和刘黎并肩，她将手中剑型念刃消散，淡淡说道：“他不是张生。” “他是度化玉雕，你们可以理解成一种精神领域的机器人，能执行事先设置好的一些程序。” 她向前一步，速度极快，一瞬就到了张生身后，随后剑光闪过，斩在了张生的后颈上。 “张生”身体缩小，化为一个微型玉雕，被季绿萝拿在手里。 “纯粹以精神形式存在的‘法宝’。”季绿萝说：“我不知道怎么回收它，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了，希望没破坏证据。” 刘黎说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度化玉雕，我好像听说过，等等。”段安冥思苦想：“卧槽，这不是那什么吗？” “那什么？”刘黎更懵了。 “庆忌教团的技术。”段安说道：“庆忌教团的教主，赐予每一位刺客的宝物，也是他们的身份证明。” 刘黎深吸口气，避免冲上大脑的喜悦让他昏迷，他大惊说道：“难道，难道说，凶手就是张生？他是那庆忌教团的成员，他用度化玉雕来制造不在场证明，本体则隐藏出去刺杀……等刺杀完毕，他将度化玉雕回收，调查者追查他的痕迹，会发现他在雪松林里转圈，有不在场证明。” “只是他死了？他被杀了，我们才以为他也是受害者？” 段安和季绿萝纷纷看向刘黎。 “好像，有点道理？”段安喃喃道。 刘黎果敢道：“恐怕就是这样，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完全说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