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人的一生中会遇见很多人，但那个酒后拨通又立刻挂断的电话号码，那个梦里出现的模糊身影，那个从来不会提及却永远不会忘却的人，一直深藏在记忆里无法忘怀。 林桦和赵拥军敲开连胜家门，只有连胜一个人在家。连胜比半年前更加消瘦，原先的“郭富城”发型换成了小平头，鼻子上的眼镜片似乎比之前更厚，书桌上摊着一堆杂乱的书本。 一见面，连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呀！咋是你们两个。”说着朝赵拥军的啤酒肚上就是一拳。 “啊！”赵拥军捂着肚子嬉笑着顺势趴在沙发上说：“快拿水果来，哥们受伤严重，要新鲜水果方能治愈。” “哈哈哈哈”，三个人同时笑起来。 连胜端出几盘水果问林桦：“你放假了？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连赵拥军的面儿都没见过。听说这家伙发财了。” “我？”赵拥军撇了撇嘴无奈地说：“哥们也就这样了，受点儿罪，挣点辛苦钱，再过几年也不过是孩子，老婆，热炕头，不像你和林桦有前途，说实话在社会上这半年哥们真正体会到挣钱不易，还是老师说的对，二十一世纪是知识经济，啥叫知识经济？说白了知识就是钱，是money。”说完搓了搓手指比出一个钱的手势，但眼中却满是失落和迷茫，伸手拿来一个苹果使劲咬了一口。 林桦对连胜说：“我今天刚放假。”接过连胜递过来的一个橘子接着说：“赵拥军说的对，不过我现在充其量只是个中专生，等熬过这四年后还不就是一个工人，现在咱们“铁三角”中就你有潜力，现在不都流行炒股吗？你就是“潜力股”，一定要加油考上一所好大学，到时候哥们还仰仗你提拔呢。” “嗯嗯，还有我，我要仰仗你们俩呢。”赵拥军大口吃着苹果接话道。 “晚上的聚会是谁组织的？”林桦对骑在椅子上双手趴在椅子靠背上的连胜说。 连胜摘下眼镜在袖口上擦了擦平静地说：“李晓霞给我打电话了，本来我不打算去，可她说让我通知你们俩，我就同意了，毕竟咱们是好“闺蜜”嘛”。带好眼镜连胜又问道：“对了，说起李晓霞，你们俩咋样了？我这几天没出门，虽在一个小区但没见过她，前几天听我妈说……”连胜没再说下去，直直地看着林桦。 林桦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也无法回答，手中反复拨着一瓣橘子的绒毛。 赵拥军拍了拍林桦肩头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分手了么，咱们哥仨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有句话咋说的来着，哦！你放弃了一棵歪脖树，但你得到一片森林。”赵拥军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嗯，就是，胖子说的对。”连胜附和着说。 …… 转眼快到了约定的聚会时间。 三人同乘着赵拥军的摩托车来到酒店，一进包间发现只有组织者李晓霞一个人先到了，在忙着分发自己带来的饮料。 “哎！你们来了。快找地方坐吧！先喝点饮料。”李晓霞热情地打招呼，但目光和林桦相对的时候不自然地转向一边。 赵拥军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张口就问：“李大美女，哦，不对，应该是李老师，你师范的同学呢？没来吗？” “哦，他回家啦。现在该上火车了。”李晓霞白皙的面颊掠过一抹红晕。 “我还想着让你给同学们介绍介绍呢。对了，他是哪儿的呀？和你在一个班吗？学什么专业？……”赵拥军接二连三地问问题，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为林桦鸣不平。 “我们只是一般同学关系。”李晓霞打断了赵拥军的话题。 “听说你当上了大老板，车跑的怎么样？”李晓霞岔开话题问赵拥军。 “切！勉强糊口吧！”赵拥军慵懒地靠着椅子，不再提问。 同学们三三两两陆续走进包间，各自诉说着毕业后的各种琐事，回忆起初中三年的学习生活，情到浓时不知谁提议道：“唱首歌吧！我的青春，我亲爱的同学们。” 同学们笑着，闹着，虽不再是十六岁，但举起酒杯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再次唱起那首毕业时的歌曲“十六岁的花季”。一曲终了，唏嘘不已。 是啊！同学情是最纯粹的友谊，像一块无暇的美玉，晶莹剔透。同学是没有血缘的亲人，一旦想起便热泪盈眶。走过长长的人生路，回头想想，那段青春岁月里一个个倍感亲切的名字，一张张熟悉又稚嫩的笑脸，一幕幕清晰如昨的场景，历久弥新，永不褪色。 赵拥军早早到前台结了帐。同学们相互道别，依依不舍。 “能走走吗？”李晓霞有点儿拘谨但故作大方地对林桦说。 这时已经只剩下林桦，赵拥军，连胜和李晓霞四个人。 赵拥军依着一把椅子笑眯眯地看着林桦和李晓霞。连胜朝着赵拥军轻轻踢了一脚说：“送我回家。这么大人，怎么光长肌rou不长脑子。”说完冲林桦和李晓霞做了个鬼脸，拉着赵拥军走出酒店。 林桦一顿饭下来都没敢和李晓霞对视，也没有单独说话。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拘束的像个孩子。 “哦！行，可以。”林桦木纳地点点头，没有预想的心那样潮澎湃，反而觉得很平静异常。 两人缓缓走在略显空旷的大街上，好久，都没说话。 “还好吗？这一个学期过的怎么样？”李晓霞打破沉默。 “就那样吧！你呢？”林桦把问题抛了回去。 “我知道今天赵拥军在为你鸣不平。可我不认为是我的错。但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其实你挺好的，也挺优秀的，只是……”李晓霞眼圈一红不停抽泣着，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林桦没有像以前那样为李晓霞擦眼泪，苦笑一下说：“不用解释，我懂。” “我能抱抱你吗？”林桦转身面对着李晓霞认真地说。 李晓霞流着泪，点了点头。 林桦张开双臂，把李晓霞抱入怀中，轻轻说了声：“我爱你！珍重！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向远处走去。松开李晓霞回身的一刹那，林桦已是泪流满面。别了，我最爱的人，别了，我的青春。 （未完待续）