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黑闪
詹姆士看到范众脸上露出心软的表情，立即又道：“其实，就像我之前说的，这也是为你自己考虑，我的事业也是你的事业。两周后，凭你和于总管的关系，势必也要从罐头厂滚蛋。倒时你打算做什么营生？ “当然，你也行能有别的办法，因为你很强。但是为别人充当打手，哪有自己当老板痛快，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所以请别放弃咱们的买卖，谁又能预料未来？或许咱们能创难以想象的辉煌光景！” 范众确实有些同情詹姆士。他并不因詹姆士那副可怜的样子心软，更不会为这套钱的说辞所驱动。他只是想起，在大厦中，詹姆士是首个对他表露善意的人，虽然是假装的，但此后，他真心实意想与自己合作经商，还一起对付取证人，打入私市查案…… 总之，范众觉得不该让一位朋友陷入如此境地，况且詹姆士虽然在某些时刻为人卑鄙，却也没对范众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两人也就是吵了一架罢了，虽然那时只有詹姆士在嚷。 范众点头道：“事先声明，咱们仍是五五分成，你需要我做什么？” 詹姆士大喜，他立马从跪着的姿态站起，但又立刻盘坐在地上。他想保持矮一截的姿态与范众对话。 “还像以前一样，需要你为rou味豆撑场面，别让居心不良的人干扰生意。”他道。 “还有呢，你肯定想出新点子了吧？”范众道。 詹姆士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明天的角斗，你有把握赢吗？” “或许吧，不赢就是死，怎么了？” “如果你能赢，我求你件事情，性命攸关的事情……”听詹姆士的说法，两人的死活好像联系在一起了。 詹姆士把一项计划说给范众听，范众着实有些吃惊。但他不得不承认，詹姆士的头脑还挺灵活。两人就此商定了这件事。 当晚，大主任宣布封锁结束。下层仍有二百人需继续观察，到明天才能见分晓，但绝大多数人就此回归了正常生活。可同时，取证人却封锁了17层，据说要连夜进行地毯式搜索。 西山向外界透露一种说法，魔城大厦将要双喜临门，即战胜虫灾，亦逮捕让人人心惶惶的割耳人。 凌晨时分，取证人拘捕了几个可疑人士，带回68层进一步审讯。但传言说，这次审讯不会有什么结果，取证人可能又找人顶罪。 与下层一同解封的，还有步行梯通道中的帮派势力。虫灾爆发时，通道门没能完全封严，有狂蝇飞入其中。但帮派成员下了狠心，愣是没让飞进去的狂蝇扩散到上层。据说当时为了对付虫灾，那里还出了人命。 最后医护科专门派了医生，进去施以治理，解决了狂蝇的问题。 解除封锁第一天，人们享受着假期，诸楼层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甚至犹有过之。 62层角斗场上，一道矫健的身影围着场地慢跑。在第十圈时，他停下了脚步，前往健身房进行拉伸运动。 一帮预备角斗士向他凑了过来。男人对此颇感不屑，但没有把他们赶走。 “黑闪大哥，您这一招可真行呀，一下子就让自己火了。”一个预备斗士道。 这些预备斗士有些年纪还比黑闪还大，却毫不脸红地称黑闪为大哥。黑闪倒也安然受之。 “这是当然的，我告诉你们，但凡打擂的，能打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宣传，只有宣传的好才会有人看。归根结底，角斗是一门生意，你们懂不懂？” 预备斗士们皆点头称是，有几人还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让黑闪更看不起他们了。 以他自己而言，他只当了很短时间的预备斗士，就凭借出色的外形以及健美的体魄被选中，得以参加正赛。而眼下这些人，有人甚至训练了一两年，也没能登上角斗场这一大舞台。 这些人哪怕终于登上去，也不过是炮灰罢了。角斗场有时会举办“炮灰赛”，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是这号人才有这个命，不然再努力也没什么用处。黑闪心道。 “黑闪大哥这一招的精明在于，他的对手其实是个小角色，只有一胜的战绩罢了，并且那一场也是凭诡计取胜的。大哥战胜他是板上钉钉的，还一下子收获了火爆的人气，可以说是赚大了！”一个预备斗士赞道。 “黑闪大哥，这一场过后您的声望差不多直逼冠军了，下一场您要不要发起冠军挑战？”另一个斗士谄媚地问。 “冠军挑战？我可不这么干。”黑闪离开众人，走到一边进行腰部拉伸。 “难道您还有更好的计划？能不能透个风，让大家开开眼呀。”那斗士瞪着眼，咧着大嘴笑道。 “我的计划，那就是退役。”黑闪双手撑地，开口道。 “退……退役？您这是唱得哪一出？”预备斗士吃惊道。 黑闪坐起身来，“我知道我有冠军的实力，不过咱们做角斗士为了什么？”他两根手指一掐，“还不是为了钱吗？ “去跟冠军拼命，我有百分之五十几率会死，可现在我不用拼命，也可以坐享不少财富。我何乐而不为？从此以后，我不为荣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杀人，谁惹我，我才杀谁！” 一个预备斗士嘿嘿痴笑，“你们都不知道吧，黑闪大哥要娶一个有钱的阔太太了。要是我，我也退役。急流勇退，那才是大丈夫呀。” 斗士中又响起一片溢美之词。 黑闪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当时，是那个女人来找自己的，不得不说，她算是看透了自己的本质，知道自己当角斗士，不过是求财罢了。 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太太，最近新死了丈夫，境况很糟糕。许多人对她以及她的生意抱有别样的心思，她不堪其扰，可若放任，时间一久必定生变。结局说不定是人财两空。 所以她急需一个新丈夫。 如果是挑老公，哪有比威猛的角斗士更好的呢？黑闪哪怕退役，但保护一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到时女人的钱是他的，女人也是他的，这种日子还不跟神仙一般。 不过女人也有自己的考虑，非得让黑闪给前一任丈夫报仇，这才肯嫁给他。其实想想也对，黑闪他要功成身退，必须留有余威，得干出轰轰烈烈的一仗才行。 不过黑闪也不傻，不会白给人当枪使，必须要预付报酬。他不要钱，反正钱早晚是他的，而是…… 总之，可以预见的是，以后他有的是艳福可享。说不定，这太太之所以挑他，也不全是看中他角斗士的身份，他的外形与身材也是让她选择的原因。 黑闪越想越是得意。 “大哥，您看那边。”一个预备斗士指了指黑闪的身后。 黑闪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古怪的人。那人竟站在单杠上，双眼微眯，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黑闪问。 “他就是幸运瘸子。”预备斗士道。 黑闪恍然大悟。 话说回来，幸运瘸子也无愧他的绰号，当真有够幸运。原本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底层渣滓，却因为挑战者券一跃登上角斗擂台，把这些预备斗士远远甩在身后。 现在，他又收到了第二张券，已经是妥妥的红极一时的名人了。 不过他的名声最终都会被自己收割。黑闪愉快地想。 此前，他看过瘸子与罗獒的那场比赛，瘸子很聪明，懂得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但归根结底，他属于敏捷型选手。黑闪有自信，在敏捷型选手中，他才是当之无愧的最强，所以今晚他必胜。 可是，如果能通过一些方法，降低此次战斗的难度，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黑闪忽然心生一计，拉过一个预备斗士，对着他一阵耳语…… 过了一会儿，黑闪已做完拉伸，起身准备回休息室。经过范众时，他用鼻子哼了一声，扭头直接走了过去，并未拿范众怎么样。 正在这时，一个预备斗士从身后快步跟上，那人突然叫道：“穆托，你往哪里跑，我难道能容忍你这么羞辱我？” 斗士伸手拿起一根杠铃，取出中间的横杆，抄在手中，抡圆朝黑闪砸去。 黑闪伸出双手，似以极巧妙的手法一格。预备斗士惨叫一声，横杆忽脱手而出，好巧不巧，杆子正向范众砸来。 这拙劣的表演正是黑闪的算计，范众此时站在单杠上，若是被什么重物砸中，必定会摔下来。若是他摔断了手脚，“券”指定的比赛可是不能拖延的。那样，黑闪取得胜利便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了。 当然，这种事黑闪也不敢做得太明显，不然他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范众在单杠上猛地睁开双眼。他向下一滑，倒吊在单杠上，躲开横杠的攻击。他只以脚心与脚背夹住单杠，支撑整个身子悬空，他的双手依然是下垂的。 接着，范众凌空一翻，落到地上，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黑闪。 黑闪在心中“切”了一声，他走过来，朗声道：“看样子你没有受伤，这很好，我要打败的可不是不在状态的你。” 范众根本没有回话。 黑闪回过头，对那个预备斗士道：“你个白痴，难道喝多了吗，还不快滚！” 那斗士愣了两秒钟，看看黑闪，又看看范众，忽然大声道：“你给我等着，等老子叫人……等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斗士落荒而逃，直奔出健身房。 这预备斗士的演技太假了，黑闪感到十分尴尬，他看了范众一眼，明白自己这个伎俩已完全暴露在对手面前。他索性一挥手，不管不顾，扭头进了休息室。 范众的目光默默跟着黑闪，心中对他的评价又低一分。不过此消彼长，取胜的概率倒反而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